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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最討厭被人威脅

  劉德安這話聽起來像是一個交易,可是他緊接著又問了句:「不知天賜公主能治癆病一事是真是假?公主別誤會,本相只是可憐這一府的人,因為我一個,害得他們都要活不成了。」

  白鶴染原本打的主意是把右相治好,借由右相的影響力為自己的藥丸做宣傳,但是卻沒想到這位右相的病竟牽連出這麼多事情來。眼下她已經沒有要給劉德安治病的心思了,想推廣藥丸,一個癆病村也算夠用,既然有這麼多麻煩事,那就沒必要再扯上這個所謂的大人物。

  更何況,這個大人物也不是那麼好利用的,聽著說話像是掏心掏肺,可實際上哪一句都不吃虧。這會兒又問自己是不是能治得好癆病,這是什麼意思呢?

  白鶴染覺得,這意思就是,如果我要死了,我為了保後代,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如果你們能治得好我,而且肯給我治,那我就得再考慮考慮了。

  白鶴染想說自己治不了,眼下敢站在這裡是因為能控制住不被傳染上病氣,也可以讓已經被染上病的人不再繼續惡化。但想將病入膏肓者治好,她無能為力。

  本想著借由此來打消這位右丞相最後的一點希望,可一偏頭,看到君慕凜正衝著她眨眼睛,那眼神兒要多壞有多壞,而她竟然瞬間就明白了這種壞是怎麼個意思。

  於是原本想說的話就改了內容,變成了:「是真的,的確能治,而且就管病到多重,哪怕像右相大人這般,我也能治好。」

  「真的?」劉德安的眼裡閃過一絲興奮之色,能看得出他盡力地想要掩飾,但這種興奮又怎麼能是輕易就掩飾得住的。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都開始交待後事了,然而,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現在突然有人說他不用死,能活,這叫他如何能不驚喜?「公主此話可當真?真的能治得好癆病?」

  白鶴染點頭,「本公主從不說假話,再者,我都敢帶著皇子來到你面前,如果沒有十分的把握,敢冒這個險?區區癆病,本公主還沒有放在眼裡。」

  劉德安眼裡的興奮更加濃烈了,「若公主能出手治癒本相,本相願意將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只求活命。還望公主成全!」

  君慕凜都聽笑了,「剛才還說只要放過你的子孫,你就說個秘密,怎麼,這會和又改條件了?也行啊,治好你,但是你劉家的罪,將由你的子孫後代來承擔,如何?」

  白鶴染補充,「意思就是活了你一個,捨去全家人。」

  劉德安一哆嗦,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還以為這天賜公主是個小姑娘,能好說話些,結果他漏算了一點,能跟十皇子湊合到一起去的,哪有善茬兒?

  「當真沒得商量?」他不得不再為自己爭取,「雖然江氏把持右相府,但這麼些年了,我就算偷聽也能聽到一些消息,如此,不能換我一命嗎?」

  君慕凜白了他一眼,「你愛說不說,反正江氏在閻王殿手裡,你所謂的秘密我們若想知道,會有一百種方法撬開她的嘴。但至於你,出而反而與本王和公主講條件,那便罷了,沒什麼可談的。雖然你本身沒多大毛病,可惜,你那大夫人幹的事卻足夠葬送你們劉家滿門的性命,本王依法辦了就是,還跟這兒和你廢什麼話。」

  他說到這站起身來,還拉了白鶴染一把,「走吧,本王難得善良一回,但是看來右相大人不太領情。你也別操這個心了,有這工夫不如回閻王殿去審審那江氏,畢竟人家才是主謀,主謀嘴裡撬出來的東西肯定比偷聽來的要多得多。」

  白鶴染點點頭,「好吧,本來我還想治好右相大人,讓他賣我一個人情,不過現在看來真是浪費感情。我最討厭被人威脅,像這種不給他治病他就不說實話的交易,真是聽著就煩。」

  二人走至門口,白鶴染還回過頭來補了一句:「右相大人好好歇著吧,想吃什麼就讓下人去做,我瞅著你最多也就兩天,能吃點是點吧!」說完,房門砰地一聲關了起來。

  東宮元自然也跟了出來,看著這二位,不得不道一聲佩服。因為他知道白鶴染本來就是要給右相治病的,十皇子本來也是要放過右相家人子孫的,如果右相老老實實的配合,哪怕什麼都不說,這條命也能撿回來。

  可惜,那劉德安偏偏就著急了,急著要用江氏的秘密去換自己的命。殊不知,這就讓這二位十分的反感,從而導致原本定好的計劃也臨時有了變更。

  白鶴染知道,做為對劉德安的懲罰,君慕凜分明就是想氣死他,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這病能治,但我就是不給你治,不但不治,我現在還不想放過你的子孫後代了。劉德安,你不是在跟本王講條件麼?本王就讓你看看,什麼才叫做條件。

  三人誰也沒說話,一步一步往院子外頭走,可沒走一會兒就被個小丫鬟給叫了回來。

  那丫鬟是一直侍候在劉德安身邊的,這會兒正從裡頭拉開門往外跑,撲通一下就跪到了他們跟前:「十殿下,我家老爺說他知道錯了,只求殿下放過劉家後人,他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至於他自己的命……」小丫鬟抹了一把眼淚,「他說這都是天意,他虧欠朝廷的,就用這條命來還了。求求殿下、公主,寬恕我家老爺吧!」

  小丫鬟一邊哭一邊磕頭,白鶴染看得一愣一愣的,「怪不得都說右相大人年輕的時候是位風流才子,我看這到老了也是情懷不減當年哪!這小姑娘才多大,劉德安能做她的爺爺吧?就這麼跟了一個老頭子,若圖錢圖勢圖地位也就罷了,可眼下老頭子都病成了這樣,她卻敢近身侍候,難不成是要跟著一起去死?」

  這話是跟身邊兩個人嘮的,誰知那小丫鬟聽了去,卻主動給了她回答:「奴婢是自願的,奴婢仰慕老爺,願意讀他作的詩,願意看他畫的畫,不管他多大年歲,也不管他是生是死,只要奴婢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陪在老爺身邊。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白鶴染蹲下身來,十分好奇地問她:「那你到底看上他哪兒了?」

  小丫鬟認真地想了想,說:「哪兒都看上了,在奴婢心裡,老爺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子。」

  她簡直聽不下去了,君慕凜拉了她一把,「走吧,聽聽這世上最好的男子要說些什麼。」

  白鶴染被他拉著走,卻看到那小丫鬟在起身的時候看到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東宮元,當時就是一哆嗦。隨著東宮元追隨她一起回了劉德安的臥房,她發現那小丫鬟的一雙眼睛居然一直都掛在東宮元的身上,而且目光裡是滿滿的崇拜與景仰。

  她又懵了,莫非是個花癡?就喜歡文人?就喜歡有書生氣質的雅客?可是才剛剛表白了一通劉德安,這怎麼轉眼的工夫又看上東宮元了?

  不過眼下也沒機會細琢磨這個,因為劉德安已經開始跟君慕凜請罪,說自己剛剛是病糊塗了,不該跟皇子和公主講條件。如今也不指望自己能活下去了,他願意把知道的那個秘密給說出來,只求十殿下能看在他多年為官還算正值的份上,放過他的後人。

  要說閻王殿帶走了江氏,目的是挖出那些與右相府做錢財交易的官員,而眼下劉德安說的這個秘密,對於他們來說卻是個意外收穫——

  「這件事我也是數月前才知道的,江氏其實是在為葉太后做事,她手裡的那些銀子並不全都是用來自己花用,絕大部份都是受葉太后之命,送往東秦各地。但具體都送到哪裡我不清楚,只知那一次是送到了德鎮。」

  他說話很費勁,但還是支撐著說下去,「德鎮是什麼地方想必你們也清楚,那是段家的地盤。如果我料得沒錯,段家也是太后的一個部署,就跟法門寺一樣。至於那枚傳國玉璽,誰知道是真是假呢?幾百年了,段家是不是早就造了個假的出來,誰都不知道,朝廷也根本無法分辯。老臣總覺得段家沒那麼慫,不會乖乖的就將東西交給朝廷,他們所做的這一切應該都是為了混淆視聽,其實背地裡還是在謀劃。」

  他看向君慕凜,「葉太后借段家之勢,將段家培養成她的私兵之一,但段家就不會也反過來借太后的勢嗎?他們會眼睜睜看著未來這江山穩穩握在郭葉兩家手裡?」他一邊說一邊搖頭,「肯定不會的。而且,段家的根基也不在德鎮,那段天和更不是段家這一代真正的家主。至於段家的根究竟在何處,誰都不知道,就只能靠殿下去查了。」

  他的話就說到這裡,人也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白鶴染看了看君慕凜,見君慕凜衝她微微點頭,於是走上前,將一枚藥丸塞到劉德安的嘴裡,再扭頭吩咐那丫鬟:「好好看著你家老爺,這幾日多休息,不要見客。」

  誰知那丫鬟根本沒聽到她說了什麼,一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看向東宮元,滿眼儘是愛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