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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白狼國王

  他立即明白過來。
  她迎著他的目光,點點頭:「我父親也許是真的沒法復活了,可是,我得替他復仇。憑借我現在的本事,別說大禹王,就連大費兄弟我也殺不了。所以,我想去天穆之野呆一段時間,待得本領大增,再回來殺掉所有敵人……」
  他暗忖,這「所有敵人」包括自己嗎?
  他點點頭,「天穆之野的確能增強人的能量。但是,自黃帝之後,天穆之野再也沒有接納過凡俗之人。」
  「不去試一試,怎麼知道不可能成功?!」
  百里行暮見她態度堅決,略一沉吟:「其實,去不周山也一樣,只要服用了不周山上的元氣果,也能功力大增,無非是需要更長的時間而已。再說,等你找到天穆之野,只怕也是十年八年了……」
  她立即搖頭:「我必須去天穆之野!」
  他暗歎一聲:「好吧,你要去也不是不可。可是,初蕾,你得知道,通往天穆之野的最大的障礙,是十二個夜的王國。」
  「12個夜的王國?」
  「那12個王國橫亙幾十萬里,但一年四季都處於黑夜之中,伸手不見五指,而且有強烈的磁場,縱然『維馬納』都無法飛度……」
  她親眼見識過「維馬納」的日行幾萬里,如果連「維馬納」都無法飛度,那這世界上還有什麼能夠穿越?
  忽然很茫然,別說十年八年,只怕走到頭髮花白,走到垂垂老矣,也無法走完那12個夜的王國。
  「初蕾!」
  她抬起頭,一字一句:「哪怕走到天荒地老,我也一定要去天穆之野。」
  百里行暮只能沉默。
  好一會兒,鳧風初蕾才又開口了:「百里大人,我可不可以求你幫一個忙?」
  「你說,我一定幫你。」
  「魚鳧國的水,要多久才能退去?」
  他略略沉吟:「如果順其自然,至少需要幾百年才能平原顯露,盆地乾涸。」
  幾百年!
  她想,那時候,自己早已不知魂歸何處。
  「你是天下第一水神,你在之時,人間從無水患。你可不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洪水消失,魚鳧國重現?」
  他凝視她,好一會兒才點頭:「初蕾,這並非什麼難事。」
  「最快需要多久?」
  「兩年吧。」
  兩年!她想,那只是彈指一揮間。
  「謝謝柏灌王!」
  她躬身,對他行大禮。
  「待得洪水退卻,你可以傳令下去,讓躲在岷山和汶山的蜀人回歸……」她頓了頓,「我希望魚鳧國重現並非自己想做下一任的魚鳧王,我只是希望能再次見到金沙王城的紅花綠樹,讓人民可以重返故土。以後,還是讓古老的蜀國回歸柏灌王時代吧。」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初蕾,你知道,我早已無意於任何王位!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陪你回金沙王城,重建家園並非不可能……」
  她搖頭,「我不是大禹王的對手,做了魚鳧王,只怕也很快被他消滅。可你就不同了,縱然是大禹王,他也奈何不了你。而且你本就是柏灌王,只要你振臂一呼,必將從者雲集,古蜀國重現榮光也不是什麼難事。」
  「初蕾,我根本不可能再去做什麼柏灌王!這天下於我,不如一個你!」
  鳧風初蕾掙開他的手,後退一步。
  委蛇對著百里行暮行了個禮,畢恭畢敬:「百里大人,再見吧!」
  他凝視鳧風初蕾:「初蕾,你若是非走不可,那就帶上這個東西吧。」
  那是一本異常輕薄的小冊子,金黃色的材質比絲綢更加柔軟,但是,非常有韌性,看樣子,已經有了很久遠的年代了。
  「這是天下地圖,詳細記載了各地的風土人情以及人物特色,你拿著吧,對你去天穆之野也許有些用處。」
  她本要推辭不受,可是,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拿著吧,這只是一本地圖冊而已」。
  她避開他的目光,推開他的手,將小冊子收起來。
  「初蕾,此去萬里,一定要小心。如果遇到困難,可以找我,我一定會幫你的。」
  她摸出一樣東西遞過去。
  那是他送她的第一樣禮物:玉瓶裡裝著的玉紅草果實。每一顆,便能令人沉睡三百年,一整瓶,可以令重傷者一萬年後起死回生。
  「初蕾!」
  她徑直將玉瓶塞在他手裡,轉身就走。
  玉瓶上,有他的畫像,他曾告訴她:「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只要親一下畫像上我的臉對著天空大叫我的名字,無論千里萬里,我都會趕來救你。」
  良久,他抬起頭的時候,一人一蛇早已不知去向。
  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親吻他的畫像,並大聲呼救!
  胸口,一陣劇烈疼痛,鮮血潮水一般浸濕衣衫,他只是伸展了四肢,過了許久,才抬頭看看天空,世界那麼大,其實,也只有一個人的路而已。
  天穆之野,在西邊億有九萬里。
  鳧風初蕾一直在研究地圖冊上12個夜的王國。據說,這12個王國一年四季都是黑夜,居住在此地的人民終日昏昏欲睡,總把做夢時發生的事情當做真實的事情。至於外地人要途經此地,簡直是癡人說夢。據說,三萬年來,還從來沒有人成功越過這12個國家。
  連月趕路,已經越過了幾十個小國,鳧風初蕾計算了一下路程,距離夜的王國還非常非常遙遠。
  萬里之行,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
  良久,她合上小冊子,有點發愁:就算到了夜的王國,又如何通過呢?
  委蛇歎道:「要是百里大人跟我們一起就好了,他一定能通過夜的王國。」
  「他不是說沒人能通過嗎?再說,他幹嘛要跟我們一起?」
  「他又不做柏灌王了,看樣子,他對大夏也沒什麼興趣,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要是你同意,他一定樂意跟我們一起遊歷天下。」
  鳧風初蕾淡淡地:「這天下對他來說,早就不稀奇了,我們憑什麼要打擾人家?」
  委蛇知她明明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可還是直言相告,「主人,請恕我直言,魚鳧王之死,真的不能怪責到百里大人身上。大費處心積慮偷襲,佈置了茇花,如果百里大人不在現場,也許我們都沒救了。嚴格說來,百里大人還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再說,魚鳧王臨死時已經交代了,他和百里大人的恩怨已經徹底了結……」
  鳧風初蕾沉默不語,所以,自己也沒找他尋仇,不是嗎?
  委蛇遲疑一下,還是說了:「主人,你也許不知道魚鳧王當初將百里大人害得有多慘,他的傷至今不能痊癒……」
  她一怔:「你說他胸口的傷?」
  委蛇想起百里行暮的告誡,搖搖蛇頭,罷了罷了,任何人要是被敵人如此設計關在金棺裡折磨,只怕一有機會也非復仇不可。可是,魚鳧王已死,又是自己的故主,再要背後非議他,它也不願意,於是,它岔開了話題:「天穆之野其實就像一個理想,但是,去不周山更現實得多……」
  換做昔日,鳧風初蕾想也不想便直奔不周之山了,可是,父王屍骨未寒,豈能再和百里行暮一路同行?
  況且,不周山是百里行暮的大本營。
  委蛇知她心意,也不再相勸,只是抬起蛇頭,四處打量。
  這是一片陌生而神奇的土地。
  鳧風初蕾早年遊歷,基本上沒出魚鳧國的國土,這幾個月來,憑借委蛇的腳程,也剛剛才走出大夏的幾十個屬國。
  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渺無人煙的土地上行走,過了森林,河流,終於來到這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