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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姒啟婚禮2

  他沉聲道:「杜宇,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杜宇低聲道:「昨日,大熊貓自行跑到褒斜軍營,小將情知有異,立即派人去金沙王城,才知道少主已經離開金沙王城月餘了,卻一直下落不明。就連委蛇也失去了音訊……」
  姒啟大吃一驚:「已經月餘了?」
  「沒錯!啟王子你們返回漢中後不到半個月,少主便和委蛇離開了金沙王城。直到現在,依舊毫無音訊……」
  自從杜宇隨它上路以來,大熊貓不能言語,只是焦慮,一日勝一日的驚恐,每每嗷叫便充滿了末日一般的慘烈。
  之前,眾人從未見它如此,因此,就更是不安。
  說話間,姒啟已經隨杜宇走了出去,大熊貓一見杜宇出來,竟然猛地竄過來,人立,肥厚的熊掌拉了杜宇的衣衫,竟然是再明顯不過的催促:快走,快走,別多廢話了。
  姒啟面色大變,輕輕拍了一下它的頭:「老夥計,你家少主怎麼了?」
  大熊貓嗷叫一聲,根本不理睬他,只更兇猛地拉了杜宇一把,杜宇面色也變了:「啟王子,很抱歉,小將必須先走一步了。」
  也不等姒啟回答,他隨了大熊貓轉身就走。
  「杜宇……杜宇……」
  杜宇生生停下腳步,沉聲道:「啟王子,小將這次前來,其實有個不情之請。我家少主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希望啟王子新婚之後,能幫著小將前去找找……」
  少主遭遇的凶險一定不可估量,杜宇所認識之人,啟王子本領最大,又是少主的好友,所以,他本能前來求助。
  只沒想到,一來就趕上啟王子的婚禮,也無法催促,只懇求道:「啟王子能不能明天上路?小將知道這不合情理,可是……」
  「你們去哪裡尋找魚鳧王?」
  「小將也不知,只是隨著大熊貓走。」
  姒啟很意外,心道杜宇也不是一個糊塗之人,怎會一味跟著大熊貓走?
  「小將告辭了……」
  話音未落,大熊貓又是一聲嗷叫,竟覺得杜宇太過囉嗦,勃然大怒似的,揚開四蹄就跑。
  杜宇生怕它跑丟了,也顧不上等姒啟回答,一溜煙就追了上去,很快,一人一熊貓便消失在了軍營門口。
  姒啟正要追上去,塗山奉朝和淑均已經一左一右橫在他面前。
  他滿臉驚懼:「鳧風初蕾一定是出事了……」
  塗山奉朝沉聲道:「今日可是啟王子大喜之日,軍中將士們全部翹首以待,酒宴都擺好了,啟王子可不能讓大家失望……」
  淑均也立即道:「夏後首領的傷勢直到現在都沒痊癒,一家人也沒有走出雲逸小公子犧牲的痛苦。啟王子豈能再辜負他們?」
  姒啟苦笑道:「我不是要悔婚,我只是想知道魚鳧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塗山奉朝立即道:「魚鳧王那麼大本領,能發生什麼事情?再說,就算要打探她的下落,也盡可以等啟王子成親之後,並不急於今天……」
  「杜將軍也說了,希望啟王子明天再上路。畢竟,事情有輕重緩急,現在啟王子離開了,豈不是讓雲英小姐傷透了心?」
  淑均察言觀色:「啟王子不必擔心,屬下馬上就挑選幾名好手,和杜將軍一起出發,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啟王子安心先成親,有什麼情況,至少明日再說。」
  姒啟無可奈何,只點點頭:「也罷,你和牟羽立即挑選幾名好手跟上去。記住,要從當初受過杜宇訓練的好手當中挑選。」
  「啟王子放心,屬下一定盡力而為。」
  淑均離去,姒啟還是坐立不安。
  要挑選好手,需要一段時間。
  可是,等淑均挑好了人馬,那得什麼時候了?
  不成,自己必須親自上路。
  眼看快半個時辰過去了,淑均等人還沒出發,姒啟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站起來。
  遠遠地,風吹來一聲悶悶的嗷叫,那是已經逐漸遠去的大熊貓,在山林中發出一陣一陣可怕的哀嚎,這驚動了山中的其他猛獸,頓時,蛇哭狼嚎,聲勢驚人。
  他騰地站起來,三兩下除掉了自己身上的喜服,提了劈天斧,轉身就走。
  門口的塗山奉朝立即道:「啟王子萬萬不可……」
  他沉聲道:「杜宇等人如無頭蒼蠅亂轉,如果失去了大熊貓的蹤影,我根本找不到他們的下落,所以,必須馬上上路……」
  「淑均等人會去。」
  「真的發生了大事,淑均去不如我去。」
  「可是,婚姻非兒戲……」
  「如果魚鳧王真的出事了,那就不是小事……」
  姒啟定定地:「如果魚鳧王真的出了意外,我沒法安心呆在這裡成親!就算我成親了,也沒法長久保住你們安寧的生活!」
  塗山奉朝聽得這話,心裡一寒,立即後退一步,讓開一條路來。
  姒啟大步就走,可是,沒走出幾步,眼前一朵紅雲飄來,生生阻擋了他的去路。
  滿頭珠翠的雲英紅著眼眶:「啟王子,你要去哪裡?」
  雲英的背後,還跟著兩名侍女。
  侍女們,提著大雁。
  大雁,乃忠貞的象徵,也是成婚的定親之物。
  可是,婚禮尚未舉行,良人便要遠走,這對新娘子來說,該是如何重大的打擊?
  姒啟情知理虧,可是,也無可奈何,只和顏悅色,連聲道歉:「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須去一趟。雲英,請你原諒。但是,我會盡快趕回來。今日有負於你,日後,定當加倍報答。」
  雲英珠淚滾滾:「為什麼非要是今天?」
  他側耳,聽得遠處山林中此起彼伏的猛獸嗷叫聲,心裡十分茫然,他也不知道,為何一定就要是今天。
  可是,偏偏就是今天,杜宇趕來,大熊貓趕來。
  二人趕來,不是為了賀禮,而是為了求救。
  「啟王子,以前我從來沒有為難過你。可是,為何偏偏要是今天?換一天就不行嗎?你要是今天走了,我怎麼辦?不行,你不能走……就算要去,你也必須明天再走……」
  所有人的意見都是一致的:明天再走。
  哪怕婚禮舉行了,連夜走都行。
  雲英的慟哭已經轉為了哀求:「啟王子,求你了,明天再走吧。怎麼也要把婚禮舉行了,不然,我會淪為別人眼中的笑柄……小姐妹們都會笑話我的……」
  姒啟閉了閉眼,還是決然搖頭。
  雲英將這一絲決然看得分明,心也如被撕裂了一般,再也忍不住大喊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就一天也不行?她真要出了事情,你就算現在趕去又有什麼辦法?早一天遲一天有區別嗎?為何非要急於一時?你明天走,我也不阻攔你,就給我一天時間也不行嗎?」
  在救命的關頭,早一天遲一天,到底有什麼區別?
  姒啟不知道。
  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想:當日鈞台祈雨,自己在祭祀台上砍了自己七刀之後,搖搖欲墜,若是鳧風初蕾晚一天再來,會有什麼區別?
  他搖搖頭,無法解釋,轉身就走。
  雲英見他居然斷然離開,也怒了,衝上去,狠狠就拉住了他的袖子:「啟王子,你不許走!」
  他還是和顏悅色:「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
  她哭得胭脂水粉都花了:「你騙我,你騙我,你每次都騙我,你分明是不喜歡我……你根本就不想娶我!現在,你巴不得擺脫我了是不是?啟王子,你分明就是不想娶我了……可恨的魚鳧王,每一次都是她破壞我,每一次都是……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姒啟也顧不得辯解,只搖搖頭,提著劈天斧就走了。
  「啟王子,你站住……站住……」
  喊聲中,姒啟的身影已經徹底遠去。
  因為,他發現大熊貓的嗷叫已經遠了,如果追不上,可能就要這麼散失了。
  背後,雲英哭得死去活來,而遠遠地,受傷的夏後氏也拄著枴杖,滿臉陰沉,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塗山奉朝十分尷尬地站在一邊,想要安慰,卻無法開口,半晌,才訕訕地:「夏侯首領……唉……啟王子真是太冒失了……」
  夏後氏卻不如女兒一般一味哭吼,臉上的神色也很不安,低聲問:「魚鳧王真的出事了?」
  塗山奉朝歎道:「杜宇說,她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
  夏後氏沉默了一下,眼神一直盯著遠處山林中大熊貓嗷叫消失的地方,半晌,「如果魚鳧王真的出事了,那我們才真的完蛋了……」
  塗山奉朝也是同樣心思,只是之前不敢說出口。
  九黎之戰和褒斜之戰,他都是參與者,十分清楚,東夷聯軍之所以退兵,很可能是因為白衣天尊的命令。白衣天尊之所以下令,那只能是因為魚鳧王。
  因著魚鳧王這一層關係,大夏的幾千軍隊還能偏安漢中,暫時保留一個小小的名號,就算是苟且偷生,至少,還為大夏保留了一絲火種。
  可是,要是魚鳧王沒了,這苟且偷生,只怕也無法維繫了。
  尤其,他十分清楚,以大夏的這幾千人馬,根本不足以維持一場以上的戰爭,別說白衣天尊,單單巨人出手,便無能為力了。
  說唇亡齒寒都不足以形容,只怕是唇一亡齒也必須亡了。
  所以,啟王子堅持立即上路,他也沒有堅持阻止——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你要以一場婚禮的代價,來換取幾千大夏士兵的性命嗎?
  很顯然,夏後氏也是同樣心思。
  連續戰敗,幾度生死,他比任何人更加明白現在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