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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平淡新婚

54.平淡新婚

清晨,葉璃悠然的坐在銅鏡前任由青霜青霞替她打理頭髮,青霜素手靈巧的將一頭烏黑的青絲完成一個百合髻,青霞捧出放滿了珠寶的首飾盒請葉璃挑選。葉璃無奈的對著銅鏡左右看了看,皺眉望著青霜道:“不能挽一個簡單一點的麼?”青霜偷笑道:“小一姐你就知足吧,新婚的女子都要好好裝扮的。青霜已經選了最簡單的髮型了,要是京城貴婦們流行的那些髮式你才受不了呢。以前那些都是姑一一娘一一家的髮式,成了親的人可不能再用了。首飾就用之前王一爺送給小一姐的那套吧,小一姐還沒用過呢。”

葉璃點點頭,那套青玉蘭花的飾品她確實非常喜歡,看起來也不那麼招搖。

青霞抿著唇含笑取來葉璃飾品替葉璃帶上,點頭讚道:“還是青霜最瞭解小一姐……”

“什麼小一姐?”林嬤嬤和魏嬤嬤進來,林嬤嬤瞪了幾個丫頭一眼道:“從現在起要稱王妃。也別這府裡的人以為王妃身邊的人不知道規矩。”

“是,嬤嬤。奴婢們見過王妃。”四個丫頭一字排開,恭恭敬敬的對葉璃福身行禮。

魏嬤嬤早心疼的拉著葉璃輕聲詢問著,昨晚王一爺並沒有在新房歇息兩位嬤嬤自然是知道的,魏嬤嬤不由得心疼自己從小照顧的小一姐。葉璃含笑安慰著兩位嬤嬤。兩位嬤嬤見葉璃臉上確實沒有什麼委屈的神色這才作罷。只當小一姐剛到定國王府還不習慣,王一爺體貼所以才給了小一姐一些適應的時間。不過還是暗示葉璃要最好要盡快和王一爺成為真正的夫妻,畢竟是要過一輩子的人。葉璃嘴角忍不住一一抽一一了一一抽一一終於還是沒說什麼任由她們誤會去了。

“王一爺來了。”

墨修堯出現在門外,輕聲問道:“阿璃,可以進來麼?”

葉璃應了聲,墨修堯才將阿瑾留在門外自己滑一動輪椅進來。看著葉璃問道:“阿璃,昨晚睡得可好?”

葉璃點頭笑道:“很好,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墨修堯一進來林嬤嬤就領著丫頭們退了出去,葉璃回過神來發現連叫人上茶都沒有人,只得無奈的對墨修堯笑笑走到桌邊坐下來。墨修堯眼中確實有幾分倦意,擺擺手道:“昨晚打發一些客人休息的晚了一點。不礙事。”

“是否應該先去給大長公主請安?還有大一嫂……”定國王府如今只有墨修堯一個嫡系血脈,但並不是真的沒有半個其他的人。已故定王,也就是墨修堯的兄長墨修文的嫡妻溫氏還健在,只是據說為夫守節常年居住在佛堂,就連昨天的婚禮她也沒有出現。還有墨修堯的父親墨流芳的一個側妃也還活著。另外…葉璃之前一直沒問,墨修堯本人到底有幾個妾室?

墨修堯搖頭道:“我們先用早膳。大長公主年事已高昨天也辛苦了,不會這麼早起來。至於大一嫂那裡…”墨修堯微微皺眉道:“自從大哥去世,大一嫂就帶著幾個側室長住佛堂。就連我也極少見到。前幾日她就讓人傳話了,等你回門回來再去看看她即可。”葉璃點頭,那位前定王妃她也聽三哥提起過,也是個可憐的人。溫王妃並非出身豪門大族,只是一般的書香世家。十六歲嫁給墨修文,十八歲就喪夫。剛剛新婚墨修文就征戰在外,兩人連個孩子都沒有。

“那麼…我需要做些什麼?”葉璃問道。

墨修堯看著她,淡笑道:“除了管理府中的事務,還有一些賬冊。其他時間你喜歡做什麼都可以。若是覺得無聊,也可以請你的朋友來王府做客或者出去走走。阿璃,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不用這麼拘束。”葉璃點頭道:“我知道了,只是有點不習慣。那麼現在?”

“先去用膳吧。然後我帶你見一見府裡的人。”

早膳就擺在葉璃院裡,定王府的早膳也非常的合葉璃的胃口。用過早膳總管就進來稟告,“王一爺,管事們都來了。等候王一爺和王妃召見。”墨修堯點頭,回頭對葉璃道:“這是定王府的總管墨信,他也是阿瑾的叔叔。你以後有什麼事直接吩咐他就是了。”

總管也上前見禮,“老奴見過王妃。”

葉璃淺笑道:“總管不必多禮,以後就麻煩總管了。”看得出來墨修堯對這位總管非常看重,而且他還是阿瑾的親叔叔,阿瑾成天跟在墨修堯身邊一步不離,絕對算得上是心腹中的心腹。得王妃如此禮遇,墨總管也是榮辱不驚,卻沒有半死自傲,依然恭謹的回禮,“老奴不敢。王妃以後有什麼吩咐儘管告知老奴就是。”

一行人來到花廳,果然已經稀稀落落的站了不少人了,見葉璃和墨修堯進來,立刻站直了身一體齊聲拜道:“見過王一爺,見過王妃。”

墨修堯拉著葉璃走進花廳,指了指主位讓她坐下才回頭道:“都起來吧。正是新進門的王妃。以後王妃的話就是本王的意思,諸位可明白?”

“謹遵王妃之命。”

“很好。阿璃,這是孫嬤嬤。王府的內管事,內府的一應事務都歸她管。你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也盡可問她。”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嬤嬤卻是那位曾經來葉府送過禮的孫嬤嬤,也是墨修堯第一個給葉璃引見的人。想了想,墨修堯又加了一句,“孫嬤嬤曾經是母妃身邊的人。”

“老奴見過王妃。”

“嬤嬤有禮。”葉璃點頭道。

“這是王府的外管事,楊陵。王府對外往來都由他負責。”與孫嬤嬤並肩而立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眼中微微露出一一精一一光,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個頗有心計的人物。

“楊陵見過王妃。”

葉璃淡淡蹙眉,她對別人的自稱沒有什麼意見。但是往往從一個人的自稱能夠看出一個人對自己的態度。這位外管事對葉璃顯然沒有墨總管和孫嬤嬤對葉璃的那一份尊敬,“楊管事不必多禮。”

隨後墨修堯又向葉璃引見了幾個打理著王府各種產業的管事,和幾個比較重要的管事。葉璃也讓人送上了給這些管事的見面禮以及給府中下人的打賞。孫嬤嬤和墨總管眼中對這位新任王妃的讚賞之意也越漸濃,雖然葉家不太像樣子,但是顯然新王妃還是繼承了葉夫人的優秀血脈的。進退有度,行一事得體。就連給管事們的見面禮和下人的打賞也非常細心的打點的十分妥帖。

“王一爺,王妃。”阿瑾出現在門口,看了看花廳裡的眾人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

“阿瑾,何事?”墨修堯問道。

阿瑾手裡捧著一個長條和盒子,道:“剛剛有人送來這個,說是給王妃的新婚賀禮。”葉璃挑眉,“人呢?”

“走了。”

兩人對視一眼,墨修堯才對阿瑾道:“拿過來吧。”

墨修堯拿在手裡看了看,打開盒子裡面只有一個畫軸。見沒什麼問題才遞給葉璃,葉璃低頭展開畫像不由驚歎也驚歎一聲。這是一幅仕女圖,沒有看過畫像的人絕難想像世上能有這樣的美人。柳眉不點而黛,櫻一唇不畫而朱,一一精一一致脫俗的容顏用任何讚美的語言來形容的讓人覺得玷污了她一般,即使是在畫上依然能感覺到畫中少女眸含清水顧盼流波。畫中少女一襲素衣,手抱素琴在百花叢中嫣然而笑。就連百花都彷彿黯然失色,“皎若太一陽一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好一個絕色美人…”葉璃輕聲歎道。

將目光移到畫像的一側,上書——楚京國色醉蝶。落款是韓明月。

墨修堯也是一愣,看著畫像上的絕色女子眼波微動很快又將目光轉向了葉璃。葉璃沉默片刻,抬頭對墨修堯笑道:“韓明月楚京國色據說價值千金,只是大婚第二天就送這樣一幅話給我未免讓我有些自慚形愧。”墨修堯淡淡一笑,看著她道:“你很好。”

葉璃最後看了一眼畫像上的女子,將畫捲了起來有些為難的道:“這個?”雖然這幅畫很好看,也很值錢。但是留在身邊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即使不會吃醋她也不覺得自己應該留著丈夫前未婚妻的畫像。墨修堯道:“送給你的,阿璃自己處置就是了。”葉璃挑眉,難不成他以為她會一一逼一一著他處理前未婚妻的畫像?她只是想問他要不要,要的話就給他而已啊。

“我對書畫沒什麼興趣。而且,天天看著個比自己漂亮的女子簡直是打擊。”

墨修堯想了想,對孫嬤嬤道:“換一個盒子,帶回將這幅畫送到蘇老府上去。”

孫嬤嬤恭聲道:“老奴遵命。”上前接過葉璃手裡的畫卷,孫嬤嬤轉身交給身邊的丫頭下去準備。墨修堯側首對葉璃笑道:“走吧,大長公主應該起身了。”葉璃點頭,起身牽著墨修堯的手一起離開,沒有看到身後孫嬤嬤和墨總管一臉欣慰的模樣。

“你說那幅畫是誰送的?”往大長公主暫住的院落而去,葉璃一邊好奇的問道。墨修堯搖頭道:“那幅畫原本收藏在王府裡的,本來想送給蘇老。不過當年事情太多,等到忙過來了話卻不知所蹤了。”葉璃笑道:“韓明月這幅畫價值連城,你就沒有派人找過?更何況…那可是個真正的絕色美人。難怪韓明月敢題楚京國色了。”墨修堯抬頭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才道:“如果一定要畫,我畫的也不比韓明月差。或者有空我替你畫一幅?”

葉璃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啊,那就多謝了。”

大長公主果然已經起身了,剛到門口長公主身邊的侍女就將兩人請了進去。大長公主正坐在榻上喝茶,看到兩人進來臉上立刻笑了開,對著墨修堯招手道:“修堯,快過來讓姑姑瞧瞧。還有修堯媳婦兒,來,快過來。”墨修堯帶著葉璃上前行禮,“見過皇姑母。”

大長公主拉著葉璃在自己身邊落座,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才滿意的連連點頭道:“好好好,這才是定國王府的好媳婦兒。本宮瞧著就十分喜歡。皇帝這次總算是辦了件好事兒,修堯可要好好跟璃兒過日子。敢胡鬧惹璃兒生氣本宮不收拾你!”墨修堯有些哭笑不得,苦笑道:“皇姑母……”葉璃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他難得的困窘模樣掩唇偷笑,大長公主親一熱的拉著葉璃道:“璃兒你不知道,這小子小時候不老實著呢。一天不老實就要上房揭瓦了,就差沒把他父王給氣暈了。這幾年倒是穩重多了,還是長大了懂事些。你們小夫妻倆好好地過日子,有什麼委屈的儘管去找本宮,本宮給你做主。”

大長公主出乎意外的好相處,也許是年紀大了喜歡孩子大長公主一點也沒有傳說中的鐵腕公主的模樣,反倒比葉家的老夫人更像一個和藹可親的祖母。葉璃淺笑道:“璃兒謝過皇姑母,修堯不會欺負我的。”聽到葉璃的稱呼,大長公主眼睛一亮顯然更加高興了。拉著葉璃叨叨絮絮的說著墨修堯小時候糗事。墨修堯坐在那裡嘴角難得的有些一一抽一一搐,阻止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坐在那裡聽著大長公主出賣自己小時候的事情順便接受葉璃詭異調侃的目光。大長公主顯然並沒有顧忌墨修堯感受或者葉璃的心情的意思,甚至直接說起了墨修堯少年時候的心上人蘇醉蝶的事情。

葉璃覺得有些尷尬,但是看看墨修堯也沒有阻止大長公主的意思,她也只好姑且聽著。大長公主彷彿沒有看到眼前兩個年輕人的神色,笑瞇瞇的拉著葉璃對墨修堯道:“當初本宮就說過,蘇家那丫頭不適合你。現在看看璃兒,你也要承認本宮看人的眼光比你好的多。你說是不是?”

“皇姑母…”墨修堯苦笑,“皇姑母,我還要帶阿璃去拜祭父王母妃。你這個…是不是有空私下再和阿璃聊?”

大長公主低頭想了想,終於道:“說的也是,先去給你父王母妃進了茶。將璃兒寫進族譜裡才是正事。本宮一會兒就要回去了,回頭璃兒可不要忘了來看看本宮啊。”葉璃微笑道:“皇姑母不能多住幾日麼?”大長公主歎了口氣道:“人老了,出了門總是有些不習慣。等你們過了新婚儘管多去本宮那裡住住就是了。”大長公主如此說兩人自然也不好多留。墨修堯帶著葉璃給定王府的祖先們上了香,陪著大長公主用了午膳這才親自將大長公主送出定國王府。

下午墨修堯自己去書房了,葉璃也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便回自己院裡去了。看著進門恢復寧靜的定國王府,葉璃只覺得有些恍然如夢。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她已經從葉府搬到了定國王府,已經成親成了定國王妃,而且好像還已經完全習慣了?

因為才剛成親,定國王府的管事們自然不會那麼不識趣的立刻就把一大堆的瑣事賬冊拿來煩她。所以葉璃只是需要打理一下自己院子的人和嫁妝而已。回到院子裡,孫嬤嬤正等在那裡和林嬤嬤魏嬤嬤聊天,見葉璃進來連忙上前見禮,“王妃。”

葉璃笑道:“孫嬤嬤是母妃身邊的老人,又是王一爺信任的人,不必如此多禮。”孫嬤嬤有些拘謹的道:“多謝王妃厚一一愛一一,老奴不敢越禮。老奴遵從王一爺吩咐挑了一些侍候王妃的人,王妃看看覺得那些順眼便留在身邊使喚吧。”說完又從衣袖裡取出一張單子呈上去,上面記得便是分到葉璃這院子裡的人選。孫嬤嬤繼續道:“王妃身邊隨身侍候的大丫頭當有四人,另外還有打理王妃衣飾,飲食的丫頭各兩人。還有針線上也要四個。院子裡侍候的二等丫頭也要八人,還有做粗實的小丫頭十六人。這二等丫頭和小丫頭不妨交給王妃身邊的兩位嬤嬤倆處理,只這打理衣飾和飲食的丫頭卻要王妃親自過目了才好。”

說話間,幾個丫頭打扮的少女走了進來,恭敬地向葉璃行禮,“見過王妃。”

葉璃低頭看了看孫嬤嬤送上來的膽子,上面不僅寫明了這些少女的名字年齡,還有家世背景,家裡有些什麼人都寫得清清楚楚。而且也都是定國王府的家生子。葉璃點點頭,將其中一份遞給林嬤嬤和魏嬤嬤讓她們去打理二三等丫頭的事,回頭對孫嬤嬤笑道:“孫嬤嬤選的人我自然放心的。”隨意從單子上點了幾個人出來。被點的少女也連忙出列謝恩,葉璃命青霜拿出不少裝了銀一一裸一一子的荷包每人賞了一個。

處理完丫頭的事,葉璃才請孫嬤嬤坐下說話,果然如墨修堯所說的知無不言。葉璃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孫嬤嬤,王府…除了大一嫂以外,可還有其他女眷?”孫嬤嬤一怔,很快就明白葉璃問的是什麼意思,笑道:“回王妃的話,除了大夫人身邊有兩位側夫人侍候,府裡並沒有別的女眷。”葉璃有些鬱悶的看了一眼笑的有些奇怪的孫嬤嬤,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墨修堯沒有別的妾室,這很好,至少代表她需要應付的麻煩又少了很多。不去想那些幾乎可以遇見的未來的麻煩,葉璃發現假如定國王府的日子簡直就如當初自己想像的一樣完美。夫妻相處和睦,互不干涉對方的私事。沒有長輩需要晨昏定省,沒有妯娌需要應酬閒扯,就連拈酸吃醋的妾室都沒有。這樣的人生如果一直這樣平靜下去她簡直要感激墨景黎的退婚和皇帝多事的賜婚。

“王一爺。”

阿瑾有些奇怪的看著正盯著書出身的墨修堯。從小就跟在王一爺身邊阿瑾雖然有些遲鈍卻也分得出來自家王一爺什麼時候在思考什麼時候在出神。墨修堯眼神一閃,抬起頭來看著他,“有事?”阿瑾有些煩惱的一一揉一一了一一揉一一後腦,道:“王一爺…要不要去看看王妃?”

墨修堯隨手將書放回桌上,看著阿瑾拘束不安的模樣淡然一笑道:“墨總管讓你問的,還是孫嬤嬤?”

阿瑾睜大了一眼,叔叔和孫嬤嬤都提過要他在王一爺面前多提提王妃,找機會讓王一爺和王妃多一些相處的時間。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找機會,所以看到王一爺極少見的在發呆,既然沒事幹就可以問問王一爺要不要去見王妃了不是麼?看著阿瑾困惑的模樣,墨修堯搖頭笑道:“行了,別想了。阿璃現在在做什麼?”

“好想在整理從葉家帶過來的東西。”

“那就先不過去了,等她忙忘了再說吧。昨晚的客人在哪兒?”

阿瑾眼底閃過一絲懊惱,道:“還在地牢裡。”

“去看看。”

一陰一暗的地牢裡,搖曳的火光將房間裡的人倒影投射一到牆上,隨著火光微微晃動著。讓本就一陰一森的地牢更添了幾分詭秘的色彩。鳳之遙依舊穿著一身囂張而華麗的紅色錦衣懶洋洋的趟在地牢裡唯一的一張椅子上,滿意的聽著不絕於耳的哀嚎聲。相對於近幾年來的無聊,這幾天忙碌的日子實在是讓他十分滿意。

“說吧,夜闖定王府幹什麼的?”

房間的中心,一個黑衣男子被鐵鏈子綁在架子上,身上早已是傷痕纍纍,正惡狠狠地怒瞪著他,“鳳之遙,你是定王的人!”

“喲?認識本公子?看來你是大楚人了?”鳳之遙眨了眨鳳眼,頓時來了興趣坐直了身一子看著眼前的人,“哪來的?宮裡,咱們陛下還是彰德宮那位?或者是哪家府裡出來的?”

“哼!”能當死士的一半都是硬骨頭,嚴刑拷打沒能讓他招供,鳳之遙幾句話自然也不可能就讓他開口。

鳳之遙不悅的瞇眼,“本公子倒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本公子的刑具硬!繼續!”

唰——!

帶著猙獰的倒鉤鞭子繼續在男人身上製造出更多的傷痕,鳳之遙眼神一陰一郁的盯著眼前的一幕。

輪椅轉動的聲音由遠而近的過來,鳳之遙轉過身去就看到墨修堯迎面而來,起身笑道:“不陪著新一一娘一一子,這時候來這裡做什麼?”墨修堯不答,挑眉看著他道:“招了?”鳳之遙無奈的扯過放在一邊的卷宗,“昨晚抓了四撥七個人,其中一個北戎來的,一個南詔來的,兩個趁火打劫的,還有三個死不承認的。北戎那個打算來搶新一一娘一一子讓定國王府難看,南詔那個只是想探探地形看有沒有機會拿到攬雲劍。還有兩個想趁機偷點東西。至於這個…他是最早抓到的一個,也是功夫最好的。我懷疑他是來行刺的,但是,行刺的目標不知道。應該不是來刺殺你的。”這傢伙是在墨修堯陪著新一一娘一一子回新房的時候埋伏一在宴客的地方被暗衛拿下的。所以想要刺殺的目標絕對應該是在場的賓客中的一人。

“大楚人?”墨修堯轉向被吊著黑衣男子問道。

鳳之遙摸一著下巴道:“他認識我,肯定是大楚人。”他鳳三公子是很有名,但是也僅限於大楚而且僅限於京城這一塊地方。畢竟鳳家一個可以說是被逐出家門沒有繼承權的紈褲公子是不太會引起外人的興趣的。

“繼續,實在問不出來就殺了吧。”墨修堯淡淡道,“耶律平在哪?”鳳之遙對著旁邊的房間做了個手勢,就不再理會墨修堯反而饒有興趣的盯著眼前的黑衣人呵呵笑了起來。黑衣人直覺的渾身發冷,他當然知道被抓住了就毫無生路。但是聽著定王輕描淡寫的說問不出來就殺了吧就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的模樣,還是讓他忍不住心裡一顫。定王絕對不是外人以為的已經殘廢了就毫無用處的廢物!

鳳之遙笑容可掬的看著他道:“其實對本公子來說你說不說也沒什麼差別啦,反正都是要死不是麼?招了麼本公子給你個爽一快的死法。不招也沒關係,正好可以試試本公子的新玩意兒,這兩年悶死人了。”男人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卻依然強撐著不肯開口。鳳之遙也不在意,揮揮手讓旁邊的人動手,然後大搖大擺的踱步往墨修堯去的房間去了。

另一個房間明顯比之前的房間要舒適得多,至少整個房間都是幹幹靜靜的也沒有什麼異味和血腥。只是用一一精一一鐵打造的鐵欄將整個房間分成了兩半。昨晚還在大放厥詞的北戎王子此時就在鐵欄的另一邊,正抓著鐵欄對墨修堯怒目以對,“墨修堯,你這個殘廢,你好大的膽子敢派人抓本王子!”

“哦?我以為是北戎王子擅自進了不該進的地方才被本王的人抓住的?”墨修堯看著他笑容溫文而冷淡,“不過,北戎王子大可放心,就算看在兩國邦交上本王也絕對不會傷王子一個汗一毛一的。”

對上他冷淡的眼眸,耶律平不由得一抖。更加惱怒的抓著鐵欄用力搖晃叫囂著,“不會傷害本王子?那你把本王子關在這裡是什麼意思?本王子絕對要稟告你們的皇帝!砍了你的頭!”墨修堯唇角微微勾起,“北戎國內有些急事,事實上今天一早北戎使節就已經跟陛下上書辭別,上午的時候就已經離京了。”

耶律平一愣,“這怎麼可能?本王子還在這裡誰敢走!”

“北戎王子不必擔心回不了國,稍後本王就會親自派人將你送回北戎。交給…太子殿下。”

聞言,耶律平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是有些混但是也不是真的傻瓜,太子跟自己的親一哥哥耶律野不合,兩人明爭暗鬥了許多年,如果自己落到太子手裡,那……七哥一定會宰了他的!

“墨修堯,你這個卑鄙小人!我七哥不會放過你的!”

墨修堯冷笑一聲,抬頭盯著他淡然道:“耶律野敢讓你來挑釁本王,就應該有了讓你有去無回的心理準備了。或者,昨天的事是北戎王的意思?那麼看起來他也不是很想要你這個兒子了?”耶律平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一白。凶狠的瞪著墨修堯道:“你胡說八道!七哥才不會這樣做……”只是語氣卻明顯有些心氣不足,他是笨但是還沒傻,從小就被人嘲笑,就連七哥也時常罵他笨,父王也不喜歡他。難道真的……

看著眼前的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再也沒有昨天的志得意滿洋洋得意,墨修堯眼底閃過一絲暗芒。如果可以,他絕對會讓眼前這個北戎王子死無全一屍一,將他挫骨揚灰也難解他心中之恨。可惜,這個白癡是北戎王子,暫時還不能死。就像外面那些人一樣,就算他再怎麼討厭他們,再怎麼恨他們,卻也不得不暫時容忍他們活著。

懶得再看眼前的人,墨修堯轉向出了牢房,鳳之遙正靠在牆壁上笑嘻嘻的看著他,“你真的打算把這個傻子交給北戎太子?”

墨修堯挑眉道:“只是這個傻子當然不夠,十天內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讓他把所以他知道的事情全部吐出來。看看有什麼有用的一起交給耶律泓。”

“不管什麼辦法?”

“沒錯,無論什麼辦法都行。我只要答案。他就算再傻也是耶律野的親弟弟,本王不信他什麼都不知道。”墨修堯沉聲道,“完一事之後你知道怎麼辦。”

鳳之遙頷首,臉上的笑容更勝,“明白了,他本來就挺傻的,就算更傻一點也不算什麼意外。不是麼?讓耶律平和耶律野這兩個人一狗咬狗?這個主意我喜歡。”

墨修堯滿意的點頭,“交給你了。”

“王一爺慢走,好好享受你的新婚吧。”

看著墨修堯和阿瑾的身影消失在牢房門口,鳳之遙瞇著鳳眼滿意的看著眼前一陰一森詭異的地牢。還有耳邊隱約傳來的求饒聲,臉上的笑容更加絢爛起來。真是一群白癡,惹什麼人不好要來惹墨修堯?墨修堯這傢伙從三歲開始就沒善良過,自從出了事以後更是連心肝都黑了啊。

55.定國王府的女眷

55。定國王府的女眷

“啟稟王妃,側太妃來了。”書房裡,葉璃正在整理從葉府帶過來的賬冊,門外進來的丫頭稟告道。葉璃抬起頭看到站在門口的丫頭倒是愣了一下,青霜已經開口道:“靜文,你怎麼會在這裡?”這丫頭正是在葉府的時候被葉璃派到針線房原名含情的丫頭靜文。定國王府的侍女都是一色的月白色衣衫系素色腰帶,這樣簡單素雅的衣衫也讓她生生的穿出了幾分風情。

靜文有些驚惶的望著葉璃,低聲道:“管事的嬤嬤說靜文的繡功做出來的衣服王妃是不穿的,針線房裡有了四位繡功一流的繡一一娘一一,所以就讓靜文到外面來侍候了。”雖然能夠離開針線房那個地方她還是很高興的,但是對於自己的繡功被人挑剔的一文不值,靜文臉上閃過一絲恥辱。葉璃在心裡淡淡丫頭,這丫頭在繡房裡待了一兩個月居然還是沒能學聰明一些。難不成她以為長了一副好容貌就真的萬事不愁了?

“好了,你先下去。請側太妃進來吧。”葉璃揮手道。

“是,王妃。”靜文福身行禮,恭敬地退了出去。

青霜不滿的抱怨道:“林嬤嬤和魏嬤嬤怎麼會把她弄到小一姐跟前來?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青鸞和青玉都是後來的,對一直呆在繡房的靜文並不熟悉,只覺得她長得太過妖嬈了一些。聽青霜這麼一說立刻都看了過來。青霜有些懊惱的跺腳道:“都是我竟然忘了和林嬤嬤說了。”青霞淺笑道:“好了青霜,林嬤嬤可是當初跟著夫人的老嬤嬤了,你以為她能看不出來靜文是個什麼樣的人麼?何況她如今只是個外面侍候的二等丫頭。連雲兒翠兒她們也及不上,定國王府人生地不熟的也翻不出什麼花樣來。”

葉璃放下書笑道:“青霜,你還要多跟青霞學學。別什麼事都一毛一毛一躁躁的。”

青霜吐了吐舌頭,“是,謹遵王妃之命。”

一踏進專門招待女眷的花廳葉璃就是一愣,主位上坐著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婦人。一身華麗的雲錦衣衫,戴著一副流金點翠鑲寶石的頭面,看上去端是貴氣一一逼一一人。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身份,葉璃只怕還以為這位不是老定王的側妃而是嫡妃了。此時側太妃正靠著椅子閉目養神,她身後站著兩個丫頭一個正為她垂著肩膀,一個執著一把宮扇輕輕地扇動著。葉璃忍不住有些想笑,這還不到六月,以楚京的天氣來說實在算不上熱,她就不怕被扇的著涼了麼?

“王妃。”眾人見到葉璃進來,連忙起身行禮。

“退下吧。讓側太妃久等了。”葉璃揮手讓人退下,皺了皺眉走到另一邊坐下。楊側太妃這才慢慢睜開眼睛,一臉挑剔的看著葉璃。葉璃唇邊含笑,任由她打量自己。將目光轉到了下首坐著的一個白衣少女身上,那少女似乎十分怯弱。對上葉璃的視線立刻往後縮了縮有些慌亂的避開了她。

“側太妃過來,可是有什麼事?”葉璃收回目光,轉向楊側太妃。

楊側太妃不悅的瞇起了眼睛,明顯已經韶華不在地臉更是沉了下來。輕哼一聲道:“王妃的架子太大了,過了門也不知道拜見長輩。本太妃只好自己上門來拜見王妃了。”葉璃瞭然,原來是來找茬的。有些困擾的蹙眉,看著側太妃淺笑道:“如此倒是本妃失禮了。不過昨日本妃詢問過王一爺,王一爺只說待回門之後需要去拜見大一嫂。並沒有提及王府裡還有別的什麼人需要本妃親自拜見的。”

楊側太妃臉上的表情一僵,半晌才回復過來看著葉璃道:“王一爺這些年心情不佳,難免有疏漏的地方。你身為王妃不知道提醒也就罷了還敢如此無禮!”

提醒?墨修堯連提都沒提你分明就是不待見你,我吃多了才去提醒他。

早在成親之前葉璃就已經將定國王府的成員們的身份記得差不多了。比如眼前的這麼楊側妃,說起來她的身份還真有些特別,她不僅是老定王墨流芳唯一的側妃,還是墨修堯和墨修文的親姨母,前定王妃的親妹妹。不過這樣的身份並沒有讓她在定國王府就更受人尊崇。事實上無論是墨流芳在世的時候還是後來的墨修文以及如今的墨修堯基本上都是把她當成空氣一樣無視掉了。楊側太妃今年還不到五十,跟昭一陽一長公主的年紀差不多大。但是同時為夫守寡的兩個女子,只看外表會以為她們至少差了十歲。

但是葉璃並不會因此就同情她,只能說一切都是自找的。楊側太妃是在前定王妃生墨修文的時候嫁入定國王府的,生下墨修文之後定王妃身一體就變得很差,和定王原本恩一一愛一一的感情也變得有些冷漠,然後在七年後生下墨修堯不久就去世了。而且比起墨修堯對楊側太妃的無視,一貫以溫文儒雅聞名的墨修文對她的態度簡直就稱得上是厭惡。因此葉璃有足夠的理由認為楊側太妃當初是使用了什麼不太合常規的方法嫁入定國王府的,並且直接導致了墨流芳與王菲感情破裂。就算拋開這一切不談,就算將來墨修堯會納妾,但是她也絕對不會接受葉珊或者是葉琳中人任何一個。如果說與人共事一夫讓她覺得難以接受的話,與親姐妹共事一夫簡直就是在挑戰她的容忍極限了。

“本妃…實在不知道,有必要要親自前去拜見一個側妃。”清眸半垂,葉璃淡淡的道。

“你!你放肆!”楊側太妃氣的臉色通紅,指著葉璃半天說不出話來。側妃這個身份可說是她一生的痛。當初嫁進王府就是側妃的身份,她並不失望誰讓她是庶出的。姐姐死了以後她以為自己有機會成為正妃,因為王一爺就只有她這一個側妃,但是直到王一爺死去也沒有看自己一眼。自從墨流芳去世,她就知道她永遠也沒有機會了,直到死她也只能是一個側妃,甚至死了都不能和墨流芳葬在一起。

“王府的規矩側太妃不會不知道,到底是誰放肆?”葉璃抬起頭淡淡的盯著她。定國王府在外以王一爺為尊,對內以王妃為主。別說是區區一個側妃,就算是正兒八經的太妃也不能讓王妃難看。所以溫王妃在墨修文去世之後王府的下人們便不再稱她為王妃,而是稱呼為大夫人。表示她的身份是王一爺王妃的長嫂而不是定國王府的王妃。

壓下了楊側太妃的氣焰,葉璃的臉色也緩了緩,淺笑道:“楊側太妃這麼早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被她突然變臉弄得怔住的側太妃回過神來,臉色一變就想發怒,坐在旁邊的白衣女子不安的輕聲道:“姨母……”

側太妃看了看那白衣少女,竟然真的將心中那一股怒氣給壓了回去,側首對葉璃道:“這是我一一娘一一家的侄女,芊茹。”

那白衣少女起身,對著葉璃盈盈一拜,柔聲道:“芊茹給表嫂請安。見過表嫂。”

葉璃皺眉,楊家的女兒側太妃的侄女那就是墨修堯的表妹了。對於這個表妹葉璃實在是陌生得很,主要是楊家本來就不是名門大戶,事實上除了第一代定王墨攬雲娶了個前朝郡主以外,墨家數代王妃的家世都不顯赫。這其中固然因為墨家的男子不需要裙帶關係維繫,另一方面只怕也是為了避免被皇室忌憚。據她所知楊王妃一一娘一一家並沒有嫡出的兄弟,而僅有的一個庶弟也早在數年前去世了,那麼這楊芊茹就是楊家庶子的遺孤了,“表妹不必多禮,坐吧。之前想必是王一爺忘記了竟沒有聽他提起過表妹,也沒來得及準備見面禮。還請表妹莫怪。”說話間葉璃褪一下手腕上一直冰種飄花玉鐲放到楊芊茹手裡,側首笑問坐在一邊的側太妃,“表妹是與側太妃住在一起的麼?”

側太妃看了一眼葉璃,點頭道:“芊茹年紀尚有也沒有別的親人,我才將她接了過來在身邊也能照料一些。她畢竟不是王府的姑一一娘一一,與我住一個院子也沒什麼。”

葉璃也沒有打算多事另外安排院落,點頭笑道:“表妹和側太妃不覺得委屈就行。若是缺了什麼儘管派人來跟我說一聲。不必不好意思。”側太妃眼神一動,道:“正好我帶她來見你也是這個意思,芊茹今年已經快十七歲了,早就該考慮婚事了。偏偏王一爺平時也見不著人,我這個老太婆也沒什麼見識。你既然是芊茹的表示就為她仔細看一看吧,還有她一個姑一一娘一一家整日裡這麼素淨也不像話,衣飾方面也要在加一些。”

側太妃自顧自的說著,陪坐在旁邊的楊芊茹早紅了小一臉低著頭不肯抬頭看人。葉璃舒適的靠在椅子裡聽著側太妃說著自己的要求,如果說一開始還有點商量的意思的話說到後來就完全是命令的口吻了。葉璃看著楊芊茹一身白衣如雪也不由得皺了皺眉,“府裡平時剋扣表妹的用度了?”墨修堯就算再不待見側太妃也不至於剋扣一個姑一一娘一一家的用度吧?看著楊芊茹這一身素淨的白衣,就連頭髮都是直接用白色的絲帶裝點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給誰守孝呢。府裡稍微有點地位的丫頭穿的也比她得體多了。

楊芊茹猛地抬起頭來,眼中帶著點點淚光和慌亂,連忙道:“沒有…王府沒有苛待過芊茹,請表嫂不要誤會了表哥…是芊茹,芊茹自己不好……”葉璃忍不住撫額,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一一揉一一了一一揉一一眉心對身邊的青鸞道:“去看看孫嬤嬤有沒有空,請她過來一趟吧。”

孫嬤嬤來得很快,青鸞顯然將事情大概跟她說過了,所以她還帶來了一個專管內府賬房和專管府中用度的管事。

“見過王妃。見過側太妃。”三人齊聲行禮。

葉璃點頭道:“嬤嬤免禮吧。”

孫嬤嬤起身道:“多謝王妃,聽說王妃召見老奴是因為側太妃院裡的用度的事情,老奴自作主張將賬房的王管事和專管用度的張嬤嬤也叫了來。還請王妃恕罪。”葉璃笑道:“嬤嬤不必如此,我剛到王妃也不熟悉這些,側太妃提了表小一姐的用度我就多事請你過來問問。既如此,張嬤嬤表小一姐的用度如何?若是表小一姐受了什麼委屈叫外人知道了也是咱們王府的不是。”張嬤嬤連忙上前,臉色有些不太好道:“啟稟王妃,表小一姐的用度一直是按著王府庶小一姐的用度給的,咱們府裡雖然好幾代不曾有小一姐了,但是從前的規矩卻一直留著的。老奴等也萬不敢剋扣表小一姐的用度。”

“那麼,表小一姐每月的用度是怎麼樣的?若是以前的定例實在不夠適當的調整一點也不妨。或者直接從我和王一爺的份例中撥出一點也可以。”葉璃道。

張嬤嬤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楊芊茹道:“表小一姐每月有三十兩銀的花用,平時用的脂粉等等都是府裡另外買的。春夏秋冬各有四套衣服,冬初和夏初也各有兩副頭面首飾。逢年過節的時候的例銀也不敢少了分毫。老奴等世世代代都在王府侍候,萬萬不敢苛待了表小一姐。”

站在一邊的賬房管事也開口道:“王妃明鑒,王一爺和王妃大婚闔府上下皆有賞賜。大夫人處多了五百兩,側太妃處兩百兩,表小一姐一百兩。府中下人們也各得了賞賜,屬下不敢耽擱,可送上賬冊為證。”這話一出,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楊芊茹身上。看看那一身白衣,還有羸弱的彷彿風一吹就倒的樣子實在不想是沒有被虧待的樣子。孫嬤嬤正直嚴肅的臉上閃過不悅。別說王府沒有虧待她。就算真的虧待了這麼多年也總是王府養活你的吧?王一爺王妃剛剛大婚你穿著一身白得是什麼意思?

跟著葉璃從葉家過來的幾個丫頭對這個嬌一弱的表小一姐也很有意見。四小一姐就已經夠楚楚動人了,這一位比她還要弱不禁風。而且王府對這位表小一姐的待遇跟葉家的嫡小一姐也不差多少了。自家小一姐在葉家的時候一個月也才三十兩的例銀,而且在京城裡並沒有這位楊小一姐半點名聲,可見這位是從不出門應酬的自然也就沒有什麼花用了。小一姐才新婚就跑過來哭窮,實在是太過分了。

葉璃皺眉看著側太妃。並不是她小氣,她剛剛到王府不可能大肆違背前人定下的規矩提高楊芊茹的待遇。就算定國王府家大業大也不可能毫無顧忌的隨意支取銀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何況王府對楊芊茹真的算是不錯了。可惜側太妃明顯不是這樣認為的,看著葉璃為難的模樣不由怒道:“王妃這是什麼意思?芊茹總算是王一爺的親表妹,難道花用幾兩銀子還用不得了?若是外人知道咱們定國王府苛待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王一爺的面子也不好看。”總之,側太妃就是要把苛待的名聲按在墨修堯頭上就是了。

“那麼,側太妃認為要多少才算合理?”

側太妃皺著眉,一臉不甘願的模樣道:“一個月怎麼也要八十兩,還有頭面首飾,只有兩套怎麼夠?芊茹這些年不能出去見人了,如今連婚事都拖下來了。以後跟在你身邊出去走動的時候肯定不少,讓風華樓再送四套過來。”看著側太妃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葉璃忍不住在心裡翻白眼。她什麼時候同意楊芊茹跟在她身邊了?連這些年不怎麼在外面走動都能扯到王府身上,如果不是在定王府,以楊家的家世只怕也未必記得上定王府的庶女。

“側太妃請慎言,王妃是定國王府的當家主母。在外面走動萬不可能帶著一個未出閣的姑一一娘一一家。就算是也應該是王府的姑一一娘一一或者王妃一一娘一一家的嫡妹還差不多。”孫嬤嬤一臉嚴肅的道。葉璃也不由在心裡讚一聲說得好。她可不想帶著一個見花落淚見雨傷心的弱女子到處相親。聽了孫嬤嬤的話,楊芊茹早就羞紅了臉,低叫一聲捧著心口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眼看就要落了下來。不等側太妃發怒,葉璃皺了皺眉,對三人道:“既然問清楚了,王管事和張嬤嬤便先回去吧。另外每月從我的例銀裡再撥十兩給表小一姐。來者是客,咱們也不能委屈了表小一姐。”

“是,謹遵王妃吩咐。”王管事和張嬤嬤應聲退下。

葉璃繼續道:“側太妃和表小一姐也先回去吧。至於表小一姐的婚事回頭我會與王一爺商量一下再給側太妃答覆。”

側太妃心有不甘,但是看到葉璃一臉送客的表情,也不敢真的違逆葉璃的意思。只得帶著委委屈屈的楊芊茹怒氣沖沖的走了。

送走了兩人,葉璃看著孫嬤嬤道:“孫嬤嬤。王管事和張嬤嬤的俸銀這個月再加十兩,直接從我那裡出就是了。”

孫嬤嬤應是,看了看葉璃道:“其實王妃沒必要理會側太妃和表小一姐。咱們王府並沒有虧待過表小一姐,楊家留給表小一姐的遺產咱們更是一分也沒有碰過。”葉璃無奈的道:“你看看她今天穿的是什麼衣服,若是讓外人看見了你讓人家怎麼想?”孫嬤嬤撇撇嘴道:“王妃有所不知,這表小一姐古怪的很。據說是極為偏一一愛一一白色,原本咱們送的四時衣物都是女孩兒們喜一一愛一一的顏色,偏表小一姐說什麼俗氣。只肯穿一身白衣,若是送去的衣服裡沒有白色的她寧可穿著從前的舊衣服。倒是平白糟蹋了不少衣物。府裡的管事沒法子只得盡量選白色的衣服送過去。這次王一爺和王妃大婚,張嬤嬤還特意吩咐人做了一套桃紅的和一套淡紫色送過去。誰知道……”

俗氣?只怕不見得吧?葉璃想起另一個一一愛一一穿素色衣服的某人。

“以後王府的客人只怕會不少,可不能讓她在這樣出來見人了。”畢竟從前定國王府基本上不與外人往來,現在墨修堯既然結婚了也出來見過人了再閉門謝客肯定是不行的,“回頭我問問王一爺,看他要不要把所有素色衣服全部換掉。”想了想,葉璃微笑道。孫嬤嬤一愣,立刻反應過來,“王妃的意思是說?”

“我什麼也沒說,只不過不太喜歡白色的衣服而已。”葉璃笑道。

“王妃,王一爺有請。”

墨修堯身邊並沒有丫頭侍候,因此來傳信的是墨修堯身邊的侍衛。葉璃點點頭起身問道:“王一爺現在在哪兒?”侍衛道:“王一爺在水閣等候王妃。”

“知道了,你去吧。”

定國王府可以說是京城最大的一座府邸,這當然和定國王府在大楚的地位有關。王府經過一百多年來歷代王一爺改造雖然面積沒有再擴大,但是王府裡的景致卻可稱得上是京城之冠。王府的西南角有一片佔了真個王府六分之一的天然湖波,湖面上搭建起木製走廊一直蜿蜒到湖心的一座足有三間的水閣。湖面上滿是碧綠的荷葉,將湖水映得碧波清漾,剛剛走進就感到淡淡的涼意,想來是個夏季消暑的好地方。

揮手讓丫頭們止步,葉璃獨自踏上湖面的走廊走向湖心水閣,果然看到墨修堯正坐在敞開的窗前出神。聽到她的腳步聲,墨修堯回過神來笑道:“阿璃。”葉璃走了進去,“在想什麼?”墨修堯搖搖頭笑道:“這兩天忙著一些瑣事,都沒來得及問你可還習慣?”

葉璃聳肩,在他對面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笑道:“我適應能力一向很好。王府裡的人也很好,我很習慣。”見墨修堯望著自己的表情有些古怪,葉璃眨了下眼睛笑道:“該不會是你還不習慣吧?”不想墨修堯竟然真的點頭,低聲笑道:“我確實有些不習慣。似乎…已經很多年了我都是這個王府裡好像都只有我一個人。”

“嗯…需要我迴避麼?”葉璃有些歉然,沒想到自己的存在居然會給墨修堯造成困擾。墨修堯啞然失笑,搖頭道:“怎麼會?阿璃,我以為我們是夫妻。”

“所以?”

“我覺得我們需要更多的相處。”墨修堯道。

葉璃明瞭,有些人對於不習慣的事情會習慣一一性一一的退避,但是有的人則會選擇迎難而上。而墨修堯顯然是屬於後者。向他們這樣婚前明顯沒有感情的夫妻婚後確實需要培養感情,“你有什麼好建議?”墨修堯道:“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陪我說說話或者看看書,或者你不覺得面上無光的話我也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出去?葉璃有些心動。她好像忘了成親以後還有一個福利,出門比以前更方便了。

“沒問題。”葉璃點頭,算是同意了墨修堯的意見。

見她毫不猶豫的模樣,墨修堯怔了怔,唇邊掀起一絲淡淡的弧度,“昨天說要替阿璃畫一幅畫像,阿璃過來看看這副如何?”葉璃驚訝的走過去,“這麼快就畫好了?”

墨修堯跟前的桌上放著一幅攤開的畫卷。畫捲上一名紅衣女子仗劍而立,葉璃一眼就認出那裝扮和頭上的飾品正是自己大婚當天的打扮,只是身上的紅衣並不是婚禮當天繁複沉重的鳳凰錦繡牡丹的嫁衣,而是一件輕柔簡約的紅色滾金色雲紋邊的衣裙,腰間束著金色的腰帶。眉心的牡丹則換成了一抹鮮紅的火焰,女子手握起舞,神色明媚端莊,卻又多了一絲傲然凌厲。

“這是我?”葉璃怔怔的望著畫上的女子,輕聲道。畫像上的女子有著她熟悉的面容,卻又隱隱有些陌生。但是那一股陌生的感覺卻又彷彿才是她真正熟悉的。不知為什麼,葉璃覺得畫像上的女子非常的美麗,比平時在鏡子裡看到的自己美麗百倍。

墨修堯笑道:“昔傳佳人舞,一劍動四方。阿璃有當年輕雲郡主之風。”

“我沒……”葉璃搖頭,她沒有在人前舞過劍。準確的說她根本不會舞劍。葉璃看著畫像上的女子手裡寒光熠熠的攬雲劍出神。

墨修堯淡淡微笑道:“我覺得這才是阿璃。”

葉璃沉默不語,只是眼睛怎麼也不能從畫像上的女子臉上移開。確實,曾經在另一張熟悉的臉上她見過這樣的表情。一槍一林彈雨裡來去自如的瀟灑肆意,血雨腥風徒手殺敵的凌厲傲然。那是與現在完全不同的人生。自從接受了現實之後她一直努力讓自己符合這個時代的女子的標準,也以為自己已經漸漸忘記了那個在泥濘汗水中笑的肆意的女子。但是…如果真的忘了,如果真的接受她又怎麼會有現在這樣隱藏的身手?

“那天阿璃握著攬雲劍的時候…我覺得阿璃比我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美麗。”墨修堯彷彿歎息一般,眼前浮現出葉璃一一抽一一出攬雲劍的那一刻,雖然只是很短的一瞬間,但是那樣完全不同於任何女子的凜冽氣勢,和揮手揮劍的灑脫英氣。那一瞬間墨修堯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個縱橫沙場的名將。

“你…這副畫能送給我麼?”葉璃遲疑的問道。

墨修堯笑道:“這本就是送給你的。”自從昨天偶然提起作畫的話題墨修堯知道其實阿璃只是當作說笑而已。但是他的眼前卻不時的浮現出新婚之夜葉璃明艷動人的模樣還有那日在葉府大廳拔劍時的情景。所以即使這兩天王府裡瑣事不少,他依然在昨晚連夜將這幅畫畫了出來,“不過,還沒題字呢?阿璃覺得題什麼比較妥當?”

葉璃搖搖頭,猶豫了一下道:“不用了吧。又不需要拿出去給人欣賞。”她很喜歡這幅畫,要是題了字反而弄得糟糕了怎麼辦?

墨修堯挑眉,然後點點頭道:“好吧,既然題字,但是落款還是要的。”從桌上放著的筆架上拿起一支筆,吩咐道:“幫我磨墨。”

葉璃也有些好奇墨修堯的字,這幅畫單從畫藝上看墨修堯之前說的畫的不比韓明月差的確不是說大話,只是不知道字又寫的怎麼樣?墨修堯看著她笑道:“阿璃書法上獨具一格,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葉璃含笑看著他蘸墨提筆,在畫像一側留下一行字跡“定王修堯贈妻阿璃。”墨修堯的字挺拔峻秀,看上卻不乏氣勢卻又不會讓人覺得鋒芒畢露。葉璃十分滿意,小心翼翼的將畫像拎到一邊風乾了好收起來。掃到畫像上贈妻阿璃四個字突然覺得有些莫名的古怪感覺,抬起頭去看墨修堯去見他正望著自己。如果就這麼撇來豈不是顯得心虛?葉璃只好睜大眼睛看回去,墨修堯淡淡一笑,率先移開了眼睛。

氣氛古怪的讓葉璃想要一一抽一一身離開,但是桌上的畫像又讓她唸唸不捨。而且就這麼離開不就表示她認輸了麼?她剛剛還答應要要多跟他相處呢。腦子飛快的轉了轉,葉璃很快的轉移話題,“對了,剛才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你可否將所有的白色衣服都換掉?”見墨修堯不解的挑眉,葉璃問:“還是你剛好特別喜歡白色的衣服?”

墨修堯搖頭,“我對顏色沒有偏好,只不過習慣了而已。只是,你怎麼想起來這個?”以他對葉璃的瞭解,她是絕對不會有興趣干涉他穿什麼顏色的衣服的。

葉璃微笑,將剛才在院子的事情說了一遍。墨修堯無語的望著她,“所以你認為是因為我穿白衣服所以她才非白衣不穿的?”

葉璃點頭,“我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我並不是日日都穿著白色的衣服。”雖然他的衣服素色的多一些,但是也不是沒有別的顏色。

“但是很明顯,你每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大概碰巧都是白衣。”葉璃懶洋洋的聳肩。

“呵呵…阿璃,你是在吃醋麼?”墨修堯盯著她許久,低聲笑道。

吃醋?!

葉璃忍不住臉上一黑,騰地起身木然道:“抱歉,敝府缺醋!”說完,連畫像也來不及管,轉身就往外走去。

“王一爺?”

沒一會兒功夫,阿瑾出現在門口看著墨修堯。孫嬤嬤說得對,王一爺不太會和王妃相處。這才一會兒功夫就把王妃氣跑了。

墨修堯淡淡微笑,“待會兒把這幅畫給王妃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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