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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瘟神上門了

  葉家自從被嫡公主君靈犀給砸了個稀巴爛之後,遷到城外莊子上住了一陣子,也低調了一陣子,日前才剛剛搬回來。

  經過修繕,之前的葉府已經煥然一新,雖然有些景觀上不太好修復,但大體上已經能看得過去,至少住人是沒有問題了。當然,因為財力不足,屋裡的擺設肯定是不能跟從前相比,甚至許多東西都買了假的,只為充充門面。

  從前盛極一時的葉府,如今變得這般寒酸,這讓每一個葉家人都憤慨不已。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砸是嫡公主砸的,四皇子和十皇子是幫兇,他們葉家也算是皇親,這麼多年了還能不知道君家人的德行?

  這天下若論護短兒,君家人稱第二,沒人敢言第一。

  所以這口氣也就只能這麼嚥了,否則等待他們的就是新一輪更慘痛的下場。

  只是沒想到,氣嚥了之後,不但沒換來消停,對方反到是還變本加厲了。

  法門寺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他們直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怎麼會一夜之間就被端了老巢,他們甚至連這個老巢是誰端的都不知道。

  現在法門寺那頭每天都有重兵把守,連官府的官差都沒有用,直接上了軍隊,這明顯是跟十皇子有關了,這也是讓葉家憂心的地方。葉家大老爺葉成仁分析,既然跟十殿下有關,那麼這事兒十有八九就也跟白鶴染有關,所以他曾找過小葉氏,讓小葉氏那邊打探下白鶴染那幾日都做了些什麼,有沒有往法門寺去過。

  但小葉氏給出的答案很模稜兩可,她根本打聽不出白鶴染的事情。念昔院兒鐵板一塊,找不到缺口,就連白花顏的丫鬟去挑釁都被人直接打死,她們連找白鶴染算帳的勇氣都沒有。

  葉成仁對小葉氏的表現很失望,因為這照當年的大葉氏可差多了。但是他也明白,大葉氏嫁入白家時,白鶴染還是個孩子,可是如今不同了。那個孩子已經長大,且成長速度快到讓他們措手不及,根本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葉成仁知道法門寺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他的姑母、也就是當今的太后娘娘曾告訴過他,法門寺有他們葉家起勢的根基,有將來翻盤的東西。而且類似法門寺這種存在,天下不只一處,那是他姑母能穩坐太后之位的保障,是皇家人還留著她性命的原因。

  皇家想將那些地方都找出來,前些年已經端掉了兩處,如今距離京都最近、曾經他們認為是燈下黑最安全的地方,終於也被皇家人找到了。

  葉成仁一想到這裡就不寒而慄,因為他也不知道這樣的地方究竟有多少處,更不知道還剩下多少處。但是他卻明白,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葉家將會越來越被動,老太后活下來的價值也就越來越少。

  沒有了太后,沒有了那些藏在外頭的巨額財富和私兵,一切佈局就都變成了紙上談兵,這麼多年對所謂大業的操持,最終只能成為一個笑話。

  葉成仁坐在書房裡想著這些事,無數個名字在腦子裡在腦子裡閃過。他下意識地執起筆,將一個又一個人名落到了紙上,最終,他的筆在一個名字上停留下來,狠狠地劃了一個圈。

  白鶴染,雖然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但是他就是相信,這一切都是因為白鶴染的回歸和改變才成了今日這種局面。想要回到從前,想要緩一口氣,除了讓白鶴染從這世間消失,再沒別的辦法。

  他咬咬牙,心底再一次興起要滅掉白鶴染的念頭,且這一次刻不容緩,不昔一切代價都要將之除掉。否則葉家在她的陰影之下,再也沒有明天。

  想通這些事,他站起身,將剛剛寫了名字的那張紙撕了個粉碎,還扔到了筆洗裡。宣紙和墨跡浸了水,很快就化成了一團,再也看不出來曾經在上面寫過什麼。

  這時,書房外面有腳步聲傳了來,很快就落定在門口,一個小廝的聲音揚了起來:「大老爺,快到前院兒看看吧,白家二小姐找上門來認親了。」

  恩?葉成仁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匆匆走到門口將房門拉開,「你說什麼?誰來認親?」

  下人又重複了一遍:「是文國公府的二小姐,找上門來認親。奴才聽了個大概,好像是說她剛從癆病村回來,白家怕她身上帶著病氣過給家裡人,所以沒讓她進門,還在府門口撒了石灰粉,以去晦氣。那位二小姐沒有地方可去,眼瞅著就要露宿街頭,所以來求助咱們。」

  「胡鬧!」葉成仁簡直要氣笑了,白鶴染沒地方可去?白鶴染會露宿街頭?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天賜公主,是未來的尊王府,她上哪兒住不了?白家不讓進不是還有皇宮麼,再不濟她還有個今生閣,憑什麼找上他葉家?不對,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關鍵,「你說她從哪回來?」

  下人道:「從癆病村。」

  「哈!」葉成仁這回是真笑了,「癆病村?從那種地方回來白家能讓她進門才怪!自己家回不去,就帶著一身病氣想往咱們葉家來,她這個主意打得可真好。到時候我們葉家染上幾個癆病,那可是不用她動手,自己就完蛋了。」

  怪不得不進宮找她乾爹乾娘,怪不得不去尊王府,也不去今生閣,鬧了半天打的是這個主意。這個白鶴染,心思何其歹毒!

  「把她給我趕走,有多遠趕多遠,別把病氣傳進來。認什麼狗屁親,咱們家跟她沒親可認,讓她滾蛋!」葉成仁揮揮手,帶著一種趕蒼蠅的心情。

  可是那小廝卻一臉為難,「老爺還是到前院兒去看看吧,奴才往這邊來時府門口就已經圍了好多人,那位二小姐又哭又鬧的,搞得半條街的人都過來看熱鬧,而且都是替她說話的。」

  葉成仁都震驚了,這是要幹什麼?那白鶴染是不是瘋了?他隱約覺得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以白鶴染的腦子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可是她的目的何在?

  當然,無論目的何在,他們葉府是絕對不能把人給放進來的。就算沒有仇,她也是從癆病村回來的,連白家都忌諱這個不讓她進門,葉家憑什麼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走吧,去前院兒看看。」葉成仁說著,抬步走出了書房。

  此時,白鶴染正站在葉府門口,望著葉家同樣緊閉的大門,憋憋屈屈地道:「從小家裡的規矩就是以嫡母為尊,只有嫡母的娘家才能算是外戚,才算是真正的親戚,那些妾室姨娘的娘家是不能被承認的。我的生母早年離世,之後文國公府一連兩任主母都是葉家的女子,所以葉家就是我們的外祖家,這是白家孩子從小到大就知道的。」

  她說到這裡抹了把眼淚,繼續淒淒哀哀地說:「兩位舅舅,阿染如今走投無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有來投奔你們。你們可是阿染的親舅舅啊,我父親一直都是這樣教導我的,兩位舅舅可不要不管阿染,那樣阿染就只能露宿街頭了。」

  迎春默語和馬平川三人也在一邊幫腔,齊齊跪在地上大聲哭喊,替他家小姐說話——

  「大舅爺,二舅爺,我家小姐身上沒帶病氣,如今癆病能治了,不會死人了,求求葉家的舅爺幫幫你們的外甥女吧!國公爺不認親女兒,難道你們也不認親外甥女嗎?」馬平川說。

  「國公爺一直都在告誡國公府內所有人,這天底下只有葉家才是真正的親家,沒有比葉家跟白家更親近的了,平日裡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互相幫襯,絕對不能坐視不理袖手旁觀。今天我家小姐遭此不公,還望葉家的舅爺能夠施以援手,只要能讓我家小姐不至於露宿街頭就行,咱們這些奴才是無所謂的,絕不敢登門打擾。」這是默語的話。

  迎春更狠:「大小姐和大少爺並非我家老爺親生兒女,可還是在國公府裡一住就是十來年,國公府從未虧待過他們。將心比心,現在白家的孩子有難,求到了親舅舅家裡,就不能幫一幫嗎?這人世間真的就這樣無情無義嗎?」

  這幾個人把這戲唱得那叫一個真,挨個輪著說,聲淚俱下,直把個葉府說得就是大禍當頭獨自飛的小人。且這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大禍,只不過是沒了危險的癆病而已。要說從前人們談癆色變,可是這兩日城裡人人皆知,天賜公主已經攻破了癆病不治這座堅固堡壘,所以此時的癆病在人們看來那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雖然餘威還在,卻也不至於怕得要死要活了。

  東宮元還是扮演煽動群眾的角色,正好遇著幾個熟人,於是歎著氣大聲嘮起嗑來:「公主醫術精倫,我寧願辭去太醫院的職位也要拜公主為師。按說師父遇著了難事,我這個做徒弟的首當其衝就應該幫她解決。可是奈何男女有別,我總不好將她們帶到自己家裡,好在公主說國公府不讓她進門不怕,還有葉家呢,葉家是她的外祖家,這裡住著她的兩位親舅舅,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她露宿街頭的。可是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