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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白鶴染的臉皮太厚了

  白鶴染的話問得蹊蹺,一時間在場的人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甚至就連君慕凜也猜不明白欺君一說從何而來。但是他相信自個兒媳婦兒,媳婦兒說欺君,那郭家就是欺君。

  於是也眼著追問道:「沒錯,欺君之罪郭家如何辯駁?」說完還冷哼一聲,「當我四哥好欺負是吧?你們都認為我四哥好欺負,所以當年可著他坑。怎麼,如今又想用同樣的招兒?姓郭的,拆你家孫子的胳膊本王也有份兒,為何只衝我四哥一人發難?」

  「我也有份兒,要算帳就算上我一個!」身後,君靈犀拉著白蓁蓁也走了進來。

  白蓁蓁一看到郭家人就來氣,於是扯了嗓子道:「我不進去,小公主你放了我吧,我可不敢跟郭家人站在一個殿裡。郭家人太野蠻了,她家孩子敢拿刀割我脖子,這萬一一會兒又犯病,我可死不起第二回啊!」

  天和帝瞪大了眼睛去看白蓁蓁,心裡頭那個歡喜啊!這孩子是要給老九搓合的那個吧?這性子真招人喜歡,長得也挺好看,配得上他們家老九。

  郭家人一看君靈犀也來了,紛紛感到頭大,可白蓁蓁的到來卻讓他們幾乎暴跳。

  就因為一個白蓁蓁,郭碧玉竟被打入蒸籠地獄而死,這對郭家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非但如此,還因為這件事讓他郭家丟了一半的兵權,這筆帳還沒來得及算呢!

  有人忍不住要衝上去跟白蓁蓁拚命,卻被郭問天按了下來。今日要打壓的人是四皇子,只有動了四皇子,才算是傷了九皇子和十皇子的根本。白蓁蓁不過是白家一個庶女,可不能把精力都放在她身上。

  於是他理也沒理白蓁蓁,甚至都沒理君靈犀,只反問白鶴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何我郭家從來都是以事實說話,何來欺君一說?莫要以為你與十殿下有了婚約就可以為所欲為,你還不是尊王妃呢,只不過文國公府小小嫡女,有何資格責問本將軍?」

  這話君靈犀就不愛聽了,「文國公府嫡女自然不能跟你郭老將軍叫板,但是敢問老將軍,若是本公主與你問話,可有這個資格?」

  郭問天聽得直皺眉,這個小公主擱這兒胡攪蠻纏,到底要幹什麼?

  可心裡是這樣想,嘴上卻不能這麼說,這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身份可不一般。於是趕緊回話道:「公主殿下為君,老臣為臣,您自然能同老臣問話。」

  「哦。」君靈犀點點頭,「你還有個君臣之分啊!我看你今兒抬著個死人殺進鳴鑾殿來,還以為早就不把我們君家人放在眼裡了呢!那既然還知道公主為君將軍為臣,那麼我染姐姐肯定是有資格同你問話的。因為就在剛剛,在昭仁宮裡,我母后剛認了染姐姐為義女,封為天賜公主。這個決議一會兒在宮宴上就要昭告天下了,且還要親授琉璃印璽給染姐姐。所以你看,如今染姐姐不管嫁沒嫁給我十哥,都已經是我皇家的人,又怎麼沒資格跟你問話了?」

  郭問天聽得陣陣心驚,再看白鶴染,果然,一身華服是按著嫡公主的規制穿的,腰封上的盤鳳更是晃得他眼睛生疼。

  「既如此,那老朽便與你辨辨。」郭問天沉住氣,他問白鶴染,「欺君從何說起?」

  白鶴染朝著地上的屍體指了指,「自然是從這個死人說起。明明是中毒死的人,你卻非說是因為斷了兩條胳膊死的,還鬧到鳴鑾殿來,這不是欺君又是什麼?」

  她往前走了幾步,與郭問天擦肩而過,頭上的千年寒冰髮簪泛起寒霧陣陣,配上她那張帶著點點異域風情卻冰寒如霜的臉,竟是讓郭問天憑空打了個哆嗦。

  「你們看——」白鶴染走到屍體旁邊蹲了下來,突然伸出手往郭旗的下頜捏了去。這一捏直接將郭旗的嘴巴給捏了開,露出兩排發綠的牙齒。「若是按郭家的說法,這位郭小將軍是因傷而死,那麼為何因傷而死的人牙齒會是綠的?」

  她一邊說一邊還伸手往郭旗的四肢和心口按去,再道:「除手臂之外,雙腿經脈完好,雖人已死失去了造血功能,心肺經脈亦依然通連,這就說明郭家所描述的死因不實。」她看向天和帝,想了想,用了一個極妙的稱呼——「父皇!」

  天和帝大樂,「哎,閨女,你說。」

  白鶴染道:「請父皇傳幾位太醫到殿上,同阿染一起驗驗這具屍體,看看阿染方纔所說的話是不是屬實。另外——」她又指向郭旗的鼻孔,轉問郭家人,「這裡為何塞有棉花?」

  郭家人說:「人死之後七竅流血,自然是要堵住的。」

  她點點頭,「的確,人死之後若不及時採取特殊的方法處理,是容易發生七竅流血的情況。這無關中不中毒,都是常見現象。但是——」她又發出一聲冷哼,「因傷而死的人,就算七竅流血,又怎麼可能會流出黑血。」

  她朝著另一邊指了指,吩咐一名宮人:「把剛才被羅夜人扔到地上的那枚金針遞給我。」

  立即有宮人小心翼翼地將金針拿了過來,而此時,天和帝也已經經傳了太醫。

  白鶴染隔著帕子捏起那枚金針,用針尖兒將兩團棉花從郭旗的鼻孔裡挑了出來。

  人們全都伸長了脖子去看,果然那兩團棉花已經被染成了黑色。

  緊接著,白鶴染又從郭旗的耳朵裡又挑了兩團棉花出來,同樣是黑墨一樣的顏色。

  而隨著棉花被挑出來,屍體的鼻子和耳朵裡也開始往外流出黑色的血跡,一股奇怪的味道隨之而起,不少人都聞得皺了眉。

  「鴛毒。」白鶴染下了結論,「以鴛鴦血配合八種毒植所制而成,這種毒對於中原來說是有些生僻,卻也不是真就沒有人懂。」她挑眉看向郭問天,「郭老將軍,自己孫子是怎麼死的都沒弄明白,也敢鬧上鳴鑾殿,你們郭家還真是沒把皇族放在眼裡。」

  郭問天被懟了個啞口無言,而這時,六名太醫齊齊走上大殿,其中還包括太醫院院首鄭鐸,以及白鶴染較為熟悉的東宮元。

  太醫們到了之後先給天和帝行禮,然後立即進入角色,排著隊依次上前查看郭旗的屍體,最後由鄭鐸給出結論:「郭小將軍是中了奇毒,這種毒在中原一帶十分罕見,臣也只是在典籍中看到過。據說這種毒在大漠一帶多有使用,至於郭小將軍有沒有接觸過大漠一帶的仇人,這個臣就不得而知了。」

  天和帝緩緩點頭,目光再次投向郭問天,「愛卿還有何話可說?」

  郭問天一雙拳頭握得死死的,多年沉浸戰場染出的騰騰殺氣在一瞬間暴發出來,瞬間瀰漫了整個鳴鑾殿,嚇得一眾宮人皆打起了哆嗦,有一種外敵入侵的危機感。

  白蓁蓁又適時地喊了一嗓子:「保護皇上!郭老將軍要殺人了!」

  這一嗓子把殿外所有御林軍全都給喊進來了,眾人裡三層外三層地把天和帝給保護起來,之前指向羅夜人的刀尖兒這一次指向了郭問天。

  君慕凜君慕息二人齊齊上前,將白鶴染白蓁蓁以及君靈犀三人護在身後,這場面就跟面對刺客沒有任何區別。

  除了郭問天之外,郭家其它人都嚇傻了,一個個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而郭問天的怒氣依然未褪,八十歲的尊嚴被踐踏得蕩然無存,這讓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一刻他真有心反了,真想拼下全身的力氣將龍椅上那個人拉下皇位。

  他是老了,可是他還有子子孫孫,東秦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來了,憑什麼讓別人坐享其成?憑什麼他郭家人還要受這樣的奇恥大辱?

  他在掙扎,也在思考,週身怒火熊熊燃燒,燒得整座鳴鑾殿都跟著沸騰起來。

  卻在這時,白鶴染的聲音又在人群中揚起,輕飄飄的,是渾不在意的語調。她說:「殿裡怎麼這麼熱啊?是不是有些人火氣太大了?這可不好,人上了年紀就該學會心平氣和,火氣太大容易高血壓,更容易犯心腦血管類的毛病。」

  她將髮簪扔出,蘊了七成內力,隨著空氣中發出「嗡」地一聲響,寒氣乍然泛起,眨眼工夫就將郭問天的火氣給壓制下來。

  「降降溫,涼快涼快,老將軍被奸人蒙蔽痛失愛孫,也虧得今日抬到宮裡來,否則還不知道竟有人在背後蓄謀暗害我東秦功臣。」她走上前來,迎面對著郭問天,「老將軍不必說感激的話,我是父皇和母后收的義女,更是君家未來的兒媳,為國分憂是我應盡的義務。只是還要勞煩老將軍好好想想,究竟是何人毒殺了郭旗?人天天在郭府躺著,為何無緣無故突然就死了?今日鬧成這樣,郭家也總得給我父皇一個交待吧?」

  白鶴染的臉皮太厚了!

  這是此時此刻殿內所有人的心聲,即便是君慕凜都自歎不如。

  千年寒冰的寒氣將郭問天的火氣降了下來,也讓他的腦子清醒了不少。而這一清醒就開始後怕,冒了一身的冷汗。

  剛剛他在想些什麼啊?行刺?造反?逼宮?哪一樣是現在的郭家能夠承受得起的?

  他險些釀成大禍!

  郭問天的氣勢頹了下來,整個人都失了鬥志。可這事兒不能就這樣算了,欺君之罪不能由郭家來抗,必須得找個替罪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