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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0 你才想起來?

    琳格格慌忙進門,見娘娘神情嚴肅地坐於上首,她匆匆看了眼沒敢再抬起頭,站到了福晉的身後,才立定,就聽娘娘吩咐:「不要再等我派人來看著她,接下去該是你們的事,從今往後把宋氏軟禁在府裡,我知道你們沒有魄力下殺手,我也沒必要過分干涉胤禛家裡的事,但必須把她關起來,別再讓這種人四處挑撥造謠生事。」
    聽得下殺手幾個字,琳格格身子晃了晃,嵐琪都看在眼裡,問道:「是不是覺得,我不該這麼狠?」
    毓溪和琳格格都不敢回應,像是點頭又像是搖頭,嵐琪則笑:「宮裡頭,還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事,只不過外頭的人連帶你們,都不知道罷了。」
    說著招手讓兒媳婦們上前,又道:「將來你們也要管那麼多事,沒必要對誰都懷有仁慈之心。嘴碎還是壞心眼,差別太大,能不能留一個人,所謂的仁慈,也要看是對著誰。世人都道,最是無情帝王家,這並不是唬人的話,深宮裡,安分守己的人日子都未必如意,難道還要讓這種人活得自在?到底要不要姑息一個人的存在,看出身、看恩寵、看子嗣,宋格格什麼都沒有,卻滿肚子壞心眼,你們容她做什麼?」
    毓溪福了福身道:「是兒臣糊塗,約束過幾次,總以為她能收斂,又不想家裡關著個人傳出去難聽,顧此失彼的,就縱著她了。」
    嵐琪頷首道:「往後就白養著她,看她自己的命數,能活多久吧。」一面吩咐琳兒,「你下去吧,我和福晉說幾句話。」
    琳格格趕緊行了禮,匆匆退下,更謹慎地把門也關了,毓溪則已經被婆婆叫到身邊坐下,嵐琪與她道:「現在她們不過是側福晉是格格,將來入了宮,變成有了身份地位的娘娘,更加能生事。宋格格也就這樣了,另一個你要仔細。」
    毓溪悟性高,忙問:「額娘說李氏?」
    「看在弘時的面上,暫時看緊她就好,既然你和胤禛都無意於弘時,將來有些事就不得不防。」嵐琪道,「額娘現在對你說這些話,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本該讓你們自己去經歷去磨練。但當年我到皇上身邊時,皇上才二十郎當,我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姑娘,有些事還沒到眼門前,自然只能我們自己去面對。可如今你和胤禛都四十了,不早也不晚,是該好好考慮後繼之人的事。」
    毓溪點頭道:「這幾日胤禛和兒媳婦靜下來說話時,也會說起幾個孩子,弘時的資質差了些,小時候是獨苗又太寵了些,總覺得耽誤了那孩子。我們孩子不多,本來也沒什麼可挑的,就怕有人心比天高。」
    嵐琪笑道:「這事兒你們自己拿主意就好,額娘就管不著了,這一次是做給家裡其他人看的,有了額娘這一次,下回你發狠也容易些。當年太皇太后和蘇麻喇嬤嬤常對額娘說,不要讓自己的善心變成軟肋,明白嗎?」
    「兒臣記著了。」毓溪心裡翻江倒海,只怕要和胤禛說道說道才好,但面上總要應著婆婆,而她更是覺得婆婆的氣色比來時差了些,像是動了肝火累著了,不免關切,「額娘是不是不舒服?」
    那之後,在毓溪的堅持下,請了太醫來給娘娘診脈,好在不是什麼大症候,嵐琪的身子向來不是最硬朗,但平日注重保養,是長壽之相,只是隨著年事漸高,總有些病痛會跑出來,避無可避。
    毓溪照顧婆婆在園子裡歇了個午覺,下午覺得精神好些了,才送她回暢春園,馬車換軟轎,毓溪不離左右,回到瑞景軒,嵐琪吩咐兒媳婦:「你自己也要小心保養。」
    「兒媳婦這幾年,越發比年輕時好些了。」毓溪笑應,見左右無外人,只有環春在,便定了定心問,「額娘,今日您說將來進宮,又說什麼繼承之事,額娘……是不是已經定下了?」
    「你覺得呢?」嵐琪笑問。
    毓溪搖頭:「兒媳婦不敢想,皇阿瑪長命百歲才好。」
    嵐琪不以為意,含笑道:「你有這份心,皇阿瑪和額娘就知足了。」便打發毓溪早些回去,到底沒把話說明白,自然她今天不是隨口說漏嘴的,玄燁一早就對她說,是時候了,該說的話不要等將來來不及說。
    這一趟去圓明園,嵐琪竟惹出些病來,玄燁必然沒好臉色,可又是他讓人家去跑一趟,反而沒處發脾氣。來瑞景軒看到榻上少了幾分精神的人,他就坐在一旁生悶氣,鬧得嵐琪還要哄他高興,無奈地說:「怪不得都說老小孩兒老小孩兒的,現在動不動就生氣,弘歷都不用哄了。」
    玄燁心疼地望著她,摸摸額頭又揉揉手背,半天只說了句:「快些好起來。」
    幾個字,所有的情緒都在裡頭了。他們到了這把年紀,彼此的身體都不硬朗,該交代的天下事都有了定數,可本該安享晚年,卻不得不守著最後的尊貴。身為帝王,身為帝王的女人,這輩子不到嚥氣的那一刻,終歸放不下,該操心的事,永遠也沒有止盡。
    而胤禛得知母親為了家中宋格格的事往來一趟還差點病倒,心中十分愧疚,對宋氏也早就沒了耐心,只是一直不管家中事,不知道她原來這麼過分,現在額娘發狠將她永久禁錮,他也懶得再過問。
    胤禛近來的差事,就是為西征大軍盯著糧草後援,但這事兒是皇帝一句話私下交代他的,並沒有正式在朝堂上委任,所以有些事干涉起來就不那麼容易,但這樣子,反而讓他更看清其中的門道,開了眼界。
    這一日,胤禛和胤祥一同在瑞景軒請安,正好十四送來家信,胤禛給額娘念了,嵐琪聽著笑:「他出門到現在,送來幾封家信,說的話幾乎一模一樣,我也不計較了,能報平安就心滿意足,你們替我回信,叫他保重身子。」
    兄弟倆應下,再與母親說了幾句話,便退出來,預備離了園子往兵部走一趟,路上老遠瞧見清溪書屋附近有些異常,十三想法兒打聽了一些,之後趕上胤禛一道坐馬車,說道:「皇阿瑪似乎秘密召見了什麼人,哪裡的也不清楚,所以那邊守備多了些,四哥您若想知道,我還要花些功夫才能打聽。」
    胤禛擺手:「皇阿瑪既然是秘密召見,我們就不要好奇。」
    十三答應,說起之後去兵部要交代的事,不免憤憤:「老九他們見不得我們順當,從中作梗呢,他真是作死了,若是短了前線的供給,皇阿瑪還不要了他的腦袋,他真是為了不讓我們如意,什麼都做得出來。」
    馬車晃悠悠,胤禛閉目養神道:「他不是不怕死,只怕就是想激怒阿瑪,既然如此,我們更加要把事情辦得漂亮,別讓他激怒阿瑪,不能讓他遂願。」
    要說胤禛從開衙建府起,就沒幾件順當的事,他雖然有個做皇后的養母,還有個一輩子在皇帝心尖上的親娘,可因他本身的脾氣,在朝堂裡混得並不如意。
    可這麼多年周旋下來,對於挫折他早就看得很淡,不論是誰給他使絆子,只會叫他越挫越勇,皇阿瑪當年「戒急用忍」四個字,至今高懸在書房裡,而他也很早就發現,只要開闊心胸拓寬眼界,遇事遇人,根本用不著戒急用忍。
    但那天十三所謂的,皇帝秘密召見了什麼人,胤禛無心去探求,皇帝卻刻意地告訴了他,那晚天黑往家裡趕時,半路上被父親的人攔下引去清溪書屋,父親看似邀他下一盤棋,卻在棋局中提起:「朕今日見了年羹堯,他秘密到京,你可知道?」
    胤禛當然不知道,驚訝地一顆棋子握在手中不敢落下,還是皇阿瑪指了指棋盤說:「放這兒吧。」他放下棋子,還沒回過神,父親就跟著落子,然後道,「年羹堯該算是你的人吧。」
    「他是皇阿瑪的臣工,談不上兒子的人。」胤禛皺著眉頭。
    「道理如此,但事實他就是你的人,是該對你唯命是從,沒有任何隱瞞的人,不然朕把他交給你這麼多年,是光要你們培養舅婿情分的?」玄燁冷笑,指了指棋盤,要兒子繼續下棋。
    胤禛卻索性罷手了,起身站到一邊,嚴肅地說:「皇阿瑪,兒臣不明白。」
    玄燁一副被掃了興的模樣,喊來梁總管說:「去請德妃娘娘來。」
    梁總管似乎覺得太晚了,皇帝卻說:「朕沒睡,她怎麼會睡,就說朕犯了棋癮,要和她下棋。」回過身不樂意地看了眼兒子,輕歎,「一盤棋也下不了了?」
    胤禛不知怎麼好,為難地說:「皇阿瑪,年羹堯到底?」
    玄燁卻一笑,雲淡風輕地說:「朕找他,是問西征的事,與你與他人都無關。把你叫來,就是想提醒你,這個人口口聲聲自稱奴才,可他骨子裡從沒把自己當奴才,你用他,千萬要小心。」
    胤禛沉思半晌,輕聲道:「皇阿瑪,兒臣是不是該派個人,暗中盯著他?」
    玄燁輕笑:「你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