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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朝會

  摘牌儀式安排在巳時半,白鶴染搓了一夜的藥丸,總算在寅時搓夠了發往各省的數量。

  當然,光靠她自己一個人肯定是沒這麼快,到後來是迎春和默語都跟著一起搓,等白蓁蓁在慎王府看完了帳目回府家之後也到這邊來,連帶著她的侍女小娥也跟著一起搓。子時那會兒,紅氏帶著桃花到了,再後來白浩軒睡不著也到了。甚至到了最後,老夫人也帶著李嬤嬤一起加入了搓藥丸的隊伍。

  只可惜,李嬤嬤年紀大了,沒那麼禁折騰,沒多一會兒就歪在椅子上睡了過去。到是老夫人精神得不行,全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忙前忙後的一點兒都不知道累。

  最讓人意外的是,蘇嫿宛竟也主動過來幫忙,且她自稱在羅夜也跟著大國師學了些製藥的手藝,所以不只可以搓藥丸,前面的幾道工序她也能夠幫著完成。

  默語對她很是忌憚,曾示意白鶴染不要答應蘇嫿宛上手,怕萬一其在藥裡動了手腳,那可真就是好事變壞事,到時候一旦出了問題,她們是有理也說不清。

  不過白鶴染卻並不在意這個,反正所有成品藥丸到最後都要從她手中摸過一遍,不管蘇嫿宛往裡頭加什麼,哪怕是加鶴頂紅都不怕。經了她皮脂摸過之物,百毒避讓。

  一屋子人折騰到寅時半,數量總算是夠了,且也都已經分裝入盒子裡,堆滿了半間藥屋。

  老夫人看著這些東西,不由得感歎:「要早知阿染你到洛城之後會有這般出息,祖母老早就把你送出去了,真是憑白的在這府裡遭了那些年的罪。」

  白鶴染見她又開始悲傷從前,趕緊將話題岔開:「祖母,日子要往前看,過去的事咱們不提了。大家這一晚都累壞了,我替那些患病的百姓謝謝大家。」

  她說完,後退兩步,正正經經地俯了身,朝著眾人行了個端正的禮。

  紅氏趕緊上前將人扶了起來,「二小姐快別這樣,咱們都是一家人,做何如何客氣?搓幾個藥丸而已,比起你為百姓做的事,咱們這根本不值一提。」

  白鶴染笑了笑,「再小的事也是事,何況這些都是等著救命的藥,應該謝的。不過眼下我也實在是沒有工夫多同你們寒暄,皇上命我今日參與朝會,就癆病村一事進行表獎。所以我還得趕緊梳洗換裝,卯時不到就得出門了。勞煩紅姨娘送祖母回去歇著,軒兒就讓蓁蓁帶著他在我這邊睡吧!」她看向已經睡著了的白浩軒,彎腰伸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紅氏見她疼愛自己的兒子,心裡很是高興,於是攙扶著老夫人,又讓丫鬟攙扶李嬤嬤,一群人呼呼啦啦地走了。小娥主動背起白浩軒,跟著白蓁蓁到了念昔院兒的廂房去歇息。

  蘇嫿苑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白鶴染看都沒往她那處看一眼,她也只得作罷。

  待所有人都離開以後,白鶴染趕緊回屋沐浴梳妝,迎春則是把宮宴那日穿著的公主華服給找了出來,她看著那件為宴會準備的華服,開始猶豫著要不要穿成這樣。

  迎春的意見是:「得穿。這衣裳是皇后娘娘給做的,是合規制的。朝會是多正式的場合,所有大人們都穿朝服,小姐您自然也得穿這種能像征您公主身份的衣裳。」

  可是默語卻覺得不太妥,理由是:「這衣裳有些厚了,這個季節穿著會很熱。而且顏色也有些艷,在宮宴上雖看不出什麼,可穿成這樣去朝會,會不會被人以為是不太嚴肅?聽說皇上答應下來,小姐每治好一個癆病村,都會將那塊地皮封賞給小姐,不再歸於省府管轄,憑由小姐決定要做什麼都行。奴婢覺得,這事雖說皇上同意了,但就怕那些大臣們會有不同的意見,畢竟這個獎賞幾乎相當於封地了。所以咱們今日必須謹慎些,不能讓人在這些細節上挑出毛病來,壞了正事。」

  白鶴染也覺得這衣裳不合適,她告訴兩個丫鬟:「就拿平日穿的衣裳吧,一個朝會而已,沒你們說得那麼可怕。該重視是得重視,但太過小心就沒必要了,憑白讓人笑話。至於那些朝臣們同不同意……」她勾起唇角,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這天下到底還是姓君的,身為人臣,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見和看法,但最終的決定權還是掌握在皇家手裡。」

  這就是民主制和皇權制的不同,在這個皇權時代,皇家就是天,朝臣可以助天子立威,卻絕不能生生就駁了天子已經打定的主意。更何況,她是皇家定下來的兒媳婦,將來這封地不還是要帶到皇家去的,那些朝臣只要不傻,就不會有太多反對意見。

  當然,一點都不反對也是不可能的,至少那些言官得說幾句,至少站在郭家那頭的人也得反對反對意思意思。至於其它人,多半就是哪邊人多站哪邊,牆頭草而已,不用理會。

  因為散了朝之後要直接去癆病村,所以白鶴染穿得並不算樸素。一身鳳仙色的紗緞長裙,腰封處繡著幾隻悠閒的小鶴,一隻月白色的隨身錦囊墜附在腰封上,裡頭分了兩個夾層,分別裝著她隨身必帶的七枚金針,和無數的銀針。

  千年寒冰打製成的簪子插在發圈兒裡,有淡淡冷霜在發間瀰散,將白鶴染整個人都顯得冰冷了幾分。但也正是這種冰冷襯上了鳳仙粉這種顏色,既不姣美也不冷凝,將她的氣質綜合和得剛剛好。

  迎春不由得感歎:「咱家小姐真好看,不同於上都城常見的那些年輕姑娘家,甚至不同於中土地界的女子,就跟記憶中的大夫人生得一樣一樣的。」

  默語趕緊瞧她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別提大夫人,省得勾起往事,惹小姐難過。

  迎春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正想認個錯再將話給岔開,這時,卻聽白鶴染問道:「我同母親生得很像嗎?她撞死在府門口那年我還太小,還不是很能記得清楚她的樣子。但她既是歌布人,那跟東秦這邊的人應該長得不是很像吧?」

  迎春點點頭,「是不太一樣,歌布人比起東秦來,她們的人鼻樑更高,眼睛更大,而且不分男女全部都是雙眼皮,好看極了。歌布人多數皮膚顏色發暗,不過咱們大夫人可不一樣,她白得都發光,就像二小姐您一樣。奴婢當年也還小,只遠遠見過大夫人幾次,但就是那幾次也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姐,您跟大夫人真的能像到八成。」

  白鶴染聽著這話想到了前世的媽媽,媽媽是少數~民~族,全身上下都充滿著異域風情的那種美,她每每看媽媽的照片都覺得自己的媽媽好看極了。雖然人們都說她遺傳了媽媽七成以上的長相,又結合了白家一向優異的基因,長得比她的媽媽還要美上數倍。

  可是在她心裡,媽媽始終是最美的那一個,無人能及。

  她沒有見過淳於藍,但是在原主的記憶裡,對那個母親的印象是十分深刻的,每每有人提及淳於藍時,這身體都會產生一種痛苦的感覺,來自於原生細胞,哪怕是她的靈魂穿越過來,依然割捨不掉原生血脈的相牽相承。

  「可惜我的母親看不到我長大了的樣子,如果她能活到現在,哪怕只是苟活著都好,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都能把她給救回來。可惜……」她擺擺手,「罷了,上朝要緊。」

  東秦的朝會從未邀請過女子,就連天和門都甚少有女子邁入過。除了逢大年時帝皇二人共同入朝接受文武百官朝賀之外,在天和帝這一朝,白鶴染是除皇后之外第一個從天和門入宮,踏上了鳴鑾殿的女子。以至於她剛到時,遇著的幾位朝臣差點兒沒把她從宮裡給趕出去,直到江越趕到解圍,這才恍然,天賜公主居然是皇上請進宮來的。

  這一場朝會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說是意料之外,是因為當天和帝宣佈要將東秦範圍內所有癆病村所處之地,以封地形勢全部贈予白鶴染時,滿朝文武居然沒有一個人反對的!甚至就連郭老將軍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

  而說是情理之中,是因為白鶴染看出來了,這些朝臣一個個的果然都是老奸巨猾。當四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齊齊站出來高呼「父皇英明」時,他們就已經明白了,這是三位皇子跟皇上達成的一致決定。那他們還反對個屁?人家老子兒子都樂意給,他們這些外姓人跟著瞎摻合什麼呢?費力不討好,最後還是一樣的結果,他們還把白鶴染給得罪了,圖啥?

  有的人更想得長遠,白鶴染連癆病都能治,是當之無愧的神醫啊!得罪什麼人都可以,就是千萬不能得罪大夫。你可以小心翼翼不犯錯,但你的身體卻做不到小心翼翼不生病。當有一天重病不治,或許能給他們一線生機的人只有白鶴染,那他們為什麼要得罪這種人?

  於是一殿的大臣齊聲高呼:「臣等附議!」這就是同意了。

  白鶴染看到君慕凜衝著她眨了眨眼睛,她亦悄悄的衝著她比了個剪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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