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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你腦子進水了吧?

  清明的晌午,寺院這種地方都是下山的人,是上完了香準備回家的。放眼望去整條山路上,根本就沒有一個是往上走的。

  白家人這麼晚了才到,到也成了光明山腳下的一道風景。

  人們陸續下了馬車,白鶴染帶著白蓁蓁走到老夫人身邊,剛好聽到老夫人悶哼著跟白興言說:「人家祭祖都是清早,就你祭祖晌午才到,還真是別出心裁。」

  白興言一臉厭煩地揮手,「今日只是晌午才到而已,祭祖大禮不也是安排的清早?」

  老夫人又哼了一聲,「是啊,也是清早,但那是明日清早。清明祭祖,有在當天的,也有提前幾日趕早的,就從來沒聽說還有在清明之後才祭的。」

  白興言冷冷地把話甩了過來:「那母親今日不就聽說了麼!」

  老夫人氣得夠嗆,就想罵上兩句,卻被白鶴染扯了住。她聽到白鶴染說:「祖母別操這個心了,父親都不怕被先祖怪罪,咱們還擔心什麼。天塌下來還有個高的擋著,這事兒就算先祖有靈怪罪下來,那也怪不到咱們頭上。」

  老夫人點點頭,不再說話,卻聽白興言又開了口,指著前方不遠處的台階小路道:「這條路人太多,我們換條路上山。」

  老夫人都聽糊塗了,「上光明峰除了這一條路,哪還有別的路?」

  白興言往側面指了指:「那邊也能走。」

  白蓁蓁當時就驚呼:「啊?側面?側面能走人嗎?」

  「為何不能?」白興言道:「有許多人都是從側面上山,在前路擁擠的情況下,側面反而上得更快。只是多廢些體力罷了,難不成我白家兒女都是身殘體弱,連座山都爬不上去?」

  白蓁蓁都氣樂了,「我們這麼多人,還帶著一大堆東西,你讓我們從側面走?這些也就罷了,但祖母呢?祖母這麼大年歲你讓她爬山?父親你怎麼想的?」

  白鶴染扯了她一把,「別生氣,父親這是在給我們以身為表做出榜樣來。如今他怎麼對祖母,將來我們就怎麼對他,等他老了咱們也帶著他爬山,光明峰三面是懸崖,咱們就把那三面換著爬,天天爬,反正都是跟他學的。」

  白興言聽著這話也不生氣,只是道:「本國公到老了那一天也輪不到讓女兒來養活。行了,廢話少說,今天就從側面上山,老夫人就叫人用軟轎抬上去,其它人步行,方顯對菩薩之虔誠、對先祖之敬懷。」

  在場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都對爬山這件事心有牴觸,但是白興言發了話,她們也不敢太抗拒。更何況葉氏母女心中知曉,這怕是白興言有意安排的,其中必有究竟。

  紅氏拉著白浩軒說:「全當鍛練身體吧!你年歲雖小,但也要從小練好體魄,回頭姨娘給你請個習武的師父,好好練練,省得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太過遭罪。」說罷,又看看白鶴染和白蓁蓁,笑著道,「二小姐自不必說了,有功夫在身的人這點山路該是不在話下。我們四小姐也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吃得了這份苦。就是可憐了大小姐、三小姐和五小姐,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卻要跟著遭這份罪,實在挺為難的。聽說山路總有野蛇出沒,三位小姐可是要多當心些。」

  白燕語和白花顏的臉色變了變,但也都咬牙挺著,沒吱聲。白驚鴻掛著一副無所謂懼的表情道:「多謝紅姨娘提醒,我會加倍小心,也會照顧好妹妹們。到是紅姨娘您,身上香粉氣味重了些,最容易招野蛇了。」

  她話音剛落,就見白鶴染往紅氏跟前走了幾步,手裡拿著兩隻荷包,一隻遞給了紅氏,一隻給了白蓁蓁。「前些日子讓院兒裡丫鬟繡了幾個荷包出來,我在裡面都裝好了藥材,防蚊蠅,驅蟲獸。祖母和軒兒都已經給過了,這兩隻是特地給紅姨娘和四妹妹留著的,快收好。」

  紅氏趕緊接過來,行禮道謝。白蓁蓁樂呵呵地說:「這下好了,就算有野蛇也不怕。咱們家喜歡用香料的可不只我姨娘一個,還有別人也慣用的,可惜,她們沒有我們的好福氣。」

  林氏面色沉了沉,心頭十分懊惱。早知道要走山路,說什麼也不會擦香粉出門。她心裡有氣,故意往白興言身邊靠近了去,半個身子都貼在白興言的手臂上,語調婉轉地道:「老爺,二小姐有那樣好的東西,卻只給了紅妹妹和四小姐,那妾身和三小姐怎麼辦呢?」她比紅氏小兩歲,但因早年間被白興言養在了外宅,白燕語到是比白蓁蓁還早出生。

  白興言看了看紅氏母女手中的荷包,冷哼一聲衝著白鶴染道:「這麼多人在場,你卻只給兩個,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白鶴染立即點頭:「父親真有自知之明。」

  「你——」只一句話就把白興言給堵了個啞口無言,需要忍了再忍方能控制住不在山腳下跟這個女兒起衝突。

  也罷,最後這一回了,只要上了這座山,他今天說什麼也得把這個女兒的命留在這光明山上,再也不能讓她活著下來。這段時日受的所有屈辱、喪失的所有尊嚴這一次都要有一個徹底的結束,日子再也不能這樣過下去。

  他大手一揮:「上山!」話說完,率先轉了身,往山峰側面繞了去。

  可還沒等走上三步,就聽到後面有人大聲地喊道:「大哥留步!大哥,你給我站住!」

  眾人回過頭,就見來時路上又多出一隊人正朝著這邊急趕過來,馬車跑得飛快,到了近前險些沒勒住,只差一點就要撞到葉氏身上。

  白驚鴻嚇得趕緊把葉氏拉向一邊,這才看清楚來人正是二老爺白興武一家,和三老爺白興倉一家。白興武站在馬車頭前正吹鬍子瞪眼睛的哇哇大叫:「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清明祭祖這麼大的事兒,說改地方就改地方了,也不提前派人通知我們一聲。我跟老三一大早就去了府裡,結果吃了個閉門羹,我還納悶兒,這該不是祭祖祭大發勁兒了,讓老祖宗們把大哥你給收了吧?要不怎麼人影都瞧不見一個?」

  說話的工夫,又有一輛馬車也衝了過來,車伕大聲吆喝著:「閃開閃開!馬收不住了,撞死人不償命啊!」人們都往後退了幾步,馬車直往前衝,差點兒撞到白興言。

  白興言真是慪了一肚子火,剛讓白興武給揶揄了一頓,這又差點兒被車撞了,這幫人是來打架的麼?

  馬車停穩後,談氏和關氏連同白千嬌、白瞳剪和白浩風都從從車廂裡站了出來。

  關氏比較柔和溫婉,什麼都沒說,只由三老爺白興倉扶著下了馬車,帶著兩個孩子走到老夫人跟前,行禮問安。

  談氏卻不是什麼好性子的人,大老遠就聽到她家男人在前頭開罵,這一到了場立即加入戰團,大聲指責白興言:「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到了日子不給我們府上撥銀子也就罷了,這怎麼連祭祖的事兒都要把我們給甩下?你是當真不想認我們這門親戚了嗎?不想認你就直說,咱們到官府去把該分的家產好好分一分,也把當初我們家老爺讓給你的這個爵位再好好捋一捋,帳都算明白了就徹底斷親,一刀兩斷,別一天到晚整的我們跟要小錢的似的。我們老爺也是白家嫡子,白家榮辱都是要一併擔著的,豈是你說不想就能不認的?

  談氏是擺明了來算帳的態度,兩手掐腰往馬車上一站,標準的悍婦。

  白蓁蓁壓低了聲音跟白鶴染說:「咱們這位二嬸就是彪悍,你信不信,今兒咱爹要是敢說不認他們,她就敢提把大刀上來砍人。」

  白鶴染點點頭,「有時候遇著無賴,就只能用更加無賴的法子才能對付。」

  白興言已經快氣爆炸了,可他總不能當街跟自己的弟妹對罵,於是只能跟白興武發火——「世襲的爵位豈是你想坐就能坐的?從小到大不學無術,就算父親在世,也絕對不會將爵位傳到你的頭上!」

  「喲!」談氏急眼了,「我們老爺不學無術怎麼了?至少他能給白家傳宗接代。」她一邊說一邊指指自己的肚子,「我這可是懷著三個月的身孕了,大夫說了,是個男孩兒。這孩子生下來可是正正經經的白家血脈,且還是嫡傳的。你呢?你有本事就當著祖宗的面兒說,你要把爵位傳給外人的種,你看祖宗們能不能氣得從地底下爬上來掐死你!」

  這簡直就是潑婦罵街了,甚至好多來燒香的百姓都圍觀過來。

  三老爺白興倉一見這情勢不對,趕緊上前勸阻道:「大哥,眼下不是計較爵位到底該是你的還是二哥的,我們都是為祭祖而來,二哥和二嫂也是因為祭祖臨時改了地方而生氣。」

  白興言堵不住老二兩口子的嘴,但堵白興倉那還是很有底氣的,就聽他大聲道:「住口!區區庶子,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白興倉皺皺眉,沒有再說什麼。

  他不想加入白家的戰團,只是覺得在人前吵架實在丟臉,這才多說了句。可眼下這個情況他也不想多言了,只轉了身站回到關氏身邊,眼一閉,隨他們吵吵。

  這時,就聽白鶴染笑瞇瞇地開了口,說道:「恭喜二嬸又有了身孕,可是真不巧,父親今日決定不從正面上門,要改走側路。怕是二嬸這個身子會吃不消啊!」

  「什麼?」談氏看向白興言,一臉的難以置信。「我說大哥,你腦子進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