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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我讓皇伯伯活剮了你這隻豬

  忘川這時也湊到了鳳羽珩身邊,壓低聲音同她說:「是文宣王府嫡出的舞陽郡主,閨名玄天歌。」想了想,又補充道:「文宣王是當今聖上的同胞弟弟,也是如今還活在世上的唯一一位兄弟。」

  鳳羽珩瞭然,怪不得底氣這麼足。

  鳳瑾元其實早就有些心理準備,沈氏既然一早就報上鳳府名號,對方卻依然罵她罵得毫無顧及,那就只能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對方是江湖中人,根本不懂鳳府代表什麼意思;第二種,也就是鳳瑾元最不願意見到的一種——對方比他品階高。

  想他身為當朝左相,正一品大員,可以說滿朝文武百官沒有一人他肯放在眼裡。

  可就偏偏有一類存在特別要命:皇親。

  而他最近還偏就總是招惹到皇親。

  這不,又來了。

  「喲,鳳伯伯,您可算是肯露面了。」那站在馬車上的舞陽郡主對鳳瑾元也頗有幾分不待見,「本郡主還以為您就準備一直躲在馬車裡,任您的夫人罵我母妃呢。」

  鳳瑾元一聽頭都大了,舞陽郡主這話的意思是,文宣王妃也坐在馬車裡?

  他趕緊攙著老太太一併上前,衝著舞陽郡主深施一禮:「不知郡主在此……」

  「行了,別整這些沒用的。」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舞陽郡主打斷,「這些臣不臣的話跟我母妃說去,我就問你,這隻豬憑什麼跳腳罵我們?是看本郡主好欺負還是看我母妃好欺負?亦或是想挑戰一下我父王的威信?我們到皇宮裡都是可以坐馬車的,本郡主長這麼大,皇帝伯伯都捨不得責罵,憑什麼在宮外要受一隻豬的欺負?」

  她張口閉口就是一隻豬一隻豬,鳳瑾元和老太太聽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可卻什麼也不敢說。

  莫說先開口罵人的是沈氏,而且罵出來的話可比舞陽郡主難聽多了,即便是人家文宣王府的過錯,他們當臣子的小胳膊能擰得過皇上胞弟的大腿?那不是扯麼!

  鳳瑾元二話不說,衝著馬車就跪了下來,連帶著老太太也跪了下來。他們這一跪,鳳家其它人也不好再站著,趕緊也跟著跪了下來。就聽鳳瑾元帶頭道:「不知王妃與郡主在此,臣鳳瑾元代罪婦沈氏向王妃郡主賠罪,還望王妃寬恕。」

  老太太也跟著說:「是老婦管教不嚴,請王妃恕鳳家不敬之罪。」

  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是打著顫的,她現在開始懷疑鳳家的災星不是鳳羽珩,而是沈氏。就像今日這事,與人家鳳羽珩有什麼關係呢?沈氏就是個禍害!

  馬車裡頭的人久久不語。

  而原本還叫囂著的沈氏也蔫巴了,又是個妃被她給惹了,雖然只是王妃,可她做一品官的夫人這麼些年,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當今聖上就文宣王那麼一個弟弟不說,他自己生了九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沒有,就文宣王府上有一個嫡出的郡主,那寵得跟什麼似的,據說等到十五歲及笄就要封為公主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物,被她給罵了,還罵得那麼難聽。更要命的是,馬車裡還坐著人家的娘!文宣王的正妃!

  沈氏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沈氏?」終於,馬車裡有聲音傳了出來,還是那樣高貴沉穩,「鳳相,這沈氏是你的妾?」

  鳳瑾元嫌惡地看了沈氏一眼,無奈地道:「是臣的正妻。」

  「嗯?」文宣王妃發出一聲疑問,「鳳家的正妻不是姚芊柔麼?姚太醫的女兒當年嫁入你鳳府時,我還曾親自上門為她添妝。何以幾年不見你的正妻就換了旁人?」

  沈氏恨得牙都癢癢,這麼多年了,為何在外人眼裡她還只是個妾?

  鳳瑾元也頗為尷尬,鳳家後院兒的這個事他一直以來對外都不太好意思說。不管姚家怎麼樣,畢竟皇上沒下旨禍及已經出嫁的女兒,他們家卻急匆匆的將人家趕下堂,還送到大山裡整整三年,這話眼下要怎麼說出口來?

  「哼。」見他久久不語,馬車裡傳來一聲悶哼,「那麼好的芊柔你不要,卻抬這麼個東西坐上主母位置,敢問鳳相,家都治不好,如何治國?」

  這句話說得可太重了,鳳瑾元也皺了眉,沉下臉回道:「臣一介文人,對打理後院鎖事的確不算精通,請王妃見諒。但朝中之事,臣可一向都是不含糊的。」

  「是麼。」那王妃完全無視鳳瑾元的不樂意,反到是跟自家女兒嘮起了閒嗑:「天歌。」她叫著舞陽郡主的閨名,「你皇伯伯前些日子還說想你來著,待我們從普渡寺回京,你記得進宮去看看。」

  「母妃放心,天歌記得了。皇伯伯最心疼天歌,從小到大都不捨得打罵一下,記得小時候父王閒我淘氣罵了兩句,皇伯伯氣得兩個月不肯讓他上朝。如果皇伯伯知道今日有人指著天歌的鼻子罵天歌是賤人,一定會把那人活剮了的。」

  「郡,郡主!」沈氏嚇傻了,「郡主我錯了,我沒有罵你,我是罵我自己呢!我是賤人,我是個大賤人!」

  沈氏哪裡還顧得上臉面,她哪裡還有臉面!惹了妃子或許還能有條活路,但如果皇上她都給得罪了,那不只是她得死,只怕沉魚和子皓也活不長啊!

  「郡主啊!」沈氏嚎啕大哭,「我知道錯了,求郡主和王妃開恩,我真的知道錯了。嗚……」

  舞陽郡主看不下去了,「母妃,一隻豬在我面前哭,真噁心。」

  文宣王妃的聲音馬上傳出:「那就把她趕回豬圈裡。」

  話音一落,立即有兩名侍衛上前,拖著沈氏就扔回馬車上。

  鳳瑾元也被舞陽郡主的話給嚇怕了,老太太則早就跌坐到地上。

  皇上寵愛舞陽郡主的事人人皆知,雖說還沒到寵愛九皇子那種程度,但那也是不容人挑釁的啊!就像人家郡主說的,皇上都捨不得罵她,今天讓沈氏給罵了,憑什麼?

  「臣,叩請王妃郡主寬恕。」鳳瑾元覺得臉都被人家踩到腳底下了,堂堂正一品大員啊,居然就為個女人家家的事要受這般屈辱。

  老太太這時卻突然腦中靈光一現,「對了,姚氏在!」她用肘間撞撞鳳瑾元,「快,快讓姚氏出來給王妃請安。」

  鳳瑾元也反應過來,趕緊小聲招呼下人,「把姚姨娘請過來。」姚氏與京中許多貴人都有交情,這個他是知道的。畢竟姚家幾代都是御醫,根基太深了。

  鳳羽珩瞧見這番小動作,心下不痛快起來。憑什麼沈氏捅了簍子要她的娘親去收拾殘局?她爹跟奶奶想得真美啊!

  「娘親。」她拽了下姚氏的衣袖,「人家問什麼你就說什麼,實話實說,沒必要為任何人掩飾。」

  姚氏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好,我聽阿珩的。」

  有下人將姚氏帶到文宣王妃的馬車跟前,那舞陽郡主看了姚氏一會兒,到是主動蹲了下來,然後巴巴地問姚氏:「您是以前那個柔姨?」她生得比鳳羽珩早兩年,那時姚家還興盛著,姚氏與文宣王妃走得極近,舞陽郡主出生之後她每月都能見到好幾次。直到三年前突然去了西北,才斷了聯繫。

  此刻聽見舞陽叫她柔姨,姚氏的眼淚嘩的一下就掉了下來,難為這孩子居然還能記得她。

  「柔姨別哭呀!」舞陽郡主急得直給姚氏擦眼淚,「柔姨你這麼多年都不來看天歌,還以為你不喜歡我了。」

  「傻孩子。」姚氏的淚根本就止不住,「柔姨每天都想著你,只是柔姨這些年去了很遠的地方,回不來京城。」

  馬車裡也傳來一聲歎息,終於有小丫頭將車簾子掀了起來。只見裡面一個穿著常服的貴婦走了出來,在下人和舞陽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她年長姚氏幾歲,兩人從來都以姐妹相稱,久別重逢,四目一對便抱頭痛哭。

  一時間,周圍的人都跟著抹眼淚。

  鳳家老太太又在心裡後悔當初決定做得太草率了,如今想想,沈家能給鳳家帶來財富,可姚氏卻能給鳳瑾元另外的一種支持啊!

  「妹妹什麼也不用說,姐姐都懂。」終於止住哭聲,文宣王妃拉著姚氏的手,狠狠的瞪了鳳瑾元一眼,再一偏頭,直接往鳳羽珩和鳳子睿那處看去。

  姚氏趕緊衝她們招手,見鳳羽珩拉著子睿走到近前,這才說:「姐姐你看,阿珩和子睿都長這麼大了。」

  鳳羽珩從未見過文宣王妃和舞陽郡主,原主離開鳳府之前是嫡出的大小姐,鳳家每日都為她安排了學不完的功課。再加上原主也是個醫學愛好者,只要稍微有點空閒就一頭紮到姚家去纏著姚老太醫學醫理,哪裡有時間跟姚氏去串門子。

  姚氏那時到是經常跟她提起文宣王府,但原主那性子,從來與世無爭,更不喜跟權貴打交道,多半都是一笑而過,根本就沒上過心。

  卻不想,如今竟是在這般光景下,由她鳳羽珩的靈魂替代原主來見這一面。

  她拉著子睿款款下拜,不生不疏,開口就道:「阿珩見過郡主姐姐、見過王妃。」

  文宣王妃笑道:「這孩子,跟天歌叫姐姐,怎就跟我叫起王妃了。」

  姚氏也道:「阿珩,叫嵐姨。」

  她便再重新拜過:「阿珩見過嵐姨。」

  鳳子睿也學著她的樣子跟著行禮,卻是像模像樣地雙手抱拳,像個小大人,直哄得文宣王妃又是哭又是笑。

  總算是沖淡了些多年離別的思念,這才又冷眼瞅了瞅鳳家一眾人,面色一沉,王妃的架子又端了起來:「當年家父突發疾症,是姚太醫將妙手回春,將他從鬼門關搶了回來。我們葉家從此便視姚家為恩人,鳳相,這事你可知道?」

  鳳瑾元神經一顫,葉家?雲麓書院的山長、帝師葉榮?

  冷汗瞬間濕透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