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不離不棄2

　　可是，她身上的傷卻大部分已經痊癒，而且，整個屋子四周都散發出一股濃郁的藥味。很顯然，這段時間的療傷，已經有了很大的功效。
　　她暗忖，就算是好了，可是，一個人變成了這個樣子，活著，又還有什麼意義？
　　這憐憫之情，沒有絲毫掩飾，全部顯露在了臉上。
　　她幾次伸出手，想摸摸那個可憐的人類，卻還是縮回來，自言自語道：「唉，可憐的人兒，被害成這樣，也真是太不幸了。就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麼樣的痛苦，又是誰能下了這樣的毒手？按理說，顓頊的女兒，本領應該不弱。而且，她在人類的世界裡也算是大有名聲，到底什麼樣的敵人才能將她害成這樣？」
　　「我！」
　　柔美聲音的主人一怔，緩緩地：「天尊何出此言？」
　　「我一直以為，這地球上，除了我之外，她已經不可能再有任何對手了。沒想到，她居然被人傷成這樣。所以，我常常都在懷疑，除了我，到底還有別的什麼人能如此厲害？」
　　這不是開玩笑。
　　萬古肅穆的聲音裡，已經有了隱隱的憤怒。
　　很顯然，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為此事感到不可思議。
　　他根本想不到，這地球上，居然還隱匿了如此厲害的高手，而自己，居然毫不知情。
　　有很長時間的沉默，柔美聲音的主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是默然站在一邊，輕輕的：「天尊，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他搖頭。
　　鳧風初蕾越聽越是奇怪，這兩個人說的話怎麼這麼難以理解？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樣子這麼嚇人。
　　她只是好奇地聽那二人繼續的對話。
　　柔美聲音的主人更加惋惜和憐憫，完全發自內心：「真是可憐。看樣子，已經很難恢復本來的面目了……」
　　男子的聲音也靜了一下，還是道：「阿環，這次真要拜託你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唉，這也不是什麼欠不欠人情。但凡天尊開口，我還能不從嗎？可你也知道，我們西王母一族，最好的藥是續命藥，但是，她並無生命危險，續命藥就用不上。至於美容藥，卻不是我們的強項，我們從來沒有煉製過這種東西……」
　　西王母一族，皆天生麗質，不死不老，哪裡需要美容藥物呢？
　　男子的聲音有點失望，半晌，才道：「罷了罷了，我也知道是強人所難了。也罷，先保住性命也是好的。」
　　「我也權且再盡一點力，這些藥你就留著吧，但是，我也不知道服用後會如何，也許，對她這樣的情況，一點效果也沒有……不過，天尊放心，回到天穆之野後，我會盡力找其他姐妹問問，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別的療傷聖藥，至少，看能不能讓她變成一個正常人的樣子……」
　　縱不能恢復本身的容貌，能變成一個尋常的女子，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謝謝你，阿環。」
　　「天尊客氣了，你我之間，何須言謝？再說，這麼可憐的人兒，就算天尊不說，我也當盡力想想辦法。」
　　天尊！？
　　鳧風初蕾很震驚，白衣天尊？
　　自己這是在哪裡？
　　她急於睜開眼睛，可是，眼皮都無法動彈一下。
　　她更想看一眼說話的女子，可是，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因為，隨即，那腳步聲就遠去，門也被輕輕關上。
　　二樓小木屋並非金碧輝煌，但乾淨，清雅，四季鮮花不斷。
　　上元夫人站在窗邊，極目遠眺，微風輕輕吹動她的環珮，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咚之聲。
　　從這裡望去，可以看到被迅速改造的九黎碉樓。
　　瓊樓玉宇也不過如此了。
　　很快，全天下的半神人就要匯聚此地了。
　　這裡，將上演歷史上最盛大的一次聚會。
　　作為參與者，她也與有榮焉。
　　更何況，白衣天尊將她當貴客，她的居處，還在各位半神人之上。
　　隨侍的兩名小婢很是好奇，東張西望，只見瓊樓玉宇旁邊，是兩隻巨大的仙鶴，張開了雪白的翅膀，待要飛翔，卻滑行幾步又停下來，顯得十分頑皮。
　　仙鶴所站立處，乃一白玉鋪就的寬大走廊，走廊一塵不染，能映照出人的影子。
　　走廊兩旁，則是無邊無際的紅花，碗口般大小，在微風中搖曳，散發出淡淡的香味，美麗得人間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呵，夫人，九黎可真是個好地方……」
　　「可不是嗎？天下至美，在九黎；九黎至美，在紅花。這難道不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嗎？」
　　「九黎真心比天穆之野還美……」
　　「既然這麼好，你就別回去了。乾脆在這裡找個英俊的青年男子，過一段風流的日子，我可知道，九黎網絡了天下的美男子，據說，當今世界上最健壯最英俊最孔武有力的男子，可都在九黎了，他們中的許多人還是大炎帝國的將軍，元帥之類的……」
　　「得了吧。人類的男子好是好，可青春太過短暫。不過一二十年光景，便衰老佝僂，齒發脫落，渾身散發出難聞的老人氣味，真無法忍受……」
　　「這有什麼關係？等他老了死了，你重新換一個人不就行了嗎？這天下的男人，本來就一茬一茬生長，你要多少便可以換多少……」
　　「那就沒勁了。男人換多了，也就那樣，最好是能找一個最好的，能陪著我們一起享受漫長的青春和美麗的景致……」
　　「你這要求就太高了，人類的壽命只有那麼一點，根本辦不到……」
　　……
　　上元夫人一揮手，阻止了兩個小丫頭的嘰嘰喳喳，笑道：「早說不帶你們來，你們還不高興。這不，一來就動了凡心。什麼正事沒幹，先議論起人間的男子，真是羞不羞？」
　　青衣小婢不以為然：「我們倒也不想議論人間的男子，可半神人也看不上我們啊……」
　　紅衣小婢也接口：「沒錯。半神人的男子好是好，但實在是太少了，年輕英俊的就更少，我們這些小婢，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只有夫人這樣的絕世美女才配得上……」
　　「嘻嘻，沒錯，白衣天尊就挺好的，正是夫人的良配啊……」
　　上元夫人啐一口：「小丫頭們，別胡說八道了，讓人聽了笑不笑話？」
　　「這有什麼好笑話的？夫人可是我西王母一族十萬玉女之首，縱九重星聯盟之內也找不到第二個的標誌人物，配白衣天尊不是正好嗎？」
　　「是呀。白衣天尊分明也是對夫人有意思，要不然，豈會專程請來夫人？還單獨安排了這紅花別院，其他的半神人，可都是住在九黎碉樓呢……」
　　上元夫人聽著小婢們嘰嘰喳喳的八卦，臉上也滿是笑意。
　　她的外形，一直是一個20來歲的少女形象，可是，卻已經在這漫長的人間生活了上百萬年了。
　　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她幾乎忘記了微笑和美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反正每天都那樣，日復一日，恆河之沙，長生不老地活下去。
　　活得越久，越是孤獨。
　　享受越多，越是無聊。
　　世人所羨慕的一切，於半神人的仙家歲月，其實，意義已經不大了，甚至不如普通的人類，可以一再向往來世的改變——因為神秘，不可預測，所以，便充滿期待。
　　可仙家歲月，連期待都省略了。
　　直到白衣天尊出現。
　　她自己都沒察覺，已經消失了幾十萬年的少女一般的微笑，重新回到了臉上。
　　甚至，還有些微的羞澀。
　　人類，出自神的手筆。
　　半神人，當然也出自神的手筆。
　　所以，整個宇宙的生命形態和生命意識，本質上都是一樣的，絕不存在任何傳說中的恐怖形態。
　　無論是地球、月球、太陽系、銀河系……但凡宇宙之內，所有的生命形態，皆出於造物主。
　　所有想像，絕不能脫離造物主自身的本來面目，無非是在這基礎上加加減減，或者略作改變。
　　就像人類的衣服，無論是裙子也好，上衣也好，褲子也罷，無論你怎麼改來改去，可是，總不能超出其大類。
　　但凡人類有點的缺點，半神人一樣不缺。
　　但凡人類的喜怒哀樂，愛恨嗔癡，半神人也完全一樣。
　　只是，半神人因為歲月的久遠，對於這些情緒的表達，顯得非常遲鈍，緩慢，被時間充分延緩，以至於到了普通人類根本無法察覺的地步。
　　可是，你如果站在時間的長河裡，認真觀察，你會發現，幾乎所有的半神人，都有各種各樣人類的缺陷，他們有的暴躁多疑，有的性烈如火，有的好色如命，有的妒忌成狂，更有甚者瘋狂熱愛戰爭，或者一不如意便會懲罰所有膽敢稍有違逆之人……
　　也有一些男神，因為戀慕人類的女子，肆意妄為。
　　也有一些女神，因為人類的男子，不惜和族人決裂，遠走他鄉。
　　上元夫人在漫長的歲月裡，已經深知半神人的一切喜怒哀樂，所以，對於今天能站在九黎的紅花別院，才分外有強烈的感觸。
　　4月26日，老天尊的誕辰，也是白衣天尊召開萬神大會的時候。
　　和外界的猜測不同，這不是萬國大會，而是萬神大會——白衣天尊，對人類的諸侯們並無什麼興趣，也沒有興趣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所以，將萬國大會改為了萬神大會，廣泛邀請了經常出入於地球的大神、半神以及各種英武不凡的半神人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