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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母親不會給我小鞋穿吧?

  「老爺去妹妹那裡吧!妹妹許久沒見老爺,常跟妾身念叨很是思念。老爺,她是妾身的親妹妹,老爺既疼妾身,理應也多疼疼她才是。」葉氏盯著白興言問,「老爺,您說妾身說得對嗎?」

  白興言怔住了,他看著葉氏,漸漸地冷靜下來。先前被哄著暫時壓下的怒火又騰地一下燒燃起來,他盯著葉氏,突然問了句:「怎麼,難道現在本國公連睡哪個女人,都得聽你的了嗎?」

  葉氏一哆嗦,「老爺,妾身沒有那個意思,妾身只是……」

  「行了!」白興言煩躁不已,「如你所願,本國公今日不留在這福喜院兒,但你想讓本國公去小葉氏那裡,也絕無可能!我什麼都給了你,在這座府裡,若是連眼下這點尊言都保不住,我要這文國公府又有何用?」

  白興言一通大喊,摔門走了。

  葉氏愣在屋裡,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樣的話她從前也說過,哪次也沒見白興言發怒,怎的今日火氣這麼大?而且話又說得那樣嚴重?什麼叫什麼都給了她?莫非他在後悔什麼?

  她越想越不對勁,趕緊衝著門外喊了聲:「雙環,你進來。」

  一個二十左右的大丫鬟快步進了屋,衝著葉氏屈了屈膝,「夫人有何吩咐?」

  「明日一早你就出府,去打聽打聽昨天朝堂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再查查老爺這麼晚回來是去了哪裡,都見過什麼人。」

  雙環點點頭,「夫人放心,奴婢天亮就去。」

  這一夜,葉氏幾乎沒合過眼。府中另一頭的引霞院兒裡,紅姨娘也幾乎沒合過眼。

  但這兩個沒合眼的人,一個是擔憂命運,一個卻是在整夜作樂。

  白興言次日是掛著掩不住的笑從引霞院兒裡出來的,紅氏,這個小妖精才是最合他心意的。只可惜,仕農工商,商終究是最末一位,再有錢也上不得檯面兒。若是紅氏能有葉家的地位……

  他猛地打了個激靈!

  不行,絕對不能那樣去想。葉家根基深厚,葉氏的外祖還是東秦的老將軍,雖然現在已經帶不動兵了,但威信還在,軍中從前的部將也還在。這些,都是他借力點,是他當初娶葉氏進門時,最看中的條件。

  「果然凡事都衝動不得啊!」白興言長歎一聲,扭頭對跟著自己在引霞院守了一夜的侍從說:「聶五,你到我書房將那副新得的夏飛塵的丹青取了,交到二夫人手裡,就說是本國公特地為外祖父他老人家高價收來的。」

  聶五應了聲是,也不多問,快步往書房方向走了去。

  白興言十分無奈,一時衝動,結果搭進去一副丹青,那可是他最中意的一副啊,好不容易才得來的。

  他瞧瞧自己身上洗乾淨的朝服,再想想紅氏一夜的溫柔,又覺得其實也值了。葉氏是個古板的性子,他宿在福喜院兒就跟完成任務似的,甚是無趣,還是紅氏好。

  白興言心情複雜地上早朝去了,心裡還暗自求菩薩保佑,保佑今日可別再有人來同情可憐他,那架式他都快扛不住了。

  巳時剛過,葉氏帶著白驚鴻,並著小葉氏和白花顏一道來了錦榮院兒給老夫人問安。

  她現在多了一項每天都給老太太奉茶的任務,是硬著頭皮不想來也得來,搞得她一進了錦榮院兒就覺得頭疼,心裡也煩躁得很。

  白驚鴻一連幾天都沒過來了,早上聽葉氏說起昨夜父親發火的事,她就認定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搗了鬼。可白興言十有八九是在宮裡受的氣,這府上誰的手又能伸到皇宮去?而且還是前朝?

  她下意識地想到白鶴染,可又不相信白鶴染會有那個本事。但若不是白鶴染,還能有誰?

  「喲,大姐今天不忙,有工夫來看望祖母了?」白驚鴻正想著,就聽到身後一個極無禮的聲音傳了過來。

  她眉頭快速地皺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去,面上又是一派落落大方。「四妹妹說笑了,祖母一直是我心裡最敬重的人,我就是在病中,也一直都沒忘了為祖母祈福。昨天五妹妹抄女則,我還同她一起抄了心經,不知道四妹妹願不願意同我們一起呢?」說完,不著痕跡的給白花顏遞了個眼色。

  白花顏立即領會,揚起聲尖銳地問白蓁蓁:「怎麼樣,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如果你不一起那就是對祖母不孝。」

  白驚鴻趕緊又道:「五妹妹,不能這樣說話,四妹妹怎麼會沒有孝心呢?」

  「有孝心就去抄心經啊!我們已經快抄完了,明天就要拿給祖母。四姐,你可要抓緊,今晚怕是不能睡了呢!」白花顏笑得合不攏嘴,就連葉氏都跟著嘴角上揚。能讓白蓁蓁吃癟,她很樂意看到。

  可惜,笑都沒笑完,院子口兒就又來了人,還是她們最不想見的那位。

  葉氏的笑僵了僵,雖然盡力擺出慈母的表情,可看起來卻明顯的不太自然。

  「阿染來啦!」葉氏主動開口,「母親昨天準備了禮物給你,可惜你沒在家,不知道那些東西你喜不喜歡?」

  白鶴染帶著迎春走進院子,衝著葉氏笑了笑,「有珠寶首飾收,自然是歡喜的。」她不說喜歡只說歡喜,這意義就不一樣了。喜歡是喜歡東西本身,歡喜,則只是為了那些東西的價值。

  葉氏有些尷尬,她決定裝作聽不出來白鶴染話裡的意思,她為了白興言的事心裡很煩,不想在這種時候再跟白鶴染髮生口角衝突。

  可是很顯然白鶴染並不打算讓她就這麼糊弄過去,所以她又開了口對葉氏說:「如果母親下次能將東西換成銀票送給我,我會更開心。」

  紅氏一下就笑了,「看來二夫人的馬屁是拍到馬蹄子上了。」

  葉氏咬咬牙,「妹妹那天也是送的首飾吧?不知道阿染有沒有把那六隻鐲子換成銀票。」

  白鶴染搖頭,一臉的天真無邪,「沒有呀!那六隻鐲子我很喜歡,我喜歡的東西怎麼可能賣掉換錢呢?哎呀,我這樣說會不會得罪母親?母親以後該不會給我小鞋穿吧?」

  葉氏心口起伏,氣得全身都哆嗦,偏偏面上還是得笑,嘴上還是得說:「怎麼會呢?你跟驚鴻一樣,都是母親放在心裡疼的孩子。」

  「是嗎?」她的笑容裡帶著幾分狡黠,「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還真怕母親惱羞成怒,派兩個丫鬟趁我睡著的時候,把淬了毒的針一根一根扎到我的背上。」

  她說這話時,目光投向白驚鴻,「大姐姐,你說,那樣是不是會很疼?」

  白驚鴻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神色慌張,說話都嗑嗑巴巴,「我,我怎麼會知道。」

  「不知道就好。」白鶴染挑挑唇角,「剛剛聽到你們說要抄心經給祖母祈福?好像還在強迫四妹妹一起?」

  白花顏來了精神,揚聲道:「對呀!我跟大姐姐都抄了,她不抄就是不孝。哦對了,還有你,小賤……」一句小賤人剛出後,小葉氏趕緊在邊了掐了她一把,白花顏想起上次受罰,心下害怕,趕緊改了口,「還有二姐姐你,理應一起抄,不抄就是不孝。」

  「哦,是這樣啊!」白鶴染想了想,轉頭問紅氏,「咱們府上孝不孝順,是靠抄心經來判定的?那紅姨娘和母親有沒有一起去抄?」

  紅氏「呀」了一聲,「還真沒有。二夫人,要不咱們今晚也都別睡了,一起抄心經吧!咦?二夫人的眼圈怎麼是黑的?昨晚沒睡好麼?也是,老爺每次去我房裡,二夫人都是睡不好的。那今晚二夫人可是要繼續熬著,咱們得抄經書呢!」

  葉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多少年偽裝出來的賢良淑德,幾乎就快裝不下去了。

  白驚鴻緊緊地握住葉氏的手,母女倆個就像是互相在給對方力量,幫忙對方堅持下去。

  這就像是一場戰役,一旦輸了,她們將一敗塗地,一無所有。

  所以,不能輸。

  葉氏深吸一口氣,重新振作起來,面上漸漸浮現出常見的慈愛與端莊,「花顏還是個小孩子,小孩子說的話怎麼當得了真。」

  紅氏點點頭,「所以,四小姐不需要去熬夜抄心經了。」

  白花顏還不甘心,又搶著喊了句:「那孝心如何表?」

  白鶴染將話接了過來:「表孝心可不是只靠抄經書這些虛的,真正的孝心得表現在實處,讓祖母切身感受到才對。就比如說母親每日奉茶,這就是孝心;再比如說,我將皇上賞賜下來的桃子分了一半給祖母,這也是孝心;還比如說,紅姨娘和四妹妹將娘家送來的新鮮葡萄也端到了祖母面前,這更是孝心。」

  白蓁蓁眼一亮,笑嘻嘻地道:「你們覺得祖母是喜歡吃皇上賞的桃子和皇商運來的葡萄,還是願意看你們抄得歪歪扭扭的心經呢?好想去問問祖母呀!」

  白鶴染扯了她一把,「那還等什麼,還不趕緊進去。」

  白蓁蓁就勢挽住她的胳膊,回過頭衝著身後眾人招手:「走快一些,別耽誤了母親給老夫人奉茶。」

  葉氏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兒沒憋死。

  然而她萬萬想不到,今日的晦氣還遠遠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