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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天生女奴2

  他悶悶地連續喝了好幾樽,熱酒入喉,寒意驅散,他這時候才斜眼看了看一直跪在地上的姬真。
  她天生具有一種察言觀色的本領,你心情好時,她便可以為你吹一曲蘆笙;你心情不好時,她便默默奉上幾樽熱酒;她從不多話,也從不抱怨,縱然內心有什麼委屈也絕不說出口,只是溫順地跪在你面前,務求將你伺候得舒舒服服,至於她自己,好像天生就是為了男人犧牲和奉獻的。
  這種絕對的順從,就連大費也慢慢地由衷欣賞,不由得暗歎:小狼王這廝可真是有福氣,居然出生在這樣的國度,手下全是一群以男人為天以男人為地的女子,關鍵是,這些女子還全部是一等一的絕色美女。
  就在這時,有三下輕輕的敲門聲,然後,僕從引著一個黑色大氅的女子悄然進來。
  大費看她一眼,微微皺眉:「你怎麼來了?」
  東眷女的目光落在斟酒的姬真上面,毫不掩飾自己的妒忌之情,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姬真,嘖嘖嘖地:「我早就聽說大費將軍從白狼國帶回來一絕色美人,引得無數將領垂涎三尺,紛紛爭奪,果然是人間絕色啊……」
  她嬌嗔:「難道這就是大費將軍不願意我上門的原因?」
  大費歎道:「你明知不是這樣。」
  東眷女在他對面坐了,姬真立即過來斟了慢慢一尊酒,又退下跪在一邊。東眷女大為驚奇:「這女奴真是太溫順了。」
  「她們白狼國的女子都這樣。」
  「果然是天生女奴。」
  東眷女的目光從姬真身上轉移到了這間大屋子上面,環顧四周,但見地上鋪著厚厚地毯,燒著火盆,佈置雖算不上多麼奢華,但十分雅致。
  這是大費的府邸,跟他老家皋陶大人那簡陋的宅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大讚:「這府邸才像是住人的。你父親的老宅,簡直太寒酸了,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麼能忍受下去。」
  他淡淡地:「他已經過慣了那種日子。」
  東眷女不以為然:「簡樸是好事,可是,太過簡樸就是苛刻自己了。」
  大費不置可否,只醉醺醺地又喝了一杯,「不是叫你輕易別上門嗎?叫人看到了多不好!」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東眷女頓時大大地抱怨起來:「大費將軍難道不清楚情況嗎?我如今在陽城哪裡還有什麼地位啊?現在夏後氏和有男氏比賽著送來各種禮物,人家的嫁妝比我豐厚那麼多,又是大禹王最親信的部族,只怕以後根本輪不到我們東夷族說話的份兒。實不相瞞,自從萬國大會之後,大禹王再也沒有派人到驛站來看過我,好像已經快忘記了我的存在……」
  大費不以為然:「大禹王都快病死了,哪裡顧得上你?」
  她一怔:「大禹王真的會死?」
  「不一定。據說服用了巫醫之藥後,又有了明顯好轉。」
  大費心不在焉地安慰她:「別急,那兩家的姑娘沒你漂亮!」
  「你怎麼知道人家沒我漂亮?那兩家的姑娘可還沒有來。」
  「我當然知道!兩家的姑娘我都見過,都是姿色平平的普通人,尤其是夏後氏的姑娘,矮小黑瘦,幾乎算得上醜陋不堪。」
  東眷女大喜:「果真如此?」
  大費點點頭。
  「可是,人家嫁妝多啊!我還聽人說,夏後氏可是大禹王最親信之人,據說,大夏的軍事,夏後氏掌握了近三分之一。比你這個大費將軍更加厲害。」
  大費轉移了話題:「啟王子最近有什麼行動?」
  「唉,別提了。我最近從來沒有見過他,幾次派人去暗中打點,探聽,可是,根本得不到任何消息,我都在替自己擔憂,這不,還沒嫁進去,就像已經被打入冷宮了,真成親了,日子該怎麼過?」
  她站起身,走到大費面前,輕輕摟住他的脖子,嬌聲道:「大費將軍,你明明知道我的心事,我根本看不上那個什麼啟王子,我喜歡的只有你一個人。現在的情況你也清楚,我嫁過去也沒什麼意思。你替我想想辦法,讓我服侍你吧……」
  她唉聲歎氣:「最初雲華夫人還肯替我想想辦法,她還暗示我讓我學音樂討好啟王子,對我也還算關心。可是,這幾天,她稱病不出,根本沒有任何消息,對我也不聞不理,他們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可能是覺得我的份量已經不足了吧……」
  「大費將軍,你替我想想吧,我不得啟王子喜歡,身家背景又比不過其他幾個部族的姑娘,嫁過去後能有什麼地位呢?只怕一生就像囚徒,再也得不到自由了。大費將軍,我不想這樣啊,求你替我想想辦法吧……」
  她溫言軟語,連聲哀求,大費輕輕撫著她的手,心下也是不忍。
  她還要說什麼,忽然聽得僕從大聲咳嗽。
  大費面色一變,立即推開她。
  門忽然開了,一股冷風吹進來,東眷女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站得筆直。
  就連跪在地上的姬真也急急忙忙站起來。
  皋陶站在門口,面色很難看。
  大費硬著頭皮:「父親!」
  皋陶一揮手:「下去!」
  兩名女子不敢違逆,急匆匆地就下去了。
  皋陶隨手關了門,這才打量四周,但見生著的火盆時,臉色就更是難看了,斥道:「才不過八月底,你就開始生火盆了?這像是一個職業軍人之所為嗎?」
  大費一聲不吭。
  皋陶徑直走過來,站在兒子對面,又看了看滿桌子的酒冷杯殘,面色更是難看:「難怪你現在不愛回家,總是躲在你自己的府邸!大費,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你已經墮落了。大白天在家裡生火盆喝大酒,你這是想要幹什麼?難道不怕傳出去被人家笑話?」
  大費淡淡地:「別人要笑話就笑話好了!你一輩子勤儉節約,可是,又能換來什麼?好的名聲能值幾個錢?還不是只能做人家的踏腳石!看看吧,本以為大禹王病倒了,可是,他現在又好了,我們父子哪裡還有什麼出頭之日?」
  皋陶大怒:「逆子,你豈敢這般講話?」
  大費素日對父親那是畢恭畢敬,極其孝順,從來不敢高聲半句,可今天仗著幾分酒意,舌頭便大了,他醉醺醺地斜著父親,完全無視父親憤怒的目光,語氣裡滿是嘲諷:「得了吧,父親,你也別跟我講什麼大道理了。再好的名聲,再大的戰功又能如何?反正王位也不是我的,我無論怎麼做,無非是為啟王子做墊腳石而已,大夏江山都是他的,跟我毫無關係,我可不想為了這樣一個人而拚死拚活,再流血流汗了……」
  皋陶怒道:「你簡直瘋了,你怎能這麼說話?」
  大費又喝了一樽,抹抹嘴巴,笑道:「我是瘋了嗎?皋陶大人,你自己很清楚吧。大禹王雖已經公告天下,把王位禪讓給你,可是,你還能活多少年?你能等到王位的那一天嗎?」
  皋陶低聲道:「反正他已經公告天下了!」
  「你自信和他比命長能勝過他?」
  「這……」
  「得了吧,父親,你就別自欺欺人了,現在大禹王大張旗鼓為他兒子聯姻,娶夏後氏和有男氏的姑娘,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還不明顯?早前大家以為啟王子是廢物,根本沒有謀奪天下的野心,可是,這次萬國大會上你也看到了,啟王子身手不凡,而且又露了那麼大一個臉,在外界看來,大禹王可都是他救下的,都已經開始說大禹王有個好兒子了。這種輿論,你說是什麼意思?」
  皋陶搖搖頭。
  「今天的朝會上,你也看到了,夏後氏和有男氏拚命替啟王子鼓吹!他們為什麼鼓吹?難道不是因為期待著他們的女兒能做下一任的王后嗎?父親,你等著瞧吧,很快,大禹王便會順理成章為他兒子安排要職,甚至掌握軍隊……」
  他冷笑道:「只要啟王子隨便贏得兩三場戰爭,那麼,他的威望便會大大提升,到時候,我們父子如何跟他抗衡?」
  皋陶走來走去,很顯然,他無法反駁兒子的這一番話。
  畢竟,夏後氏和有男氏的意圖都是那麼明顯。
  「很明顯,大禹王已經在為他的兒子鋪路了。以前,他還稍稍掩飾一下自己的意圖,可萬國大會之後,他已經肆無忌憚。父親,你說,我們怎能對抗大禹王?既然對抗不了,那又何必再為了大夏流血流汗,開疆拓土?反正這一切,最後也不是我們的,而是大禹王的兒子的……」
  他越說越是憤憤不平:「縱然王位不傳給我家!哪怕是傳給別人,哪怕是維護神聖的禪讓制,我都可以為了大夏而血戰到底!可是,若是家天下,若是我們都在為啟王子這樣的人而戰鬥,你覺得有意義嗎?」
  皋陶若有所思,他何嘗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可是,他畢竟和兒子不同。
  他只是長歎一聲:「大禹王這不過是為他的兒子定幾門親事而已,以後要怎麼發展,也未未可知。想當初,堯帝和舜帝也都曾為兒子娶名門望族的女子,和各大部族聯姻,可是,這又如何?到最後,堯帝和舜帝也都沒有把王位禪讓給他們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