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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一個酒的距離

  從碼頭下來,玄天冥一行人選了十幾匹快馬,又買下了一輛馬車,一路朝著京城飛奔而去。

  子睿救回來,千周神射與精衛也悉數掃盡,但誰都無法保證在其它的地方有沒有敵人時刻隱藏著。北界投敵,就相當於在大順北部打開了一個缺口,敵人蜂擁而入,堵都堵不過來。

  這一路,玄天冥與鳳子睿二人聯起手來對鳳羽珩進行「思想教育」,歸根結底,子睿那孩子他就是想投筆從戎,他想跟著鳳羽珩上戰場,還給自己這種行為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姐姐你不是得保護我嗎?不帶在身邊怎麼保護!」一邊說一邊還把自己的小手在她眼前晃了一圈兒:「不在你身邊,你把我保護得手指都少了一根,這萬一再少幾根,姐,我筷子都拿不得了。」

  鳳羽珩最怕這個,立時眼圈兒一紅,別說投筆從戎了,就是這孩子說他就想躺在家裡數錢玩兒,她都得干。

  於是,這件事情的最終結果是鳳羽珩選擇妥協,但卻跟鳳子睿約定:「回京之後事情都辦完,就跟我到大營裡去,跟將士們習武,跟天機組一起研習兵書,一刻不許偷懶。」

  鳳子睿點點頭,「姐姐你放心,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說話間,神采飛揚,哪裡像是八歲的孩子。只是這種早熟卻讓鳳羽珩有些心酸,如果可以,其實她寧願弟弟單純一點,她會展盡自己羽翼去保護他,給他一個快樂的童年。

  馬車行在陸地上,鳳羽珩的神經總算是稍微放鬆下來,靠在玄天冥身上沒多一會兒就沉沉入睡。玄天冥把這丫頭緊攬在懷裡,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因為空間裡的班走急需姚顯救治,經過這一番折騰之後怎麼也得進宮跟天武帝打個招呼,玄天冥與鳳羽珩二人這才沒有直接回大營,而是一路快馬,直奔京城。

  終於進了京城大門時,鳳羽珩緊捂心口,就覺得心臟忽悠一下子從一個很懸的位置落了下來,總算回歸了原位。

  她苦笑,「以前沒覺得京城有多安心過,到底是沒經歷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歸屬感沒那麼容易就來的。」

  暗衛們進了京城便一路散開回了御王府,白澤趕著車帶著幾人先往姚府去,結果卻撲了空。姚府的下人說:「老爺進宮了,被皇上叫去喝酒了。」那話說得很是平常,顯然這種事情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鳳羽珩極度無語,往宮裡去的路上就跟玄天冥說:「能不能讓你爹別總纏著我爺爺?那麼大歲數了酒就不能少喝點兒。」

  玄天冥攤手,「我要是在京城還能管,但一離開京城,他就是老大。」

  鳳子睿納悶地問:「皇上本來不就是老大麼?」

  鳳羽珩告訴他:「一物降一物,有你姐夫在,他這個老大還真就挺憋屈。」

  玄天冥又補了一句:「其實就算我不在,宮裡的老大也從來都不是他,還有母妃跟那兒盯著呢。」

  這話在眾人到了乾坤殿門前時得了驗證,就見一個月寒宮的小丫頭正在跟章遠說:「我家娘娘說了,隔著這麼老遠在月寒宮她就聞著酒味兒了,十分難聞,噁心得她都睡不著覺。特派奴婢過來瞧瞧,是不是乾坤殿的酒罈子翻了?」

  章遠一臉陪笑:「是翻了倆酒罈子,娘娘真厲害,奴才這就命人趕緊給收拾了嘍,千萬不能擾了娘娘好眠。」

  「嗯。」那宮女點點頭,「那就有勞遠公公了。對了,聽說姚太醫進宮了?」

  章遠不敢隱瞞,趕緊道:「正是,這會兒正陪著皇上喝……正陪著皇上研究新藥方呢。」

  「哦。」那宮女又點點頭,「那就好好研究吧,最好也能研究個管用的解酒的方子。」說完,轉身就走了。

  玄天冥沉著臉,帶著媳婦兒和小舅子走上前,章遠正準備回殿裡去,一下就看到往這邊走來的幾人,趕緊就迎了上來——「喲!殿下,郡主,你們怎麼來了?不是去大營了?」

  玄天冥一擺手,悶哼一聲瞪那章遠:「不是讓你看著老爺子不讓他喝酒的嗎?」

  章遠差點兒沒哭了,「殿下,看不住啊!晌午那會兒,皇上打發奴才往月寒宮去送剝好的松籽兒,奴才這前腳剛走,他就偷偷的打發了人去請姚大人來。唉,也不瞞殿下,這人奴才是真看不住了,他見天兒的找各種理由把姚大人往宮裡請,就算姚大人在百草堂都能讓他給叫來,裝病都裝三回了。」

  鳳羽珩撫額,真是,比談戀愛還來勁兒呢。

  正說著,就聽裡頭有天武的聲音傳了來:「小遠子!再去給朕搬一罈子酒!」

  緊接著是姚顯的聲音:「兩壇!」

  鳳羽珩往玄天冥後頭躲了躲,「我管不了了,你管吧。」

  玄天冥也氣得不行,抬步就往裡走。

  章遠也小跑著追了進去,一邊跑一邊緊著說:「祖宗唉,您可別喊了!我告訴你啊,月寒宮那頭兒可派人遞話兒了,你要是再繼續喝下去,雲妃娘娘就頭疼,就睡不著覺。你自己看著辦!」

  一提雲妃,天武就跟被點了定穴似的,身子一怔,傻乎乎地愣了好幾息的工夫。

  姚顯也明顯喝多了,一隻手還抓著酒碗呢都不忘笑話天武:「一個當老大的,你居然怕媳婦兒!」

  鳳羽珩嚇得趕緊上前把姚顯的嘴巴給捂了起來,小聲在他耳邊說:「爺爺,您不要命啦?快快別說了。」

  天武看到鳳羽珩突然出現,先是眨了眨眼,而後又扭頭去看了眼玄天冥和鳳子睿,想說點兒什麼,可最終還是選擇了問章遠:「你的意思是,翩翩那頭兒有動靜了?」

  章遠說:「雲妃娘娘說了,隔著這麼老遠都聞著酒味兒了,真噁心,讓她睡不著覺,所以……」

  「不喝了!都收了收了!」天武立即做出決定,告訴姚顯:「以後在宮裡不喝酒了,老子媳婦兒不愛聞酒味兒。」

  章遠總算鬆了口氣,可這口氣還沒全松完呢,就聽天武又來了句:「下回朕偷偷溜出去,咱們在你姚府上喝。」

  這一句話差點兒沒把章遠給氣吐血了,這太監憋了老半天,實在沒憋住,來了句:「就衝你這個喝法,雲妃娘娘也不能樂意見你。」

  天武立馬就蔫兒了。

  鳳羽珩趕緊扯姚顯:「爺爺,快別喝了,我找你有急事。」一邊說一邊怕姚顯還精神不起來,趕緊就把子睿給扯了過來,直接抓了他的左手給姚顯看,「千周人幹的,左手小指,沒了。」

  「什麼?」姚顯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帶翻了一罈子好酒。這下子酒味兒可就真大了,可此時章遠也好天武也好,都顧不得酒味兒不酒味兒的了,子睿那枚斷指讓他們齊齊傻了眼,姚顯也不知道是醉的還是氣的,滿面通紅,使勁兒拍著桌子喊道:「這是哪個王八蛋干的?是不是鳳瑾元?媽的,老子剁了他!」

  說著就要往外衝,玄天冥趕緊攔著,鳳羽珩也緊著勸:「您別激動,就是要剁也得酒醒了再剁呀!要不怎麼說喝酒誤事,你看,剁人都不痛快吧!」

  姚顯這回算是吃了醉酒的虧,才站起來沒多一會兒就開始搖晃,晃了兩下又坐回去。

  鳳羽珩無奈地歎氣,可天武那邊也在那吹鬍子瞪眼睛地喊著什麼要給子睿報仇,兩人就在對著眼扯著嗓子喊啊!跟比賽似的——

  天武說:「老子抄了他滿門!」

  姚顯說:「老子要滅了他全族!」

  天武又說:「老子把他家祖墳都挖出來給鞭屍!」

  姚顯又說:「老子一機關鎗把他整個國家都給突突了!」

  天武一口口水沒咽好,差點兒沒把自己給噎死——「什麼叫機關鎗?機關鎗啥玩意?」

  結果這問題沒等到答案,就見姚顯頭一歪,撲通一下倒桌子上睡著了。

  天武也沒好哪去,酒勁兒緊跟著發作,身子一載歪,也跟著睡了。

  玄天冥心裡一股火沒地方發,氣得直握拳。章遠一看他這樣就害怕了,趕緊上來攔:「殿下,不管怎麼說,他是您父親,您可不能打他啊!您要實在太生氣,要不你看看京裡頭誰不順眼,去放把火吧!對,放把火,多解恨啊!」

  這話說的鳳子睿都聽不下去了,他總算明白為啥皇上偶爾看起來不怎麼靠譜,你說身邊有這麼個太監,他能靠得了譜嗎?

  鳳羽珩無奈地攬著子睿,再瞅瞅已經沉睡的姚顯,無語的那都是不要不要的。還指望他治病救人,他可好,夥同皇帝兩人一起喝成了這樣。她指著這兩人給子睿講:「看見沒,男人絕對不能沾酒,不管老的小的,也別管他是什麼地位,只要一喝多了,那就形象全無,丟人!」

  子睿狠狠地點頭,「是太丟人了。」

  「對。」鳳羽珩又道:「不只丟人,連媳婦兒都不帶見。雲妃娘娘就因為皇上好喝酒,已經好多好多年都不肯見他了。」

  章遠聽著心裡都發寒,這濟安縣主是跟酒有多大的仇啊?為了不讓他弟弟喝酒,連這故事都編得出來,雲妃娘娘跟皇帝之間要是只差一個酒,那早就不是事兒了。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只能跟二人商量:「殿下,郡主,你們看這情況……」

  玄天冥冷哼一聲,「叫人把他倆都抬到內殿去,再把東西兩側都收拾一下,本王跟郡主也在這兒湊合一宿吧。」

  章遠連連點頭,趕緊就去吩咐下人,臨走時看了鳳羽珩一眼,問了一個讓她很是無語的問題:「到底什麼是機關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