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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9出身貴賤

    九阿哥答應著,可說起明日父親和兄長就要回京,提到宮裡人都講大阿哥年紀輕輕卻戰功赫赫,三征噶爾丹,必然名垂青史,相比之下,東宮太子於國家朝廷毫無建樹,雖滿腹經綸學識淵博,可似乎就是個只會唸書的書獃子。
    胤祀嚴肅地說:「太子儲君,豈容你我背後議論?」
    九阿哥卻不屑,輕哼一笑:「他不過是會投胎,論文論武,八哥你若出身好些,豈不比他強?」
    胤祀微惱,冷聲道:「你怎學得十弟那般言行無狀,再不許提起這些話,手足之間理當長幼有序兄友弟恭,今日的話到這裡,往後再不許提起來,你如今還在宮裡住著,更加要謹言慎行。」
    九阿哥見兄長不悅,也不敢再胡說八道,之後說些別的話,一路將哥哥送到宮門前。
    永和宮裡,胤禛正在妹妹的屋子裡,小宸兒窩在哥哥懷裡撒嬌,起先哥哥剛來時,她哭著不讓見,說自己變醜了要嚇著哥哥,胤禛百般哄她才好。且溫宸恢復得還不錯,臉上一些痘疹結痂消退,留下的些許痕跡假以時日,等到她代嫁年紀應該能長開淡去。
    嵐琪坐在一旁看兄妹倆說話,見胤禛一副慈父的模樣,笑著說:「將來你也這樣寵念佟吧,女娃娃是要寵著才好的,不過念佟是長女,要做弟弟妹妹的榜樣,你也要有分寸些,管教孩子的事要好好和毓溪商量。」
    提起毓溪,胤禛臉上掠過幾分異樣神情,懷裡妹妹正撒嬌說:「額娘說過了夏天才許我去看小侄子,這會兒連春天都沒過呢,四哥你能把我的小侄子抱進宮裡來嗎?」
    胤禛卻在出神,沒及時應妹妹的話,嵐琪察覺到兒子的不尋常,便接著女兒的話哄了她幾句,之後喚來乳母照看公主,讓兒子到她屋子裡去喝杯茶就早些回去。
    到了母親屋子裡,胤禛因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故意岔開話題,說聽講溫憲這陣子悶在寧壽宮不出門,他好久沒去給皇祖母請安也不知道如何。嵐琪手裡侍弄茶水,靜靜聽兒子東拉西扯,大女兒那裡她早晚要去照顧的,不過兒子這麼反常的模樣,這會兒不問他,離了宮下回不知幾時再進來。
    一杯溫熱的茶放到兒子面前,嵐琪開門見山問:「和毓溪吵架了?」
    胤禛搖頭,手裡握著茶,輕聲道:「我回去時,她正在屋子裡抱著孩子哭,我沒敢進去,進去了也不知道跟她說什麼。這陣子她很古怪,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我總是耐心哄著她,可時日久了,我實在不耐煩。額娘,我是真心疼毓溪的。」
    嵐琪心內有些愧疚,她這陣子一心一意都撲在小宸兒身上,外頭的事連帶兒媳婦生孫子她都不上心,果然這就出事了。他們年紀輕輕的自立門戶,家宅裡柴米油鹽生兒育女都等著自己去應對,嵐琪就算當初也懵懵懂懂,好歹有太皇太后扶持,且宮裡的事都是有規矩的,反是他們這樣出去自己養活的更不容易。
    她沉沉一歎,且聽兒子繼續說,漸漸就明白毓溪是怎麼了,和她當初生完胤禛一樣,明明新生命帶來喜悅和希望,偏偏腦袋空空對未來更加迷茫。
    「念佟剛開始也不好帶,她雖然日夜盡心,但什麼都願意放手給乳母。但是現在她誰都不信任,整天神神叨叨的,我又不能總把岳母請到家裡來,別人看著像什麼樣子。」胤禛眉頭緊蹙,很無奈地說,「我看得出來,她對小宸兒的事耿耿於懷,我不怪她怕自己染病會害了肚子裡的孩子,我也後怕。可小宸兒是我親妹妹,又根本沒出什麼事,她怎麼就不為我想想,就那麼放不下呢?」
    嵐琪一直沒開口,兒子說盡心中鬱悶,到後來反而臉紅,不好意思地說:「難得進宮給您請安,盡說些自己沒用的話。」
    「可也是你的心裡話,額娘聽著很安心。」嵐琪淡淡一笑,又問兒子,「說完了嗎?」
    胤禛深深舒口氣,渾身一鬆,微笑說:「說出來好些了,這些日子我也忍得難受。」
    嵐琪頷首,溫柔地笑著:「額娘給你派太醫到府裡去,好好給毓溪查查身子,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該吃藥就吃藥別諱疾忌醫。再有,額娘不介意你把岳母接到家裡去,至於你兄弟之間或親貴們說閒話,且看你是在乎自己的妻兒,還是在乎他們?為了毓溪好,把你岳母接來照顧她吧,她既然誰都不信任,自己的親娘總該信任。你若心裡委屈,就進宮來跟額娘說說,對毓溪再耐心些。想想她為了這個孩子吃了多少苦,這些年吃的藥都夠別人一輩子的了,你們男人家一夜貪歡就做現成的爹,還不許十月懷胎鬼門關走一遭的女人撒撒嬌發發脾氣?」
    胤禛苦笑:「只怕額娘這樣的婆婆,天底下沒有了。」
    嵐琪笑悠悠說:「額娘當年是讓你太祖母捧在手心裡的,你太祖母怎麼疼額娘,額娘就怎麼疼毓溪,將來毓溪也會疼你的兒媳婦,這樣多好。」
    「是。」胤禛釋懷,今天趕著時辰進宮來,果然沒白走一趟。
    「天色還早,不如出宮直接就去把你岳母接到家裡去。」嵐琪吩咐著,「皇阿瑪明日迴鑾,之後你該忙碌了,把毓溪和孩子交給她額娘,你也放心不是?至於別人說閒話,宮裡頭你不必擔心額娘,額娘還有什麼沒聽過?」
    胤禛一一答應,但聽得母親最後那句,不禁問:「我這幾日聽說皇阿瑪為了小宸兒回來過,額娘,真有這件事兒嗎?」
    嵐琪滿不在乎,沖兒子微微一笑:「真真假假,你自己怎麼看唄,要緊的是你妹妹保住一條命,額娘心滿意足。」
    母子之間有默契,胤禛知道額娘這樣回答,就是肯定了,心中不免震驚。他聽到閒話時,只覺得又如以往那樣有人無中生有,畢竟這是不可能成行的事,皇阿瑪要多大的決心,才能拋下戰場上的一切跑回來看自己的女兒,但是現在從額娘嘴裡得到肯定,又為阿瑪父女情深而感動。孝懿皇后從前一直對他說,父親是有情有義的人,要他將來也做這樣頂天立地的好男人,現在自己為人夫為人父,才真正明白其中的不易。
    母子相談甚歡,兒子離去,嵐琪臉上才露出淡淡愁緒,她固然希望兒子學得樂觀豁達,但現實在眼前,她還是會擔心毓溪若就此改了性子,將來如何是好。人心生來長偏,她總是偏在自己骨肉身上的。
    這一日因皇帝即將迴鑾,諸多阿哥都進宮向太后和生母請安,八阿哥和九阿哥在宮門前散了後回到家中,正好見安親王府的人離去,他徑直到了內院,平日裡妻子若知道自己回府,半路上就要迎來,今天直到進了院門她才出現,臉上的笑容也怪生硬,和往日一樣問著:「你累不累,從哪兒回來的?」
    胤祀說從宮裡來,但問:「下人說是你兩位舅母來了,她們來做什麼?」
    八福晉神情淡淡,隨口應:「來喝茶閒話。」
    胤祀好脾氣,挽了妻子的手問:「你這麼不高興個,難道家裡出事了?」
    八福晉很不耐煩,央求著說:「我的家可是八阿哥府,那裡算什麼家,我是姓郭絡羅的,王府充其量算是你的親戚。」
    胤祀笑道:「咱們倆本就是親戚,親上加親的。」
    八福晉見丈夫這般,心情才好些,便說舅母來是問她身子有沒有動靜,說別大意了要小心,本來勉強好好的,可不知怎麼提起她父親的族人,舅母帶來老福晉的話叮囑她,要她千萬別和族人往來,不能丟了安親王府和八阿哥府的體面。
    「你看你非要問我,結果說的都是我娘家丟人的事。」八福晉眼圈兒微紅,垂首說,「我若是像三福晉四福晉那樣出身名門該多好,就能給你長臉。」
    胤祀想起出宮的路上,九阿哥隨口那句,說他出身若好些豈不比太子強的話。雖然他們夫妻倆自信從容,在人前落落大方,可這出身尊貴與否,的確影響著許多事,胤祀何嘗不希望,自己也能有一個身份尊貴的生母。
    八福晉說著又高興起來,拉著丈夫到屋子裡坐下,跑去抱來一匹錦緞,對胤祀說:「額娘喜歡穿漂亮的衣裳,這幾匹緞子是舅母今日拿來給我的,幾時你進宮悄悄帶給額娘吧。老福晉倒是比從前大方了,你可別以為就是幾塊料子,這是早年太皇太后賞賜的緞子,老福晉藏著捨不得用的,這些年都見不著的好東西。」
    胤祀問她:「你說的是我生母?」
    八福晉奇怪:「若是惠妃娘娘,咱們不是都稱呼娘娘。」
    「你不嫌我額娘出身低微?」胤祀無奈地笑著,「既是如此,你做什麼總自卑,往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再說我真會生氣。」
    八福晉赧然笑:「你說說,怎麼個生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