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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遮明月?放烏雲?

    第 26 章   遮明月?放烏雲?
    「妙兒,我在這裡。」一隻修長的手堅定地握住我,「莫慌,是我不小心打翻了燭台。」
    「你可是要喝水?」我覺著鞋面上有些潮,怕不是裴衍禎想要喝水結果不慎弄翻了桌面,灑了壺。
    「不是,我只是身上傷處有些疼,想尋那藥酒來塗。」黑暗之中,裴衍禎如水的聲音和著夜色徐徐傳來。
    「我替你喚小廝進來幫你上藥。」我一時有些著急,大夫不是說傷得不重嗎?不成想竟將他活活痛醒,難道是受了傳聞中的內傷!
    我一個激靈,伸手便要彎腰去拾蠟燭點燈,手上卻被裴衍禎握住一緊,「你不要動,免得踩到那茶杯的碎片劃傷腳。」
    「不行,我要點燈看看,你莫不是中了內傷?」
    裴衍禎輕輕一聲笑,「我便是受了內傷,你點燈又如何看得見?」
    我脫口便問:「那要如何才能瞧見?」問完後忽覺似乎有些不妥,卻又一時嚼不出何處不妥,沒待我回過味來,裴衍禎已拉了我的手貼在他胸膛上,娓娓而道:「內傷自然是要入了內裡才能瞧得見。」那聲音隔著黑寂帶了兩分夜的暗啞,從他胸膛起落的微微震動裡觸到我的指尖,霎時傳遍四肢百籟。
    我指尖一燙,忽覺手腕內側脈搏一跳,當下便要抽手回來。然而裴衍禎似乎有一雙洞悉人心的眼,便是在這樣濃墨重彩的黑裡,亦能看清我的所思所想,永遠都能先我一步有所動作,我還未來得及抽手便被他的手指從指縫穿過,二人兩手十指交叉握了個牢,聽得他春風化露和聲細語道:「我已拿到那藥酒,自己上藥便可,無須興師動眾。你就在床沿坐著,莫要隨處走動。」
    話鋒一轉,方才屋角里默默滋生抽穗而出的幾分「不妥」氣息登時退散乾淨。我不免鬆了口氣,幸得他並未繼續那話,雖說鬆了口氣,心中卻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蠟炬被彈滅後的那股青煙,似熄未熄,空有餘韻。
    我低低「嗯。」了一聲算是答他。
    他鬆開了我的手,我默默倚在床柱上,嗅見不近不遠處傳來一縷濃烈的藥酒氣味,窗簷縫隙裡鑽進一股夜風,輕輕撩起我身後的帳紗擦過我的頰側,有些粗糙的細膩……
    許是風過烏雲散,露出了當空皓月,許是我慢慢適應了黑暗,藉著滲透窗戶紙的那點瀰散月光,我看見裴衍禎衣帶散開,褻衣半敞,正有些吃力要去夠抹後背肩胛上的傷處。
    我一時急了,「你手上有傷,我幫你抹吧。」不待他答,便拿過藥酒倒了些在掌心壓上他的傷處緩緩推拿,記得我小時候總是磕絆,爹爹給我上藥酒的時候總要用幾分力一直推到傷處發熱才行,我便依葫蘆畫瓢按著那腫塊就著藥酒上勁搓揉。
    「你身上還有哪裡疼?」推熱以後我一抬頭,卻對上裴衍禎不知何時轉頭靜靜回視我的雙眸,專注非常,我一愣。
    驀然又是一陣風過,帳紗飄起,蜻蜓點水地掠過裴衍禎側對著我的挺直鼻樑,滑過他微抿的唇,之後悠悠然落下,不帶走一絲溫暖。僅有的一抹月光再次被烏雲吞沒,屋中又是一片黑暗……
    「還有好幾處傷,你幫我一併推一推。」須臾之後,聽得裴衍禎不急不緩開口。一時將我的遊魂喚回,他身上定是極痛,竟連說話聲音也帶了些啞。
    我往掌心又倒了些藥酒伸手便要替他上藥,卻猛然發現如今漆黑一片,他的輪廓我都瞧不清楚,更莫說青紫傷處,一時有些無措,「我看不見……」
    「無妨。」裴衍禎抓過我的手腕,引著我觸到一處腫塊,低低道:「這裡。」
    我用指尖摸了摸那腫塊輪廓,將掌心覆蓋其上,慢慢推摩,直到一股火辣辣的觸感綿密地刺到我的手心,裴衍禎便又引著我摸到下一個患處,我觸了觸,似乎是腰肋處,本來預備少說要揉半盞茶的工夫才熱,不曾想,半柱香的時間便覺掌下肌膚發燙,足見我的掌法力道精進不少。
    由裴衍禎牽引著,我便這麼盲人摸像一般給他抹了三、四處地方,其後他的肌膚熱得越來越快,直到最後一處……聽得裴衍禎低沉瘖啞道:「還有這裡……」聲音近在耳邊,卻又似乎遠在天外,若有似無地繞過我的耳畔。
    我被他牽了手觸到一處肌膚,竟是還未上藥就已灼燙非常,只是我摸了摸卻沒有像方才一般摸到隆起的腫塊,不由疑惑再往一旁撫去,指尖劃過時卻遇到了一顆凸起的羈絆,聽得頭頂裴衍禎突然倒抽了口涼氣,我心下疑竇,一時不知何物,便又好奇仔細地摸了摸,裴衍禎當下吐息紊亂無章,與此同時,我觸見了那小小凸起下怦然躍動的心跳,這才恍然頓悟自己的手所置之處竟是他的胸口,而那凸起竟是他心口茱萸……
    我一時大窘,慌亂抽手便要回轉起身,卻不察身後床柱正鐵面無私硬邦邦立在那兒,當下「彭!」地一聲直愣愣撞了上去,原想額頭定要開花,卻不料這床柱並無我料想中的硬,還帶著一股子藥味,月色再次入窗,我定睛一看竟是裴衍禎先我一步將手掌墊在了我額前。
    「妙兒,可有撞疼?快讓我看看。」裴衍禎伸手捉住我的肩膀便要將我身子扳轉過去,我一時羞惱自己方才出的糗,伸手便要將他推開,卻聽得他悶悶一聲哼,放在我肩上手當下一鬆。我不由回頭,「怎麼了?」
    但見裴衍禎略彎了身,左手捂著右手包紮的手腕處,唇色慘白。我這才發現他方才拿來墊在我額頭上的竟是那受傷的右手,一時心中一陷,疼痛非常,「是不是很痛?快讓我看看!」我低頭捧著他的手腕便要看,不想卻後背被他左手一攬,整個人登時陷入了他的懷裡。
    霎時,裴衍禎身上慣帶的淡淡墨香迎面撲來,就是那濃烈的藥酒也遮蓋不住。
    「不疼,有你在什麼都好,你若不在,什麼靈丹妙藥也無效。」他的氣息在我耳邊潤濕吐納而過,留下一陣一陣的暖意,「妙兒,不要離開我。」
    我被他攬在胸前貼著他白玉一樣微涼的肌膚,聽見那言語之中莫名攜帶的一股淡淡哀愁,一時心中一緊,「好,我不離開。」
    「永遠不離開?」裴衍禎在我耳邊再次求證,唇瓣貼到近得不能再近,一字一字摩挲著我的耳廓吐入耳中,字字沿耳入心……
    「永遠不離開。」我承諾他,一開口,雙唇便不可避免地觸到他的胸膛,竟像是對著他的心口字字起誓……
    耳旁他長長舒了一口氣息,「現下,讓我看看你的額頭可好?」他握著我的肩膀將我從他胸口抬起,一面伸手緩緩掠起我額前碎發,一面輕輕揉著我的額頭,我始終垂目,只看那月影投過紗簾的斑駁,明明只有淡月,頰上卻似驕陽炙烤越來越燙,溫熱漸漲。
    「妙兒……」裴衍禎低低喚我。
    「嗯~」我含含糊糊應他,卻不看他。
    「妙兒……」他又喚我。
    「嗯~」我再應他,堅持專注只瞧那月影。
    如此這般一喚一答近十遍,他不厭,我不煩,二人也不知堅持什麼,本以為他還要喚我第十一遍,不想等了半晌卻再無響聲,滿室寂靜,我一時疏忽,好奇抬頭去看他,不料這一抬頭雙唇竟一下貼到了他的唇瓣上,被他精準地攝了個正著。
    我面上「騰」地竄起一股**便要退開,卻被他的手指抬住了下巴後退不得。裴衍禎吮吻著我的唇面,嗓間含混逸出一句「妙兒……」瘖啞非常。
    「嗯~」我微微啟口本能應他,未料一張口便被他的舌尖竄了進來,一時之間攻入城門,橫掃千軍如卷席。
    月影如霜,照見了他眼中澎湃的暗湧,鋪天蓋地將我淹沒……
    不知何時前襟已開,裴衍禎修長的手正沿著我的頸側緩緩探入,指尖撫過我的鎖骨處滑上肩頭,輕輕一撥,衣裳便在他的手中輕輕巧巧地凋謝一地……上弦、調音、撫琴,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三年暌違,卻依然宛如舊日那成百上千次每一次一般嫻熟非常……
    「妙兒,你好燙~」他俯首,吻住我頸側突突跳動的脈搏,吮吸反覆。
    月色忽隱,一室曖昧在漆黑的烏雲下脫籠而出,四處流散。
    他用指尖輕輕佻了挑我的胸口尖端,掃弦而過,一陣藥酒的**剎時從那尖口傳遍週身,腰側一軟,登時氣力頓失,倒入了他的臂彎之中。他握了握我的胸口,指尖沿著胸口起伏溝壑處一筆一劃勾勒畫去,最後,又繞回隆起至高之點反覆流連,叫我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慄。
    他卻仍不作罷,伸手繞過我的肩頭,直沿著我的脊柱不緊不慢緩緩下劃,口中低吟:「大漠孤煙直。」末了,在尾骨處輕輕打圈,「長河落日圓。」
    我面上噌地一下火燒火燎,伸手去推他,卻被他抓住手腕,放在唇邊舔了舔手心,十根手指一根一根挨個兒吮吸過去,月色再次掙脫烏雲,照見裴衍禎低垂在我掌間的眉心,他再抬首時竟舔了舔唇角意猶未盡道:「妙,不可言……」
    言語間便抱攏住我貼了上來,一時二人交貼,他的利器瞬時長驅入內,嚴絲合縫,不留空隙。
    我一顫,再不敢看他,將臉轉向一側,卻碰見了他手上的紗布,「你的手……可打緊?」
    裴衍禎在我上方微微一笑,「妙兒憐惜我?不若……妙兒上來,何如?」
    我眉頭一皺,狠狠嗔了他一眼。裴衍禎見我被噎,仰頭開懷一笑,再次俯身時,卻埋首在我頸邊瘖啞道:「開始了,妙兒……」
    好似一個宣戰的號角,一時之間金戈鐵馬踏山河,狼煙蔽日沙場震……一夜滾滾雷雨,直至東方既白,窗外竹露滴清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