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與神爭辯2

    她順著大熊貓嗷叫的方向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上元宮的方向。
    九韶的樂曲傳得很遠很遠。
    大神們肆無忌憚，根本不把凡人放在眼裡，也不在意這裡有沒有凡人，所以，沒有對聲音做任何的控制。
    大熊貓，正是應聲而來。
    鳧風初蕾跟來時，也只來得及聽到九韶最後的一點餘音，卻看不見滿座大神們的情態。
    參天的桃林，將大神們和凡人的境界完全隔離。
    此時，微風落花，她揚起的頭臉肩膀上，全是花瓣。
    唯有一雙眼睛，明亮得出奇。
    她最先恢復的，並非手臂，也不是肌膚，更不是五臟六腑，而是眼睛！
    因為，在有熊廣場時，她的眼睛受的傷也最輕微，那些蠢蠢欲動的青草蛇都在眼眶邊緣便被徹底幹掉，未能徹底進入，所以，眼眶四周的外傷一好，一雙眼睛便徹底恢復了原狀。
    所有大神都好奇地看著這雙眼睛——實在是太奇怪了，那是一個空蕩蕩的骷髏，按理說，那眼睛也該是空洞的骷髏，可偏偏是骷髏身上鑲嵌了一對黑寶石一般，明亮，閃耀，灼灼生輝，令人不敢逼視。
    她仰起頭的神情也很專注，透過厚厚的桃林桃花，於落英繽紛中，彷彿穿透了上元宮的層層翡翠綠瓦。
    也不知為何，大神們忽然都有一種奇怪的想法：她看到我們了！
    她看到我們了！
    一個凡夫俗子，竟然能越過大神的結界，看到大神的世界。
    這很不可思議，是吧？
    一時間，沒有任何人開口，唯有上元夫人不經意地看了一眼白衣天尊，只見他一直舉著酒杯，也饒有興味地看著那一人一熊。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莆系星大神：“真奇怪，這麼醜的少女，竟然有這麼一雙漂亮的眼睛……”
    維維奇大神立即道：“她好像是受了重傷，原本的樣子不該是這樣。真不可思議，一般人根本無法將她傷成這樣，難道人類中還有這樣的高手？……”
    莆系星大神笑道：“你可真是健忘了。她是白衣天尊的俘虜，當然是傷在白衣天尊手下了……”
    維維奇大神更加好奇了：“天尊，她以前到底是什麼模樣？以前不會是這個鬼樣子吧？按照她的眼睛推斷相貌，如果是健康時，一定非常漂亮……”
    白衣天尊尚未回答，比魯星大神a卻不以為然：“得了吧，人類污染那麼嚴重，幾十萬年都不再出產美人了。她能漂亮到哪裡去？不過是一雙眼睛生得稍微端正點而已……”
    比魯星大神b也道：“你們可別想多了。這已經不再是上古大神們的兒子可以隨意挑選人類的美貌女子為妻的時代了。無論這怪物般的少女之前是醜是美都和大家沒關係。大家可別走一趟地球，就忘了九重天的規矩……”
    維維奇大神亢聲道：“我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怎麼就談到娶人類的女子為妻了？再說，這少女這麼難看，別說有九重星的法律約束，就算沒有任何約束，我也不可能看上她啊……”
    “我只是提醒大家，必須隨時記得九重星的法律。畢竟，地球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污染源無所不在，但凡不經意間，便有可能中毒而不自知，失去了分辨能力。真要到了那個地步，大家豈不是自斷生路？”
    維維奇大神還要說什麼，上元夫人笑起來：“大家都別爭論了，只要還在九黎，大家就不會感染什麼病毒。你們總要相信白衣天尊的能力，這九黎是經過特殊封印的，絕不會讓一般的凡夫俗子所攪亂神的世界……”
    維維奇大神：“可這少女怎麼好像能看到我們似的？”
    這也是眾人的疑惑。
    因為，那少女還站在原地，抬頭一直看著眾神的方向——儘管明明知道她看不見，可是，還是一個個均感到怪異。
    比魯星大神a忽然站起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她好像可以直視我們的目光而不被融化……”
    “好像真的是這樣。”
    一直默不作聲的白衣天尊卻一揮手：“她看到的是結界，而不是我們！”
    比魯星大神a更加不以為然：“就算是結界好了，可是，她分明能準確看到我們的方向，這就絕非一般凡人能做到了。”
    “我早就說了，她並不是一般的凡人，而是顓頊的女兒。”
    “這就更不行了。顓頊的女兒這樣看著我們，真是忍無可忍……”
    言畢，比魯星大神忽然飛起來，凌空便躍出了上元宮。
    白衣天尊待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眉頭一皺，也跟了出去。維維奇等幾個大神也立即跟了出去。上元夫人見大家都出去了，暗歎一聲，也跟了出去。
    原本蠢蠢欲動的大熊貓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可下一刻，又猛地咆哮起來，雙掌揚起，便向前面的桃花叢中撲去。
    一聲巨響，它龐大的身軀便軟在一邊，一動不動了。
    鳧風初蕾大急，立即衝上去，可是，才跑了一步，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所阻攔，就像憑空多了一道剛猛的牆壁，無論如何也無法突破。
    她立即停下來。
    一丈開外，桃花樹下，一個黃衣大神。
    他的袍子是金黃色的，那是經過特殊處理的黃金，打磨成金絲銀線，巧手串聯，便柔軟如白雲一般舒適高貴。
    他頭上的帽子也是純金的，好像又添加了晚霞的編織，令他看起來無比氣派大方。
    更令人吃驚的是他的相貌：他皮膚雪白，有長長的睫毛，陰柔如桃花的花瓣。如果不開口時，簡直就是一個文靜的少女。
    鳧風初蕾驚奇地看著他。
    他的驚奇，更甚於鳧風初蕾。
    比魯星大神a，這一下一清二楚，這個凡人千真萬確是直視自己的目光，沒有被化為灰燼，甚至沒有被大神的能量所震懾，好像神的能量對她來說，根本不存在似的。
    不止是比魯星大神a，後面跟來的大神，一個個心中的震駭可想而知。
    縱然是顓頊的女兒，可是，她千真萬確是一個凡人，母性的血統裡絕對是純正人類的基因。
    可是，身處這麼多大神之中，幾乎被徹底包圍，她還是好端端的，沒有受到任何能量的浸擾。
    也可能是忽然看到這麼多大神，她也很吃驚，本要後退一步，可是，抬起的腳又放下，還是穩穩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像一顆原地生長的樹。
    她當然沒有被石化，她的一雙眼睛充滿了生機，只是無限警惕地看向大熊貓。
    比魯星大神a開口了：“你就是鳧風初蕾？”
    竟然是一個少女一般的聲音，可仔細一聽，卻又是男子一般，完全分不清楚雌雄。
    原本倒地的大熊貓，忽然跳起來，尖利的牙齒徑直咬向最近的比魯星大神a——
    鳧風初蕾的心跳忽然停止了似的，死死盯著比魯星大神a，一個聲音不停地在腦海裡迴盪：就是他！就是這個人！就是他把我害成這樣！
    比魯星大神a可能是沒料到大熊貓裝死，而且，他的注意力全在鳧風初蕾身上，措手之間，竟然差點被大熊貓撲中。
    他大怒，手一抬，眼看大熊貓就要死於非命，維維奇大神大叫：“留下這玩意給我做寵物好了……”
    大熊貓立即便竄了出去。
    它鋒利的牙齒奔向維維奇大神的脖子，一丈多長的身軀就像是一道黑白相間的小山，聲勢十分驚人。
    上元夫人剛好趕到維維奇大神旁邊，不由得低聲道：“小心……”
    維維奇大神立即避開，大熊貓卻收勢不住，龐大的身軀憑借慣性，徹底撲向了上元夫人。
    頃刻間，上元夫人頎長苗條的身影便被這小山似的黑影所吞沒，眾神祇來得及看到她青色的長袍一閃，紛紛驚叫：“阿環小心……”
    “快殺了這畜生……”
    “阿環怎麼樣了？”
    ……
    大熊貓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地面就像受到震盪似的，就連大神們也覺得遭遇了一場小型的地震。
    上元夫人站在原地，毫髮無損，如桃花一般雲淡風輕。
    可是，眾神卻看到地上一片青色的碎片——她的袖子竟然被大熊貓生生撕裂了一副。
    和比魯星大神a一樣，她的手臂也被擦傷了一點點。
    不過，她隨手一揮，青色長袍便遮掩了雪白的手臂，一點也沒有露出狼狽之色，反倒是維維奇大神很是過意不去，歎道：“阿環，多虧你剛剛幫我阻擋了一下。”
    她微笑著搖搖頭：“舉手之勞而已。”
    目光卻轉向那倒地的大熊貓，歎道：“真沒料到，這畜生竟然有這麼厲害的功力，絕非尋常熊貓能比……”
    話音未落，比魯星大神a已經飄到鳧風初蕾面前，聲色俱厲：“妖女，你說，你給大熊貓餵了什麼怪東西？”
    經過這一回合，眾神都明白過來，這頭熊貓已經不再是普通的熊貓，很顯然，它不是偷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就是受過高人的改造。
    所以，才能迫得包括比魯星大神a在內的幾個大神都差點中了道兒。
    雖說是出其不意，可是，這也夠駭人聽聞了。
    鳧風初蕾死死盯著他，眼裡的震驚比他更甚。
    就是這個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