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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三人回了念昔院後,白鶴染獨自回了房。關於那個陰謀她還須得好好想想,到底是她想多了,還是當年的真相的確就是那樣。

  白興言與當年歌布國的大殿下結盟,是在娶淳於藍之前還是之後?如果是在之後,那便是她想多了,陰謀不成立。可若是在之前……那麼,他娶淳於藍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遮人眼目,為了讓淳於藍的哥哥誤以為白興言是他的靠山,從而放鬆警惕,對歌布小國的皇位之爭多出幾分虛無的信心。更有可能就是為了制約,費盡心機將其以胞妹娶到東秦來,以此牽制淳於諾,讓他在爭奪皇位的過程中,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顧及胞妹的性命。

  至此,淳於諾畏首畏尾,最終落得個失敗的下場。

  這是一個大陰謀,是白興言與歌布現任國君之間不為人知的秘密。白興言不會真傻到只靠著葉家和郭家,他也給自己留了後手,讓他未來國丈的位置能坐得更有價值、更加穩當。

  她為淳於藍感到悲哀,遠走他鄉,嫁的人卻是心懷鬼胎,甚至對她未曾懷有過一絲感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都是陰謀,都是儲位之爭下一個又一個的手段。

  多少人以為出身皇族是幾世修來的福份,卻不知,又有多少皇族中人終此一生都在痛恨自己生在帝王之家。就像從前的她,數千年傳承的大家族裡,多少旁枝羨慕她一出生就是這一任家主,卻永遠都不能體會她身為家主,要面對多少陰謀陽謀,暗殺和算計。

  白鶴染有些難過,她想到了那個被溺死的孩子,如果還活著,該是個很漂亮的少年吧?

  有一個至親手足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呢?

  應該是不管對方厲害不厲害,都會在危機發生時義無反顧地擋在她身前的吧?

  應該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會絲毫沒有疑慮、堅定地站在她這一邊的吧?

  哥哥保護親妹妹,天經地義?

  不,其實也不盡然。她輕輕歎息,就像白興言和白興武,同父同母,卻始終不能和諧相處,依然為了一個侯爵之位互相堤防與算計。

  看來手足之間親與不親,還是要看他們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成長,接受到的是什麼樣的指導和教育。否則一旦長偏了,再親的親人也會反目成仇。

  她心中還是抱有一絲美好的幻想,想著或許雙胞胎是不同的,從前人們不是常說雙胞胎之間會有心靈感應嗎?甚至更為神奇的還有雙胞胎之間一個受了傷,另一個也會感到疼痛之說。如果她的又胞胎哥哥還活著,與她之間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感應?

  白鶴染覺得自己實在可笑,越是缺少什麼就越是巴望什麼,人人都以為她習慣了特立獨行,習慣了冷情冷心。卻不知道,其實她內心真正渴望的,是父慈子孝,是兄姐弟妹和睦歡愉,是能夠在一個正常的家庭裡過正常的日子。哪怕清苦,也比現在幸福。

  可惜,命運注定的一切都是她無力改變的,好在這個家總比前世強,也算些許安慰。

  思緒又轉回來,白興言沒有說出來的那個把柄,究竟是什麼呢?

  關於性命?按東秦律,能取文國公性命的,只能是皇族。皇族……國仇嗎?

  十四年前,十四年前東秦發生過什麼大事?

  她有心急,希望君慕凜能早些回來,這個事情只能問他。就是不知道十四年前還不到五歲的君慕凜,是能記起什麼,還是曾聽人說起過什麼。

  這件事情有風險,白鶴染心知肚明,若真牽扯東秦社稷和領土,那就不只是白興言一個人的事,而是關乎整個白家家族。

  一旦白興言做了判國之事,縱然她能堪堪避過風險,也根本保不住整個白家。

  今時不同往日了,前世的白家,沒有一個人她會在乎。但今生不行,今生的她多了一些羈絆和牽掛,比如說老夫人,比如說紅氏和白蓁蓁,再比如說三叔一家人。這些曾對原主好過,如今依然繼續對她好著的人們,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一併喪命。

  所以,白興言被歌布抓住的把柄固然要查,卻也不得不隱秘行事。要瞞住所有人,甚至……甚至連君慕凜都不能輕易透露。

  她覺得心很累,躺回床榻也是睡不著,兩隻眼睛大大地睜著,胡思亂想。

  還是有一些不同感覺的,心累之餘,又多了一些從未有過的融融暖意。

  如果阿珩在,應該會如何評價現在的她?

  白鶴染突然笑了起來,她知道阿珩一定會說:染染,你這個小毒女多了人情味兒了。

  是啊!人情味兒,今生的白鶴染,到底是變了。

  半宿淺眠,天都沒亮就躺不住了,乾脆起來去院子裡活動拳腳。

  默語也跟著她一塊兒練,兩人越練越來了勁兒,最後竟切磋起來。只可惜默語的功夫雖不低,但於白鶴染來說還是差不了少,所謂切搓,也不過是白鶴染小心翼翼地伸伸胳膊,生怕哪一下手重了將她給傷到。

  最後實在「切」不下去了,默語退了出來,很是挫敗地道:「小姐真是個練武的奇才,您這功夫別說是三年練成,就是打從出生起就練著,如今也不過才十四年,卻是旁人練個二三十載都敵不過的,真真讓人羨慕。」

  白鶴染聳聳肩,沒說什麼。只在心裡感歎,她哪裡是三年練成,前世歲月,沒有一日不是在古武中泡大的。會站立就在站樁,會走路就已經能騰躍了。

  活動出一身的汗,迎春給她備水沐浴,直到白鶴染這澡都洗完了,天際才剛剛發白。

  她拍拍額頭,「實在是醒得有點兒太早了。」迎春說:「哪裡是醒得早,小姐是沒睡吧?」

  「也不能說沒睡,瞇是瞇過的,沒瞇著罷了。」她說著,往肚子上撫了撫,「餓了,弄些吃的吧,不用現做,看昨夜有沒有剩下的什麼,熱一熱就好。」她對吃的東西一向沒有多高的要求,填飽肚子就行,雖然偶爾遇著好吃的也能吃挺多,可多半時候就都是糊弄一口了事。畢竟古代做飯太麻煩了,哪有後世的方便面容易,要等著下人現燒火起灶再熬粥拌菜,她得餓死。

  迎春琢磨著說「有昨晚擀好沒下鍋的麵條,奴婢給小姐煮一碗來」,說著就往外走,到門時口就聽到默語的聲音在外頭揚起——「小少爺怎麼來了?」

  屋裡人也是一愣,白浩軒來了?

  白鶴染起身走到門口,一眼就看到白浩軒裹著個天藍色的小袍子站在院兒裡,正仰著頭跟默語說:「我睡不著,想來看看二姐姐。這位姐姐,你能幫我瞧瞧二姐姐醒了沒?如果還在睡著就不要叫醒她,我晚些時候再來就好。」

  她趕緊迎過去,邊走邊說:「軒兒都起了,二姐姐怎麼可能還在賴床?」

  白浩軒一見了她很是高興,連忙轉過身來,認認真真地揖手行禮:「軒兒給二姐姐問安。」

  她失笑,「人不大,禮數還挺周全。沒用早膳呢吧?迎春姐姐正要去煮麵,給你也帶一碗吧!軒兒喜歡吃清淡些的還是有肉的?」

  白浩軒說:「我跟四姐不同,她喜歡吃肉,而我喜歡口味清淡的。」說完又衝著迎春揖了揖手,「多謝迎春姐姐。」

  「喲,奴婢可不敢當。」迎春趕緊回禮,「小少爺先跟二小姐到屋裡坐會兒,奴婢這就去煮麵來。」

  默語跟著道:「我去幫你。」

  迎春嫌棄地攔了她一把,「你那手藝可別跟著添亂了,我自己來就行,你侍候小姐。」

  白浩軒是來訴苦的,他在屋裡捧著熱茶跟白鶴染說:「祖母近日總是不開心,軒兒不知道怎麼哄她老人家。李嬤嬤說不讓軒兒來二姐姐這邊打擾,可是現在這個家裡,除了二姐姐,軒兒不知道還能找誰說話。」

  他一邊說一邊往白鶴染身邊蹭了蹭,「二姐姐是不是也不開心呀?軒兒看得出來,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哄一哄你。在這方面還是四姐姐最有辦法,只要她在,總能逗人笑的。」

  白鶴染抬手捏捏他的小臉蛋,「你這孩子,到底想說什麼?」

  白浩軒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說……能不能把姨娘和四姐姐給接回來呀?軒兒好想她們。雖然祖母待軒兒特別好,可軒兒還是想念她們。」他越說頭越低,頭髮都沾到了茶碗裡。

  白鶴染將小傢伙手裡的茶碗接過來擱到桌上,認真地告訴他:「不是我不幫你,只是要接也得是父親去接,姐姐我沒有那個權力。更何況若是我去,你姨娘和胞姐就白走這一趟了。」

  「為什麼?」小孩子還不是很能理解,他只說著自己的想法,「父親他不是一個好父親,軒兒很怕他,不願意見去求他。祖母前些天同我說他病了,軒兒做為兒子理應去問安。可是軒兒沒去,因為記得從前有一次我染了風寒,燒得很厲害,可父親只遠遠地瞅了我一眼就再沒理會過。但是大哥只是咳嗽兩聲他就十分緊張,一連請了好幾個大夫。二姐姐,軒兒雖說,也是懂得些道理的,看到那些心裡總會不舒服。」

  說到這,白浩軒將頭抬起來,有疑惑在面上浮現。

  「二姐姐,其實軒兒過來並不是只為了說這個,而是軒兒今早發現,祖母屋裡似乎不大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