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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5毓溪的壓力

    昭莫多之戰,噶爾丹精銳部隊遭清軍全滅,兵敗如山,無處可歸,逃竄的噶爾丹所率殘部不過千人,清軍班師回京等待噶爾丹投降,時至三月噶爾丹毫無音訊,朝野上下已謠傳皇帝會再次親征剿滅噶爾丹,可實際皇帝依舊按兵不動,並沒有進一步的打算。
    至於此次戰役的褒獎,將軍費揚古占頭功,領旗出征的裕親王和大阿哥只是分得些許功勞,但這是大阿哥第二次上戰場,比起上一回不過是跟在伯父身後旁觀,這次有帶兵與噶爾丹殘餘部隊對抗過,算得小試身手。
    惠妃對這樣的結果十分滿意,另一個喜訊是大福晉再次有了身孕,說是正月裡懷上的孩子,自從她連生四個女兒後,已有三四年沒有消息,大阿哥這些年勤於跟著皇帝參政,對於女色已不是新婚那會兒那樣上心,越來越成長為一個優秀的皇子臣工,才讓惠妃無論在宮裡受到什麼委屈,也能耐下心思等待他的兒子羽翼豐滿。
    可是縱然有皇帝褒獎功勞,有妻子懷孕的好事,大阿哥卻並不滿足,特別是等到三月仍舊沒有噶爾丹的動靜,父親也不急於再次出征,急躁的他忍不住向皇帝進言,不想遭到父親的責備,不僅不認同他的觀點,更直接把他發配回家宅,讓他閉門思過兩日。
    惠妃心中焦慮,派人找明珠與開導兒子,果然明珠早就有所準備,那一晚趁著夜色到了大阿哥府上,大福晉正好在書房與丈夫說話,瞧見明珠來了,禮貌的招呼了一聲,便離開了。
    未免太多人看到明珠來大阿哥府裡,連茶水都沒有上,大阿哥坐在桌案前冷笑:「您如今來看一看自己的外甥,也要這樣偷偷摸摸。」
    明珠且笑:「勾踐臥薪嘗膽復國滅吳,臣若蟄伏數年能將大阿哥捧上高位,什麼都值得了。」
    大阿哥輕輕一笑:「那樣的話,眼下可說不得。」
    因不能滯留太久,明珠直接就此次的事與大阿哥一番分析,說到皇帝為何不趁勝追擊剿滅噶爾丹,明珠道:「當年噶爾丹發兵喀爾喀,他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趁機佔領了準噶爾領土,噶爾丹戰敗後,一直逗留在科布多不能西還,但他狼子野心不滅,這些年一直加強兵馬不斷地騷擾喀爾喀部落,仍舊是朝廷心頭大患。事實上,噶爾丹的實力早就不能和當年相提並論,皇上心裡明白,再征噶爾丹,必然凱旋。」
    「這樣說來,皇阿瑪一點都不稀罕我帶回的功勞?」大哥似乎不大明白舅父的話重點何在。
    明珠無奈一笑,繼續道:「臣的意思是說,對皇上來講,如今想要剿滅噶爾丹只在彈指之間,根本不是當年那般幾乎要舉全國之力的大事,加之策妄阿拉布坦一心想要奪回他父親的汗位,一直以來都效忠清廷,您親歷戰爭,此次策妄阿拉布坦對噶爾丹的有力阻擊,也是我大軍得以全殲噶爾丹精銳部隊的重要原因。」
    大阿哥眼中放光:「不錯,策妄阿拉布坦堵住了噶爾丹的後路,他幾乎腹背受敵。」
    明珠道:「噶爾丹是策妄阿拉布坦的叔父,當年他的父親僧格被暗殺後,噶爾丹自西zang返回,登上準噶爾大汗之位,彼時的準噶爾部內鬥不斷權力動盪,策妄阿拉布坦就率部眾依附噶爾丹,世易時移,如今他卻把扶持自己得以存活的叔父推上不歸之路,如此不仁不義之人,大阿哥以為,皇上會如何看待?」
    大阿哥不解:「皇阿瑪?」
    明珠且道:「噶爾丹若是野狼,策妄阿拉布坦就是豺狼,噶爾丹尚有幾分坦蕩豪邁氣概,策妄阿拉布坦就是宵小猥瑣之徒。大阿哥,君子易處,小人難防。」
    大阿哥好像明白了一些,問道:「所以說,皇阿瑪是想等噶爾丹殺回準噶爾部,先解決策妄阿拉布坦?」
    可明珠依舊擺手:「噶爾丹如今的氣數,已無力與他的侄兒對抗,皇上必然另有打算,防備策妄阿拉布坦是必然的,此外臣等估摸著,皇上該是想借此對眾阿哥有所歷練,畢竟再擊噶爾丹,已不是什麼大戰爭,臣以為之後再戰,皇上或許會想讓眾阿哥都從功勞裡分一杯羹。」
    大阿哥忽然起身,不服地說:「明明是我們首戰的功勞。」
    明珠笑道:「您的首功皇上已經褒獎,只是下一次再戰,必然情形有所不同,臣希望大阿哥心中要有所準備。您要知道,越來越多的兄弟進入朝堂,早已不是昔日您一人獨來獨往,往後不論戰功還是朝政,您都要和兄弟分享,皇上向來不喜歡一人獨大,他與裕親王、恭親王兄友弟恭,自然也樂於看到眾阿哥手足情深。您若因此冒尖表示不服,皇上必然厭棄於您。」
    胤禔目光顫顫,抿著唇悶了半晌道:「我聽舅父的。」
    那晚待明珠離開,大福晉隻身一人來書房,勸大阿哥早些休息,她有了身孕不好照顧丈夫,請他去別處屋子睡,可是胤禔還是跟她一道回去了,明珠的那些話他沒有對妻子提起,但伺候丈夫更衣時,大福晉還是屏退了下人,對胤禔道:「明珠大人必然是擁護你的,可我心裡卻不大安心,胤禔你心裡要明白,究竟是他們想要得到什麼而來追捧你,還是你自己想要得到什麼才依附他們。若是後者,我必然也支持你,可若是前者你心裡就要好好想一想,有些路一旦走上去,就回不了頭了。」
    胤禔將心沉下,與妻子道:「我自有分寸。」
    時光一晃而過,整個三月皇帝都沒有再次攻打噶爾丹的意思,眾人漸漸把這件事放下了。四月時,五阿哥的侍妾劉佳氏順利分娩生下小阿哥,太后和宜妃歡喜不已,宜妃再三求太后將劉佳氏的地位抬高一些,最終先給了格格的名分,會在朝廷大臣中為他選一家做依靠,好為將來冊封側福晉做準備。
    太后這樣安排,宜妃十分滿意,只是她等不及孩子滿月就想出宮看望孫子的願望,被太后和皇帝駁回,彼時宮裡人當笑話一樣傳開,嵐琪聽聞,心中卻想自己被玄燁偷偷帶出宮的光景,更加明白自己在玄燁心中的與眾不同和獨一無二。
    只是嵐琪這份淡淡的喜悅沒有維持太久,宮外接二連三的喜訊讓她皺起了眉頭。大阿哥福晉之前傳出喜訊後,很快三阿哥福晉就有了好消息,更幾乎是同時,太子的侍妾有了身孕,七阿哥的側福晉也有了身孕。
    成年皇子中,子嗣開花結果喜訊連傳,獨有四阿哥府上,沒有動靜。若非四阿哥膝下已有一女且之前還夭折了一個孩子,這樣的情形下必然會更加尷尬。但不論如何,四福晉作為妻子的尷尬,在所難免,嵐琪可以想像宮外的毓溪在一次次聽到宮內報喜時所承受的巨大壓力。
    也因此,榮妃在得知三福晉有身孕後,沒有歡欣喜悅地來找嵐琪分享好事,比起她們年輕那會兒自己為皇帝懷上孩子,如今孩子們能否延綿子嗣,竟變得更加重要和敏感,除了宜妃得了孫子在宮裡招搖顯擺之外,其他人大多低調本分。熱鬧的氣氛沒多久就散了,自然也非都看永和宮的臉色,而是懷孕生子的事向來小氣,要謹慎再謹慎才好。
    那日布貴人從鍾粹宮來,想問嵐琪要幾匹緞子,布貴人是說自己想裁新衣裳,嵐琪卻笑:「咱們曾說,這料子給孩子縫被子最軟和,念佟的被子都是用這料子做的,姐姐是替戴貴人要的吧?」
    布貴人不好意思地笑著:「她在給孩子縫被子,她一向很照顧端靜,端靜出嫁那會兒幫了好些忙,七阿哥的婚禮因是太后和內務府督辦的,咱們都是在邊上看的,倒是如今七阿哥要生養孩子了,她能做點小事,我不能光看著。我知道你這裡有好的緞子,想拿來借花獻佛。」
    情如姐妹的人,豈在乎幾塊料子,嵐琪只是感慨:「連姐姐都這樣對我小心,宮裡人更加要笑話了吧。當年我連生三個女兒她們笑話我再也生不出兒子的時候,我都沒這麼難過,現在看著毓溪,我卻心裡疼得不知怎麼辦才好。」
    布貴人道:「你說宋格格這些年都不好生養了,那李側福晉呢,再不然給多選幾個侍妾送去四阿哥府裡?」
    嵐琪苦笑:「你明知道胤禛的脾氣,再者為了之前宋氏孩子夭折的事,聽說胤禛對李氏一直淡淡的,他們屋子裡的事我真是插不上手。要說我是不著急他們生兒育女,這才多大年紀,有什麼可著急的,可姐姐你看這一波熱鬧的,除了八阿哥之外都有了,我曾經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布貴人勸道:「照我看,這事兒你不能和毓溪講,婆媳之間再親暱也不同母女,你若實在擔心,找胤禛來說說才是,好讓他開導毓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