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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閻王再登門

  除非她嫁過去之後有本事把襄王妃給弄死,這樣便可效仿鳳家這一次次主母更替,在襄王府翻身做主。

  這一晚,鳳羽珩抱著金子睡,鳳瑾元在籌謀中睡,老太太在擔憂中睡,而鳳沉魚,則在想著如何能除去霸佔著襄王正妃之位的那個人中不安而睡。

  其實,鳳家所有人心裡都是不安生的,韓氏和粉黛也有不甘,她們熬走了一個又一個主母,韓氏的肚子都挺得這麼老高了,可依然沒有爬到主母之位上。不過,韓氏也有自己的想法,在她看來,鳳家主母就是個不詳的象徵,不管是誰,只要坐上那個位置,就絕對不會有好下場。姚氏現在看起來被女兒護得風聲水起,可當初姚家被貶時,何等的淒慘。

  她將這道理與粉黛說了,粉黛便也覺得似乎是這麼回事,眼下局勢不明,保命才是最要緊之事,便也不再拿主母一事敲打韓氏。

  次日一早,鳳老太太派了趙嬤嬤去縣主府送沉魚的庚貼。忘川在府門口將庚貼接到手中時,那趙嬤嬤還探著頭試圖往府裡頭瞅,可惜,門口御林軍一字排開,將府裡的情況堵了個嚴嚴實實。

  趙嬤嬤無奈地回去覆命,不多時,玄天冥的宮車停到縣主府門口,鳳羽珩帶著忘川黃泉,推著一輛空輪椅走了出來。

  一行人就這麼去了襄王府,當鳳羽珩從宮車裡下來時,襄王府門口的侍衛集體肅穆。昨日端木青回來時,只是跟玄天夜說了鳳羽珩要上門送禮的事情,並沒有通知下人準備迎接,所以,對於侍衛們來說,這位濟安縣主的造訪,是那麼的突然,又……可怕。

  是的,可怕。有個年紀輕的小侍衛牙齒都打哆嗦了,輕輕地用肘間撞了一下邊上的同伴,斜著嘴角小聲問:「她怎麼來了?」

  邊上那位也頭大呢,當初鳳羽珩就在這府門前鞭抽三皇子,直接去了堂堂皇子半條性命,他們這些守門的侍衛差點兒沒被嚇死。

  時隔近半年,濟安縣主又到了襄王府門口,這是要幹什麼?

  大個兒侍衛用打著顫的聲音道:「該不會又是來打架的吧?我滴個天,三殿下還在榻上躺著呢,再打一頓還不得直接嚥氣兒嘍?」

  兩人說話間,鳳羽珩和玄天冥已經上了門口的台階。侍衛們看著給整個襄王府都留下了巨大心理陰影的鳳羽珩,再看看她身邊那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又活動自如的九皇子玄天冥,心理陰影面積逐漸擴大。

  有人硬著頭皮上前,行了禮問了句:「九殿下,縣主,你們這是……」

  鳳羽珩仰著小下巴道:「我們是來探望三哥的,數月未見,也不知道他的傷有沒有好一點。」

  這話聽在侍衛們耳朵裡,就跟聽戲文一樣,這二位來探望?

  可再不信又能怎樣?一個是皇子,一個是縣主,他們誰都惹不起,只好快速進府稟報,不多時,竟是端木青親自出來將二人迎進府內。

  這一路往襄王府裡走,玄天冥和鳳羽珩二人接收到無數帶著驚慌與恐懼的注目禮,人們紛紛猜測他們到訪的緣由,直到端木青把他二人讓進堂廳,兩個下人上來奉茶時,就聽鳳羽珩開了口:「昨天副都統到訪,跟家父提了三殿想要迎娶鳳家庶女鳳沉魚為側妃的事情,家父及祖母對此事十分重視,特地派本縣主將未來側妃的庚妃親自送到襄王府來。」

  人們這才明白,哦,原來是送庚貼的。

  有下人上前將貼子接過去,然後又聽鳳羽珩接著說了句:「還有,既然是正式交換庚貼娶為側妃,那這就意味著雖不是正妻,但也算是明媒正娶,所以,不知襄王府的聘禮何時上門呢?」

  端木青瞇著眼看鳳羽珩,再瞅瞅坐在她旁邊那位好整以暇地喝著茶水的玄天冥,想起了這二人聯手坑了千週一千萬兩黃金一事。他帶著幾分警惕地問:「不知鳳家對這聘禮有何要求?」

  鳳羽珩咯咯地笑了起來,三殿下又不是第一次娶親,這套規矩應該再熟悉不過了吧!鳳家嫁的是庶女,一切按規矩來辦就行了。

  端木青松了口氣,連連點頭,「放心,襄王府的聘禮即日就會開始準備。」

  「嗯。」鳳羽珩也點頭,然後揭過這個話題不說,直奔了今日上門的另一件事——「三哥呢?本縣主帶了禮物來看他,不知可否見上一面?」

  「哎!」一直沒吱聲的玄天冥終於說話了,「你這問的叫什麼話,你是他弟妹,又是濟安縣主,更何況,本王不是在呢麼?想看就直接去,跟個四品小破官兒申請個什麼勁兒?」說著話,站起身來拉了鳳羽珩的小手就要往外走。

  端木青趕緊起身,說了句:「且慢!」

  玄天冥眼一立,「端木青,你是想死還是不想活了?本王面前,何時有你說話的份兒?」

  端木青在北界那是一霸,可到了京城這個大官雲集之地,真就像玄天冥說的那樣,是個四品小破官兒。可再小的官兒,他也是北界副都統,掌管著那個特殊的國界地,幾乎人人都得給他幾分顏面。

  可惜,這個人人裡面,並不包括玄天冥。

  端木青也明白,他敢在正一品大員鳳瑾元面前強勢平起平坐,但在這個九皇子面前,那就是一點講理的資本都沒有。

  他意識到這一點,趕緊便住了口,也收往腳步,眼睜睜地看著那二人攜手往後院兒就走了去。

  端木青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想了想,便問身邊下人:「濟安縣主身邊的丫頭,手裡推著的是什麼?」

  那下人答:「是輪椅。」

  另一個眼尖的人說:「好像就是以前九殿下坐著的那輛。」

  端木青就納悶了,「他腿腳都好了,人都活蹦亂跳的了,還推著個輪椅不是多此一舉麼,他……」話說到這就住了口,端木青似乎想到了什麼,隨即一跺腳,快步跟著前頭二人的腳步往後院兒追了過去。

  此時,玄天夜正在臥寢榻上躺著,他能說話,頭能動,手能動,胳膊勉強也可以抬起來。但是不能翻身,不能抬腿,也不能下地。雙腿膝蓋處被白棉布纏著,隱隱透著血跡。

  在他身邊,除去府裡侍候著的下人外,還坐著一人,那人看上去三十出頭,黑色長袍罩身,個子細高,面形消瘦。臉一直陰沉著,目光盯著玄天夜那兩條腿,看上去鬼氣森森的。

  襄王府的下人都不敢靠他太近,可又因要照顧玄天夜,不得不與他同處一室,若仔細看去,這一屋子下人都是斜著眼走路的,根本不願多看那人一眼。

  鳳羽珩與玄天冥進屋時,下人們紛紛鬆了口氣,就覺得只要多一個人進來,屋裡就能多一分陽氣般。不過,等他們看清楚來人是誰,之前松下去的那口氣便又匆匆提了回來。

  下人們跪到地上給玄天冥二人磕頭,卻唯獨那黑袍人一動未動。榻上的三皇子都扭過頭來,目帶怨毒之氣地瞪向二人,迎上的卻是鳳羽珩那張盈盈笑臉:「三哥,好些了嗎?」就像嘮家常一般,完全沒有這一身傷都是拜她所賜的自覺。

  玄天夜氣得胸口不停起伏,那黑袍人終於開口說了句:「不可以,你要保持平靜。」

  「對。」鳳羽珩點點頭,上前去站在床榻邊看了一會兒,甚至伸出手去往他肋骨以及膝蓋處輕按了幾下,疼得玄天夜瞬間就滲出一腦門子汗。那黑袍人本是想阻攔的,可惜,都不用玄天冥動手,黃泉一人就把他給控制住了。

  鳳羽珩左捏捏右看看,然後道:「五臟恢復不錯,骨傷醫治略有不及時,另外,膝蓋雖然換了骨,但手法不當,新骨與肢干間達不到最佳融合狀態,即便能讓你勉強恢復能夠自如彎曲的程度,也根本沒有辦法讓你重新站起來。」

  「不可能!」鳳羽珩話音一落,那黑袍人一聲不可能便脫口而出,隨即道:「我從三十副腿骨中選中的這一副,是接近原骨的,移換時也加了萬般小心,三殿下不可能站不起來!你胡扯!」

  「切。」玄天冥白了他一眼,自顧地找椅子坐下來,擺了一副看戲之姿。

  鳳羽珩看向那黑袍人,一挑眉:「鬼醫松康?」隨即一聲冷哼:「三十副活人腿骨,十幾年專研之術,到頭來,就是這個水平?」她撇了一眼玄天夜的雙膝,搖搖頭道:「撞大運讓你成功的幾次,成就了你鬼醫的名號,本縣主還以為多厲害的一個人,今日看來,不過爾爾。」

  那鬼醫松康愣了一下,隨即面上竟浮現出一絲欣喜之色,直盯著鳳羽珩問:「你就是京城的濟安縣主?」

  鳳羽珩沒答,也拉了把椅子在玄天冥邊上坐了來,有下人送了茶來,她抿了一口,又往玄天夜的腿上看了兩眼,這才幽幽地開了口來:「傷口紅腫,泛濃,明顯是感染了。」

  松康眨眨眼,帶著期待地看著鳳羽珩,等她繼續往下說。

  鳳羽珩到是沒讓他失望,繼續道:「缺乏消毒常識,是這種外科手術後發生感染的主要原因。我問你,換骨之前,你可有換過嶄新的、專用的衣裳?」

  松康不明所以,但還是搖了搖頭。他常年這身黑袍,從未換過。

  「那你所用的工具可曾進行過高溫滅菌處理?可有淨手?」

  松康還是搖頭,但卻補了句:「淨手是有的。」

  鳳羽珩卻說:「拿水洗根本沒用。」再看看桌上放著的一堆小型器具,儼然是外科手術刀的雛型,可惜,又太過簡陋,若不是她就在這個行業裡,根本就認不出來。「這都是些什麼玩意?」

  見鳳羽珩皺眉不解,松康覺得自己總算是找回幾分顏面,一扭肩掙脫了黃泉的押制,仰起頭,很是驕傲地說:「這是我施展密術的器具,如今這普天之下,唯我一人懂得它們如何用法。」

  「哦。」鳳羽珩點點頭,然後伸手去往那些東西上扒巴一圈,道:「剪刀過大,刀頭寬度不夠,止血鉗都沒有,你拿什麼封住血管?」一邊說,一邊在那松康已然蒙圈的注視中,伸手入袖,拿了一套完整的手術刀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