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而且,我之前已經得到消息,整個三苗內部,現在估計有兩千駐軍。很可能自從小土王的老本營被偷襲後,他們便加強了戒備。」
「既然如此,你還敢一個人留在這裡?」
鳧風初蕾耐著性子:「我不是一個人!我有三千大軍!比他們人數還多!如果你願意,還可以加上你的幾百狼少年。如此,我們的兵力幾乎是三苗的兩倍了,以多打少,又何必怕他們?」
「如果他們這次出動的不是聯軍,而是鬼兵呢?」
鳧風初蕾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金色權杖,淡淡地:「那我就把他們全部殺掉,看小土王還能拿什麼裝神弄鬼!」
小狼王目瞪口呆。
戰鬥,是當夜打響的。
一支神秘的東夷軍隊,既不是渡河而來,也不是從外界而來。
他們居然是從山上而來,彷彿從天而降。
山上,有一條密道通往三苗之地。
所幸鳧風初蕾早有準備,就算不知道山中另有秘密通道,可也分析了無數種可能,最後得出結論,他們真要從三苗地區殺來,唯有從山上而來。
原本是甕中捉鱉,鳧風初蕾也沒有低估東夷大軍的戰鬥力,可親眼目睹這支佩戴鬼面具,騎著銀角馬的鬼兵時,她也吃了一驚。
鬼面具也就罷了,可是,他們真的是騎的銀角馬——全是銀色的,頭上長有一隻角的怪馬。
與其說是銀角馬,不如說是獨角獸。
跟傳說中的東夷鬼兵裝扮,一模一樣。
角馬在夜色下銀光閃閃,加上他們的鬼面,簡直就像是牛頭馬面降臨。
士兵們一看這情形,頓時膽寒心裂,加上東夷鬼兵出手如風,從山下猛衝,倒真的如猛虎下山,一陣亂砍亂殺,無數魚鳧國士兵便倒了下去。
有人大喊一聲:「鬼兵來啦……」
然後,便是此起彼伏的嘶吼:「鬼兵來了……」
說也奇怪,伴隨著喊聲,便是陰慘慘的冷風,原本是五月天氣,居然寒冷入骨,就像半隻腳已經踏入了地獄之中。
那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也是眾人最疲倦,心理最脆弱的時候,聽得這樣的嘶吼、陰風,又見半空中到處綠光閃閃,與墓地中的鬼火一模一樣,魚鳧國軍隊,幾乎當即潰退。
早有準備的狼少年也衝出來。
巨狼,仰天長嘯。
一時間,人仰馬翻,鬼哭狼嚎,聲勢更加駭人。
小狼王身邊也飄來一點磷火,他嚇得急忙後退,也慌了神:「天啦,真的是鬼兵……居然真的是鬼兵……」
話音未落,他身邊的魚鳧王已經失去了蹤影。
半空中,金杖劃破一道金色的光芒。
清朗的聲音響徹夜空:「魚鳧王在此,你等還敢裝神弄鬼?」
委蛇也厲聲道:「你等跳樑小丑,速速受死吧。」
蟒蛇本體顯露,幾丈長的蛇軀就往銀角馬最密集的地方掃去。
大熊貓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幽靈,也不知道害怕,只嗅著生人的氣味,就往鬼兵陣營中衝去。
閃爍的磷火忽然失去了蹤影。
只聽得此起彼伏的慘叫,銀角馬便倒了一片。
接著,是慘呼聲——千真萬確是人的聲音,而不是鬼叫。
是人受了傷,疼得難以忍受的那種慘呼。
很顯然,他們很害怕那幾丈長的委蛇。
而且,那巨大的蟒蛇不但有兩個頭,兩隻綠油油的眼睛簡直比粼火更加明亮,更可怕的是,它一邊瘋狂進攻,一邊哈哈大笑,大聲叫罵:「你等跳樑小丑,居然敢在魚鳧王面前耍詐,看我委蛇今天不剝下你們的鬼皮才怪……」
鬼兵們駭然後退,如看到了真的鬼。
就連狼少年們也被這黑暗中的雙頭蛇嚇得一愣一愣的。
黑暗中,鳧風初蕾看不見人,金杖只一味攻擊銀角馬,因為它們銀光閃閃的獨角正是最好的攻擊目標。
其他鬼兵見勢不妙,倉促逃跑。
可是,哪裡來得及?
金杖過處,銀角馬唯一倖免。
鬼兵陣營忽然發出一聲哨聲,只聽得陰慘慘的一陣風聲,四周忽然乾淨下來。
彼時,晨曦初露,差點潰逃的魚鳧國軍隊總算穩住了陣勢。
可是,東夷鬼兵已經徹底失去了蹤影,只剩下滿地銀光閃閃的角馬。
鳧風初蕾仔細一看,倒下的銀角馬至少有幾十隻,可是,這根本不是什麼銀角馬,只是普通的矮馬身上披了一層銀箔而已,就連那閃閃發光的獨角也是假的。
這種矮馬,最善行走山路,雖和外界的高頭大馬不同,但是,卻頗有耐力。
她隨手扯下一層銀箔,朗聲道:「你們看,這世界上可沒有鬼,全是裝神弄鬼而已!」
原本嚇呆了的魚鳧國將士忽然回過神來,齊聲歡呼。
就連小狼王也目瞪口呆:「天啦,這些傢伙果然是裝神弄鬼!」
清點戰場,居然只找到十幾具屍體,他們清一色的黑衣勁裝,赤裸上半身,身上全是彩色紋身。
他們的身材也都很瘦小精悍,估計正因如此,才選了善走山路的矮馬。
他們使用的兵器也很奇怪,是一種一尺多長的鐵鉤,鉤上漆黑,顯然塗抹了劇毒。
一名士兵蹲下去,剛伸出手,鳧風初蕾厲聲道:「住手!」
士兵嚇一跳,猛地縮回手,可是,已經遲了,只見旁邊另一士兵已經觸摸到了鐵鉤的手柄——那一尺多長的手柄銀光閃閃,並無黑色,好像沒有毒藥。
他聽得喝止,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繼續拿起鐵鉤,眾人見他並無異狀,都鬆一口氣,可下一刻,他臉色大變,仰後就倒,很快,手上便滲出血跡,濺落到那鬼兵的屍體上,不一會兒,他和鬼兵屍體都化為了一灘黑色的血水。
血水迅速蔓延,很快,周圍的一堆屍體全部變為了血水,縱然鳧風初蕾厲聲大喝,也來不及了,周圍撤退不及的士兵頓時遭了秧,頃刻之間,便有好幾十人被捲入血水之中。
其他人見勢不妙,四散亂逃。
如此互相踐踏,真比傷在東夷鬼兵手下的人還多。
鳧風初蕾當機立斷,金杖出手,劃了一個圈子,地上,立即多了一個淺坑,正好將一堆屍體和血水阻隔在裡面。
眾人死裡逃生,一個個面無人色。
只見褐色的血水正四面蔓延到淺坑裡,一遇上泥土,立即便乾涸了。
饒是如此,眾人也連連後退,盡量巨量那淺坑更遠一點。
委蛇卻立即上前,龐大的蛇尾連續掃了幾下,很快,便將滿地的屍體和血水徹底覆蓋在了泥土下面。
小狼王也面無人色,好一會兒,才哀歎:「天啦,說他們不是鬼,我都不信。這真是比鬼更可怕啊!」
四周,一片死寂。
很顯然,大家都是同樣心理。
鳧風初蕾卻抬起頭,看了看群山的方向,又看了看河流對面,還是淡淡地:「他們終於坐不住了。這偷襲才是剛剛開始。」
「我們怎能對付鬼兵?」
「這是毒兵,不是鬼兵!」
小狼王固執:「毒兵也好,鬼兵也罷,都難以對付。」
「毒兵是人!是人就總有辦法!」
小狼王無言以對。
然後,她提高了聲音:「委蛇,你馬上派人清點一下,魚鳧國死傷了多少將士?」
雙頭蛇和一支小分隊很快折回:「回少主,我方死亡了約莫三百人,其中兩百七十多人死於屍體蔓延之毒,其餘幾十名死於鬼兵之手……」
雖然黑夜中無法判斷東夷鬼兵的具體數量,可是,約莫最多一百來人。
第一次交手,對方不過折損十幾人,可己方傷亡高達三百,而且,最大的傷亡並非是戰鬥中,而是等敵人變成了屍體,才殺掉了己方兩百多人。
所有人,心有餘悸。
如果說,之前對東夷鬼兵全是猜測,可現在,已經真的遍體生寒。
不是鬼,勝似鬼。
鳧風初蕾「你們大家都看到了,東夷鬼兵並非鬼,而是善於用毒的高手!很可能,他們每一次攻城略地,都造成對方全軍覆沒,便是因為毒藥蔓延的緣故。大家以後再和他們交手時,一定要佩戴手套,而且,無論他們掉下了什麼東西,都切勿徒手觸摸……」
手套,人手一副。
竟然是早就準備好的。
而且,小狼王的狼少年都人手一份。
再看魚鳧國的全體士兵,全是穿的高幫的上等小牛皮的靴子,一般的液體,絕對無法滲透。
小狼王大奇:「魚鳧王竟然準備如此充分?」
鳧風初蕾想起九黎碉樓四周的紅色毒花,還是面不改色:「三個月前,魚鳧國便開始趕製手套了。三苗最厲害的本領不是裝神弄鬼,而是他們善於下毒!如果將毒氣大規模用於戰爭,後果不堪設想!」
小狼王但見她對三苗的情況幾乎一清二楚,也不由暗讚,難怪敢如此高調,可見是不打無準備之仗。
「今日,我們犧牲三百魚鳧將士,明日,我定讓三千東夷聯軍付出代價!好了,今天你們什麼都不管了,立即生火做飯,好好休息。」
士兵們很不安,但魚鳧王有令,也只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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