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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這兒媳婦可真懂事

  乾坤殿內,天武帝捂著心口仰面倒在龍椅上,章遠扯著脖子大喊:「傳太醫!快傳太醫!」

  鳳羽珩與玄天冥二人進殿之後,她立即上前去為天武把脈,只覺天武脈象確是稍有虛浮,卻也沒有大礙,上了年紀的人脈象浮一些也是常有的事,特別是經了一場行刺之亂後,因驚訝而血壓升高,出現暫時的胸悶氣短也是正常。

  她放下開武的腕脈,輕聲說:「父皇不用擔心,沒有什麼大礙,等一會兒太醫來了再診一次,父皇就能放心了。」

  天武一聽說自己沒事,不但沒高興,反而來生起氣來,直抓著章遠說:「不對勁啊,朕總覺得天旋地轉,頭也疼,難受著呢!」說著說著人就往下滑,嚇得章遠趕緊叫人一起把天武帝給扶住。

  玄天冥無奈地提醒天武:「差不多得了,還四個人等著你審呢。」

  天武捂著心口道:「先押下去吧,朕實在難受,剛才一定是有人傷到了朕,這心口悶得厲害,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鳳羽珩挑眉,有那麼嚴重麼?

  這時,一眾太醫匆匆而來,圍著天武帝左診右診,診斷結果卻跟鳳羽珩說的一般無二。可天武帝就是叫著難受,人們也沒了辦法,就有太醫說:「八成是中暑了吧?」

  章遠一直扶著天武帝,就覺得他身子好像輕輕抖了一下,又一眼撇見他微微嵌開眼皮去偷瞧那些太醫,然後嘴角還撇了撇,明顯對中暑的診斷結果並不滿意。

  章遠似乎明白了什麼,唇角抽了抽,瞪了天武一眼,然後十分無奈地跟那些太醫說:「怎麼可能是中暑,明顯是驚嚇過度,再加上打鬥間偶有波及,皇上恐怕是受了內傷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把那些太醫都給說糊塗了,有心眼兒直的太醫搶著說了句:「不可能!」

  鳳羽珩卻在這時及時地插了口:「可能!怎麼不可能!剛才的情況這麼多人都親眼所見,皇上上了年紀,定是受了大驚。章公公,快把皇上扶到後殿去休息,本縣主親自來照料。」

  章遠一喜,心說還是濟安縣主最上道啊,怪不得如此得皇上心意。於是趕緊叫人幫忙,把天武帝給轉移到後殿去躺著了。

  鳳羽珩同那幾位太醫說:「幾位大人不必驚慌,對外若是有人問起,就說皇上因千周人行刺而受了驚嚇,現正由本縣主親自調理。」

  為首的太醫趕緊給鳳羽珩行禮謝恩,然後抹著額上的汗又匆匆地退下了。

  殿內的臣工們中心陣陣後怕,千周人突然發難,居然當著皇上的面兒就幹起行刺之事,若不是有九殿下和濟安縣主在,只怕皇上的安全也實在是難以保證。即便是這樣,皇上還是受了驚,可見今日之事該有多驚險。

  眾臣工議論紛紛,皆在討論適才發生之事。平南將軍親自守著那四個已然被拿下的千周人,除去一個睡死過去的封坤外,另外三人都被五花大綁著,三人背靠背綁在一處,嘴巴裡塞著布條,全身無數道傷口正猙獰地外翻著,血染了一地。

  玄天冥看了一會兒便道:「押到山牢裡去,四個人分開關押。另外,傳本王的話,全城搜捕所有千周餘黨,包括宮裡的茹嘉宮主,以及……」他說著,瞅了一眼已經嚇得一臉慘的鳳瑾元,卻還是說出了那句讓鳳瑾元心涼到底的話:「以及鳳家主母封昭君。」

  鳳瑾元撲通一下跪到地上,雙手拄著地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大殿上瞬間安靜,汗順著鳳瑾元的額頭滴滴噠噠地落到乾坤殿的地面,那聲音落進人們的心裡,轉化成同一個意識:鳳家,怕是要完了。

  不過平南將軍卻不這樣認為,不管濟安縣主本人與鳳家的關係究竟如何,但至於在外人看來,她是鳳家的二女兒,她的一切榮譽還是與鳳家息息相關的。特別是在大順百姓心裡,濟世救人制鋼強軍的濟安縣主是鳳家的女兒,這個鳳家女兒正在辛苦煉鋼,如果這種時候動了鳳家,那可相當於是涼了百姓們的心啊!

  果然,不出平南將軍所料,就聽玄天冥道:「當初鳳相迎娶千周長公主一事,本王也有所耳聞,實是因為有古蜀皇子提親在前,為阻止兩國和親,鳳相挺身而出,乃我大順有功之臣。此番千周發難,與鳳相無關,你且起來吧!」

  一句話,定了鳳瑾元無罪。但是誰都明白,有罪無罪,看的都是濟安縣主的面子。可不是有濟安縣主在,只怕鳳府滿門跟著康頤一併抄斬都不為過。

  鳳瑾元自然也明白這其中道理,可惜,他從來都不是懂得感恩之人,若說從前他對鳳羽珩是忌憚,那麼自從鳳羽珩重傷了三皇子之後,鳳瑾元對這個女兒就已經興起了滔滔恨意。

  就像此刻,明知鳳家能逃開此番劫難當屬鳳羽珩的功勞,可他起身之後,卻還是朝著還沒有往後殿去的鳳羽珩那邊瞪了一眼,眼中怨氣不言而喻。

  他瞪完,覺得自己也算是小小的發洩過,於是就準備退回臣工群中,靜觀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卻沒想到,他那一瞪竟然把鳳羽珩給瞪毛了——「父親瞪我幹什麼?可是對御王殿下的安排有疑議?」

  說這話時,宮裡的御林軍已然四下散開去完成差事,就連平南將軍都主動請命一同去捉拿千周餘黨。

  鳳羽珩的話引起來群臣憤慨,當然,這種憤慨是衝著鳳瑾元的,他們覺得這鳳瑾元也太不要臉了,人家九皇子看著濟安縣主的份兒上給你鳳家找好了避禍的理由,你不感謝也就罷了,怎麼的,還瞪人家?有病吧?

  有心直口快的人大聲道:「鳳相是不是覺得鳳家不該被排除在外?做為千周長公主的婆家,理應一併關進山牢才是!」

  鳳瑾元急了,厲喝一聲:「一派胡言!」然後再對鳳羽珩道:「為父沒有疑議,也不是瞪你,是眼光,看不清楚,想瞅仔細一些。」

  「哦。」鳳羽珩點頭,「眼疾是小病,回頭女兒給父親施上幾針,也就能好了。」她說完,轉回身跟玄天冥道:「前面的事情我也插不上手,我去後殿看看父皇吧。」

  玄天冥點頭,「去吧。」再想想,又道:「我看老頭子八成也是欠扎,你給他扎幾針他就老實了。」

  鳳羽珩心說我哪兒敢,父子是父子,兒媳到底是外來的,我要做的是順著他劃的道兒往前走,而不是從中間再橫生什麼枝節。

  乾坤殿的後殿有間暖閣,是供天武帝臨時休息的地方,鳳羽珩到時,老皇帝正跟章遠說著些什麼。她離著老遠就輕咳了兩聲,章遠聽到了,趕緊從天武帝的耳邊直起身來,然後一臉淒哀地道:「皇上,您可一定要挺住啊,奴才還沒侍候夠您呢,千周那幫孫子還等著您親手收拾呢,可千萬要挺住啊!」

  天武帝躺在床榻上,一副氣若游絲的樣子,半張著嘴,隨著章遠的話嘴巴一開一合的,看上去十分虛弱。眼瞅著鳳羽珩走到近前了,這才費力地擠出些聲音來,是對章遠說:「小遠子啊,你跟著朕多少年了?」

  章遠算了算:「快二十年了,奴才生在宮裡,承蒙皇上天恩才能保住一條命,打從記事起就跟著師父一起侍候皇上了。」

  「啊!」天武又歎了一聲,「都這麼久了,如果朕死了,你一定特別傷心。」

  章遠氣得都快說不下去,可還是強迫著自己繼續往下順,「皇上是萬歲,一定會平安的。」

  「胡扯!」天武突然來了火氣,大吼道:「平什麼安平安?朕都這樣兒了,哪裡平安?」隨即又覺得自己這樣表現著,氣脈又顯得太足了,趕緊又開始裝慫,「小遠子啊!朕怎麼上不來氣兒了呢?」

  章遠忙上前幫他順氣,邊順邊說:「皇上息怒,許是怒氣來得太急,喊岔氣兒了。」

  鳳羽珩聽著這一主一僕的對話,不停地翻著白眼,只道這章遠也就是不會那些二十一世紀的磕兒,不然他這會兒說的肯定就是:上不來氣兒?喊缺氧了唄。

  她再也不能站著看熱鬧,主動伸出手去再次給天武帝把了脈。章遠小心翼翼地盯著她問:「皇上受的這番驚嚇是不是……挺嚴重的?」

  鳳羽珩也無奈了,乾脆反問他:「你猜。」

  章遠到也不客氣,「那奴才就猜……嚴重!」

  「好!」她點了點頭,「章公公說嚴重,那就是嚴重。」

  「哎喲我的好縣主哎!」章遠都快哭了,「奴才說的可不做數,得您親自說才行。」

  鳳羽珩將天武的手放到被子裡,一不留神就看到了老皇帝一個狡黠的目光,她哪裡還能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拍,安慰道:「父皇放心,您的心思兒媳都明白。」

  天武一愣,隨即有點不好意思,不願承認,「朕哪有什麼心思,你別瞎說。」

  「沒心思?」她一愣,隨即又道:「那是阿珩想錯了,還望父皇贖罪。」而後立即又對章遠說:「我給父皇開一劑安神的藥,吃過之後睡一覺,明日就會好了。也請章公公莫要出去亂講,父皇身體好著呢,什麼病也沒有。」

  「你等會兒!等會兒!」天武騰地一下從床榻上坐了起來,一把扯住鳳羽珩的袖子,「性子這麼急呢?」往下又有點兒不好意思說了,一個勁兒地拿眼神瞪章遠。

  章遠無奈,只得又道:「縣主,您就別為難奴才了,奴才也是不容易啊!」一邊說一邊又去拉天武,「躺下,你先躺下,沒聽說病重的人還能自己坐起來的。」

  天武反應過來,趕緊又躺回床榻,可是那期待的小眼神兒卻一直看著鳳羽珩。

  她輕歎了一聲,道:「父皇放心,兒媳的心肯定是向著您的。」然後再跟章遠說:「千周人於宮中生亂,父皇受到極度驚訝,現已昏迷不醒,請公公通知各宮娘娘來乾坤殿侍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