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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男尊女卑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父親才100歲,而且,今年,方才是他的百歲壽誕——父親說,歷代魚鳧王一百歲時,都必須去湔山打獵。
  三年遊歷,她匆匆而歸,為的便是替父親的壽辰和打獵掠陣,因為,這是她作為魚鳧王唯一孩子的義務和責任——原來,並非如此!
  地上泉湧,更加激烈。
  魚鳧王的面容在蛇形上更加分明,但見他頭戴金冠,凜然生威,手裡拿著一根三尺多長的金杖,金杖上也是首尾相連的四隻飛鳥,和魚鳧大旗上的飛鳥圖案一模一樣,正是魚鳧國的圖騰。
  他金杖一橫,不慌不忙:「一萬年了,柏灌,你終於來了!或許,我該叫你真正的名字?共工?」
  「柏灌也罷,共工也好,今日,我倆總要先清算幾萬年的恩怨。」
  「哈哈,說得好,柏灌也罷,共工也罷,萬年輪迴,就如我顓頊也罷,魚鳧也罷,無非一個代號而已……」
  說話間,魚鳧王的身形變化得更快,渾身的鱗片逐漸變化,從銀色逐漸變為枯黃。
  寄生的蛇越大,復生的功力就越強,這一次,魚鳧王直接用了蛇中之王——巴蛇!一旦他幻變成魚,縱九重星諸神,也制他不住了。
  漸漸地,蛇,便要變成魚了。
  就在這時候,柏灌王出手了。
  委蛇的朱冠被白鸛的翅膀掃落,鳧風初蕾根本來不及靠近柏灌王,便被他遠遠拋在了後面。
  白鸛展翅,馭風飛行,他手裡的水神戟直刺魚鳧王的蛇腹,魚鳧王金杖一橫,躲過這一波攻擊,水神戟卻毫不留情,直接往其蛇尾砍去。
  魚鳧王躲閃不及,巨大蛇尾頓時鮮血淋漓,他大怒,戴著王冠的頭瞬間暴漲,巨大的漩渦一下掃開了水神戟的攻擊,一掌就掃向柏灌王的面門。
  柏灌王的身子也隨之暴漲,但見他雙足踏湖,身軀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瞬間成了小山一般,完全和魚鳧王旗鼓相當。
  紅色頭髮如小山之巔盛開的鮮花,那是鳧風初蕾第一眼見到的百里行暮。
  塗山侯人大叫:「人首蛇尾紅髮,共工!這世界上最後一個共工。」
  魚鳧王張狂大笑:「共工,看來不周山的教訓你早就忘記了……」
  「當年你沒能贏得了我,現在,你更不是我的對手……」
  「你還有臉吹大氣?當年要不是媧皇袒護於你,你早被不周山壓死了。就因為你是媧皇的直系後裔,所以你觸犯天條,導致民不聊生,九州開裂,闖下這麼大的禍事,可媧皇不但不懲罰你,反而一力承擔了補天的責任,放縱你逃到西南做了什麼柏灌王,白白享受了上萬年好時光,要不是我恰巧重生西南,你這個該死的共工豈不萬萬年禍害天下?」
  「顛倒黑白向來是你的拿手好戲!若非你倒行逆施,不周山豈會被撞倒?」
  「放屁!明明是你挾持媧皇之名犯上作亂,覬覦我中央天帝的位置。」
  「恰恰是你們這群來歷不明的四面神一族野心勃勃霸佔了人蛇族長達幾十萬年的中央天帝之位……」
  魚鳧王不屑一顧:「人蛇族無非仗著媧皇,沒有對手,才統治地球幾十萬年,可是,自黃帝開始,四面神一族便統治了人類。天下者,乃有力者居之,你們不是對手,自然該當退位讓賢……」
  「黃帝贏了,我沒話說,誰叫蚩尤這傢伙技不如人呢?。可你這個高陽帝倒好,一登基便宣佈歧視女性,立下什麼『在十字路口女子若見了男人必須立即為男人讓路,否則便會被遊街示眾給與處罰』的破規矩,從此,女子地位慢慢降低,到後來,逐漸淪為妾奴……」
  眾人第一次聽得這段遠古恩怨,真真是驚心動魄。
  鳧風初蕾面色慘白,塗山侯人卻大叫:「天啦……男尊女卑的規矩真是你顓頊大帝立下的?」
  顓頊看了一眼聲音的來源,也無暇理睬,只對共工破口大罵:「還不是被你共工一族逼迫的……」
  「放屁!我怎麼逼你了?你區區一個三世祖,無非是繼承黃帝的天下,你自身何來開疆拓土之功?居然敢如此猖獗?人類皆媧皇所造,你竟敢歧視女性,若非媧皇,你自身都不復存在,你還能當上高陽帝?背信棄義,忘恩負義,連始祖媧皇你都敢藐視,你有什麼資格做人君?我共工一族豈能服你??你各種倒行逆施,為非作歹,你難道不知道你死後,民間歡呼一片?」
  「你共工一族無非挾媧皇之威,有什麼真本事?安安分分做你的臣子不好嗎?為何一直企圖篡位?!可篡位也得有本事啊,不周山一戰,你傷得何其狼狽!縱然你逃到西南做了柏灌王,我化為魚鳧王不也幹掉了你?哈哈哈……」
  「妄圖篡位?你也有臉說?當年不周山萬族聯盟舉行中央天帝換屆投票選舉,我得了七成支持票,你不過三成,帝位本就是我的,你卻陰謀伏擊,偷襲於我!真真是厚顏無恥……」
  「好吧,既然你不服氣,那今日我徹底幹掉你,看你還有何話可說……」
  「今日誰幹掉誰還真不好說,顓頊,你就乖乖受死吧……」
  萬年恩怨,不死不休!
  水神戟和金杖每一次碰撞,便如一場小型的地震,湖水四濺,形成漫天暴雨,劇烈的震盪更是令湖岸周圍的侍衛東倒西歪,他們人數雖多,可是,哪裡能在兩大高手搏擊間插上手?只能呆在岸邊乾著急。
  鳧風初蕾,也只能乾著急。
  當年,共工和顓頊為爭奪王位,大戰於不周之山,共工一怒便撞向不周山,以至於天崩地裂,九州塌陷,共工固然身受重傷下落不明,顓頊也去了大半條性命,根本不能再登中央天帝寶座,而是隱匿起來療傷。縱然他尋了良藥,勉強拖延了幾千年,終究還是舊傷復發,命喪九泉。
  這本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戰役,沒有任何人真正成為大贏家。
  不料,機緣巧合,又是幾千年之後,顓頊借蛇魚重生成為魚鳧,彼時,已經做了一萬多年柏灌王的共工哪裡料到會有這等怪事?
  他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魚鳧陰謀算計,一舉擊敗,從此,沉睡萬年,而西南,完全成了魚鳧王的天下!
  魚鳧王哈哈大笑:「你讓我受傷沉死一萬年,這一萬年中,你卻快快活活做了柏灌王。我自然也得讓你嘗嘗痛苦一萬年的滋味……哈哈,共工,躺在幾千度的高溫溶液裡被融化成碎片的滋味還記得吧?要不要再來一次?」
  「你以為憑借一個涯草,就能徹底將我除掉?」
  魚鳧王冷笑:「過了一萬年,你還是這麼傲慢自大。難道你不知道兵不厭詐的意思?就連最愛慕你的女人也輕易背棄你,共工,你難道不該好好反省反省嗎?」
  此時,舊恨新仇,一起上湧,仇敵見面,招招殺機。
  水神戟隨著柏灌王的身軀增長,每一下都直刺魚鳧王的要害之處,而馭風飛行的白鸛好幾次差點啄瞎了魚鳧王的眼珠。
  魚鳧王畢竟吃了幻變尚未成功的虧,他正處於蛇變魚的關鍵時刻,只能發揮一半的功力,而且,隨著地泉噴湧,時間流逝,如果不能在地泉停止時化為魚,就會功虧一簣,從此,這世界上便再也不會有魚鳧王了。
  因為心急,偏偏又遇上死對頭,功力更是打了折扣,蛇尾已經被水神戟好幾次掃中。
  柏灌王似看穿了他的弱點,每一招都是攻向蛇尾,如果蛇尾斷了,也沒法化魚了。
  巨大的血泉一陣陣噴湧,飛濺的水花,一次次的變成紅色。
  鳧風初蕾摸了摸臉上的血水,眼睜睜地看著父王漸漸處於弱勢,她好幾次驅動委蛇,可是,委蛇就像癱瘓了似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連參戰的勇氣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