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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生命本質2

  樹精悠然:「小姑娘,我對你要求不高,你可以先吃野果吸風露,這樣,久而久之,你就慢慢淨化得不再需要任何食物,也不再有任何行動,徹底進入安靜的本真狀態,然後,千秋萬載都陪伴著我……」
  委蛇忍無可忍:「這不就是死了嗎?」
  「死?也許吧,那只是人類的另一種說辭。但是,在我看來,沉寂地歸於大自然,才是真正回到了生命的本質,就像百里大人,他睡著了,才是真正永恆了……」
  睡著了,才是真正永恆!
  好一會兒,鳧風初蕾才開口:「你說得有道理!我願意長居周山。」
  樹精大喜過望:「真的?」
  「不過,我得先去殺幾個人再回來。」
  樹精很失望:「要去多久?」
  「敵人很分散,我必須先一一找到他們,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載。」
  「這麼久的奔波,可憐的小人兒,你的元氣會大大耗損。與其把自己的生命值耗費在這種沒用的事情上,不如即刻留下,靜養生息……」
  鳧風初蕾很是耐心:「雲陽,你不懂,我必須報仇!」
  樹精大聲反駁:「我怎麼不懂了?不就是報仇嗎?報仇不就是讓敵人去死嗎?」
  「對!」
  「敵人也好朋友也罷,無論你殺不殺他們,他們最後都會死。既然都要死,又何必多此一舉?你就在這裡靜靜等待他們的死亡不就行了?」
  她一怔,居然無言可答。
  「只要你留下,我保證你的所有敵人都會比你先死很多年。如此,你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
  她搖頭,用力搖頭。
  不,雲陽,你說得不對。
  可是,她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走出去很遠很遠,樹精柔軟的枝條還隨風漫卷,跟隨她的髮梢輕輕搖曳:「……可憐的小人兒,明知道此行有去無回,又何苦哄我開心呢?小人兒,別走,別走啊……留下來陪陪我不行嗎?真是的……」
  那是通往陽城的一條捷徑。
  干冷的風席捲著塵土,簌簌地掠過光禿禿的樹梢。
  已經整整一年,滴雨不下。
  也沒有雪。
  田野寸草不生,許多地面已經裂開,好不容易播種的莊稼連發芽都不能,就連古老的大樹也開始一片一片的死亡。
  整個大夏,徹底陷入了乾旱狀態。
  神俊的千里馬一路狂奔,四蹄揚起巨大的灰塵,帶著腥味的土沫不時隨風鑽進嘴裡,鼻端癢癢的,馬背上的人不由得打了個噴嚏,馬蹄也漸漸慢了下來。
  前面是一條三岔口。
  馬上之人雙手勒住韁繩,看了看前方。
  直走三百里,便是陽城。
  這對千里馬來說,並非難事。
  可是,他卻猶豫了。
  因為,他沒有看到如約前來迎接的勤王大軍。
  他眺望前方,蒙面的黑巾下,一雙眼睛裡滿是不安。
  沒有隨從,沒有侍衛,甚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從夏天到冬天,從沙漠到大夏。
  流言蜚語就像長了翅膀一般,迅速蔓延。
  大費王和西北妖魔互相勾結,為了討好妖孽,大費王為妖孽送去了十萬苦力,而且,還會陸續抓丁送去。
  十萬苦役,十死九傷。
  更有西北上千商旅奔走相告,痛訴自己被大費王和小狼王合謀抓去送給妖孽,親眼目睹妖孽的老巢白骨纍纍,經年死亡人數不可勝算。
  一時間,天下震恐。
  許多人不敢相信,堂堂大費王怎會和妖孽勾結?
  可更多的人卻驚惶不安——畢竟,大費王征發徭役天下皆知。要知道,以前大禹王除了治水之外,從不這麼大規模征發徭役。
  而且,在沙漠裡修建陵墓,聞所未聞。
  明知不可而為之,不是和妖魔勾結,還有別的什麼理由?
  而且,許多商旅津津樂道:大費王和妖孽勾結的目的,是為了獲得長生不老。
  據說,大費王早前受過一次重傷,幾乎癱瘓,為了站起來,不惜拿大夏人民的利益和性命跟魔鬼交換。
  這一點,宮內侍衛、宦官、宮女統統都可以作證。
  八卦的人民,當然絕大部分從未見過大費王的侍衛、宦官或者宮女,但是,他們對這一說法,慢慢地開始深信不疑。
  尤其是那些徭役的家屬,左等右等,再也等不來歸人,一個個對大費王的痛恨可想而知。
  大夏人民心目中的英雄,轟然中塌。
  懷疑的,不信的,懼怕的……然後,是群情振奮:既是如此昏君、暴君,他還有何資格做大夏之王?
  不止大夏人民聲討,其他諸侯國更是蠢蠢欲動;大禹王還在時,我等自然懼怕三分,可大費你一個年輕人,而且還公然和妖孽勾結,我等憑什麼服你?
  諸侯國一年一度的朝貢,也就此擱淺。
  大夏的國庫,已經空空如也。
  所以,大費只好晝伏夜出,盡量避免被人發現行蹤。
  直到現在。
  左側岔道,一聲咆哮。
  他一驚。
  右側岔道,也是一聲咆哮。
  他不假思索,勒馬狂奔,走直線。
  可是,兩頭巨大的黑狼已經截斷了去路,千里馬來不及慘呼,已被鋒利的狼牙一口咬穿了喉管,悶哼一聲,前蹄一跪,轟隆一聲便栽倒在地。
  馬上之人差點被徹底甩出去,好在身手利落,幾個起伏便爬起來,徒步狂奔。
  前路,再次被阻擋。
  「哈哈,大費,你已經跑不了了,就別再徒勞無功了。」
  大費步步後退,惡狠狠地:「小狼王,你這背信棄義的傢伙,居然敢背後捅本王一刀?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小狼王滿不在乎:「就因為是你的地盤,所以我非殺你不可。」
  傻子都知道,大費一回陽城,必將第一個拿小狼王開刀。
  若在平常,大費自是不怕小狼王的,可他從沙漠一路狂奔,靠了調虎離山計才逃過一劫,尤其,親眼目睹鳧風初蕾大開殺戒,早已膽寒心怯,只想快速回到陽城,召集軍隊自保,所以,自不願和小狼王糾纏。
  「今天本王先殺了你這個狼子野心的傢伙……」
  大費虛晃一招,卻轉身就跑。
  狼牙棒出手了。
  小狼王沒有留任何餘地,一意滅之——大費不死,自己必死。
  大費心慌意亂,因為他還沒看到塗山侯人。
  劈天斧,才是最致命的。
  他越是要擺脫小狼王,就越是手忙腳亂,好幾次,狼牙棒貼著他的頭皮而過,地上,一縷縷黑髮散開。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大費一看,大喜過望。
  小狼王卻面色大變。
  那是有扈氏的勤王之軍。
  大費精神一震,戰鬥力立即加強,小狼王見再要殺他,已經絕無可能,片刻之後,自己必將陷入羅網,便當機立斷,掉頭就跑。
  大費也不追趕,正暗暗慶幸逃得生機,耳畔忽然一陣冷風。
  那是頭頂鸞鳳示警的聲音。
  那是劈天斧的致命一擊。
  他就地一滾,可是,鮮血已經順著他的左肩如注一般湧出來。
  「大王……」
  有扈氏的軍隊已經四面八方將塗山侯人包圍。
  有扈氏跳下馬,一把扶起大費,「臣下救駕來遲,大王恕罪……」
  大費面如金紙。
  一路上提著的一口氣忽然鬆懈下來。
  他生平,從未如此狼狽。
  一陣狼嘯卻再次響起。
  那是小狼王掉頭而回。
  小狼王判斷了勤王之軍的人數,想賭一把,所以再次殺回。
  有扈氏立即將大費攙上馬背,「大王,快走,回了陽城再說……」
  大費顫聲道:「別……別去陽城……」
  有扈氏不敢違背,一鞭下去,馬馱著大費飛奔而去。
  小狼王被一群士兵圍住。
  就是這一拖延,有扈氏和他的十幾名隨從已經護著大費遠去了。
  其他士兵見狀,也顧不得再戰,轉身就跑。
  小狼王陰鬱地掃一眼塗山侯人斧上的血滴,冷冷地:「從大漠追回陽城,還是讓大費給跑了。這一次,啟王子你可是為我樹下死敵了。」
  塗山侯人不以為然:「你難道和大費以前是朋友?」
  「以前還可以互相利用,現在,只能不死不休。」
  塗山侯人淡淡地:「那就很不好意思了,小狼王,你不做我的盟友也不成了。」
  小狼王惡狠狠地盯著他,半晌,長噓一口氣:「反正大費一回陽城,第一個一定是拿你開刀,而不是我。」
  「大費不會回陽城。」
  「為什麼?」
  「他已經回不去了!。」
  小狼王狐疑地看著他:「你明明可以先一步趕到殺了大費,為何故意放走他?難道,你的目的根本不是殺他,而是不讓他回到陽城?」
  塗山侯人沉默了一下,才道:「大費不敢回陽城,就表示畏罪潛逃!他的罪行才能公告天下!」
  小狼王心念一轉,狼牙棒一橫,哈哈大笑:「啟王子啊啟王子,你果不愧是大禹王的兒子!真叫我見識了什麼叫當了婊還立牌坊。你不是殺不了大費,是一旦殺了,就背負弒君的罪名,從此便再也沒資格名正言順登上王位,所以,寧願遲一步,讓大費多活幾天。可是,你能等誰幫你出手?」
  「大費真就那麼好殺?你怎麼沒有一棒把他打死?」
  小狼王一怔,這才想起,自己等人,早前並非大費的對手。
  若非大費怯了場,哪有那麼容易對付?
  他只是冷笑一聲:「既然你我都殺不了大費,其他你還能指望誰?鳧風初蕾?你想借刀殺人?」
  塗山侯人還是淡淡地:「大費只能死於我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