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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1未來的兒媳

    「那咱們可要在暢春園裡多留一陣子,不然這股勁道回宮裡去,看見那些漂亮年輕的在您身邊轉悠,臣妾可要發狠了。」嵐琪的手在玄燁胸前同樣不安分地遊走,摩挲著就解開了他的扣子,言辭間濃濃滿是曖昧,嬌柔的笑聲催化人心,挺起身子在他唇上一咬,「我才是最好的,是不是?」
    這一咬,自是春色無邊,箇中滋味只有此刻翻雲覆雨的人才能體味,情愛相融的結合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嵐琪貪戀,玄燁更貪戀。回宮的日子便一延再延,為了能趕上臘八伺候太后過節,皇帝決定臘月初七才回宮。
    皇城裡,為七阿哥八阿哥選福晉的事兒則照規矩進行著,暢春園裡傳來消息說皇帝和德妃初七才回宮,太后依賴嵐琪在身邊一道參謀,便將遴選的日子也延到初七。內務府早早呈上來名冊,太后和榮妃幾人一道過目看過,因七阿哥八阿哥生母身份都低微,幾位娘娘才有興趣來湊個熱鬧,而八阿哥又是惠妃養子,太后讓她一道來,也算給足了長春宮顏面。
    但惠妃有自知之明,這畢竟不是當年大阿哥的婚禮,她在一旁看著聽著就好,一切還憑太后和皇帝拿主意,且因七阿哥天生殘疾,加上沒有被任何一位妃嬪撫養,各方面都比不過八阿哥,各家各府都偏向將女兒許配給八阿哥做福晉,如此她就更不能太過積極,顯得存心排擠欺負七阿哥似的。
    長春宮裡,因八阿哥選福晉的事兒終於上了日程,臘月裡就下初定,正月就完婚,寶雲日日眉笑顏開笑,多方打聽未來的八阿哥福晉會是哪一位,很期待初七太后做下的決定。倒是八阿哥沉著淡定,每日往來書房,幾乎不過問這件事。
    這日寶雲打聽到,內務府已經直接在宮外選了兩處舊宅改造,已著手修繕,能趕著阿哥們成婚的日子完工,七阿哥和八阿哥就不必婚後仍居住在宮內,將直接遷出去。她歡喜地將這個消息告訴八阿哥,胤祀卻淡淡看著她說:「你若不隨我出宮,連我的宅子什麼模樣都看不到。」
    寶雲臉上的笑容散去好些,依舊還是那句話:「奴婢一定要留在宮裡的。」
    「為什麼?」八阿哥已是高大挺拔的少年郎,寶雲的個頭早就被比下去了,他的視線高高俯視著寶雲,眉頭緊鎖可目光柔和,輕輕一歎道,「是因為,你要繼續在這裡監視惠妃娘娘?」
    寶雲一慌,膝下發軟跪了下去,被八阿哥攙扶起來,她怯然道:「您都知道了?」
    胤祀點頭:「咱們相伴這麼多年,我再看不出來,也辜負你對我這樣好了。」
    寶雲眼中含淚,待八阿哥放開她的手,便朝後退了幾步立定後道:「所以奴婢更不能跟您出宮,奴婢雖在長春宮當差,可昔日是太皇太后的人,如今是太后的人,即便一心一意伺候您,奴婢也從來都不是您的人。現在奴婢是監視惠妃娘娘,難道將來奴婢跟您去了府裡,要轉而監視您嗎?」
    胤祀眼神微晃,他真沒想到這些,寶雲則含淚笑道:「奴婢不想背叛您,將來會發生什麼誰也不曉得,奴婢在宮裡,好歹留一份您對奴婢的念想,若是去了阿哥府,興許咱們奴僕的情分也要斷了,奴婢始終都不是您的人。」
    「可你留在長春宮,一定會被她折磨死的。」胤祀眼底有恨意,一手握緊了拳頭,似乎恨自己的無能,連一個忠心耿耿對自己的寶雲都保護不了。
    寶雲卻欣慰滿足地笑著:「八阿哥這樣想,奴婢這輩子就算值得了,其他的事兒您別操心。」
    可胤祀怎能不操心,寶雲今日那些話,的確讓他有所芥蒂,他不會希望寶雲將來變成監視自己的存在。這些年在書房經歷那麼多的事,僅僅看著兄長們在父親身邊當差的光景,他早已深諳君臣父子之道,好些事兒還沒經歷,已大多都明白,也懂得寶雲若監視自己是為了什麼,就算將來宅子裡少不得有這樣的人存在,他也不希望是寶雲。
    「可我不能把你留在宮裡,她若傷你,我和她也就生分了。」胤祀依舊不改初衷,更明白地說,「寶雲你知道的,我要一輩子好好孝敬她才是,可她若傷你,我必然要與她反目。」
    寶雲唯有歎息:「八阿哥,算了吧。」
    胤祀豈能就此算了,如果他將來要開始為自己的事當家做主,寶雲就算是頭一件。從他年幼時就決定下來的事,怎能到眼前了卻半途放棄,寶雲是這世上至今為止對他最好的人,如果沒有寶雲全心全意呵護,彷彿母親一般的存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會長成什麼模樣。比起養母,比起生母,胤祀心中很明白,她們之間誰更重要。
    最終,胤祀選擇了與生母商議這件事,雖然生母無權也沒資格直接影響宮內任何事的結果,可她能在永和宮行走,可以試圖通過德妃娘娘左右寶雲的去留,而他向母親提出的請求是:「寶雲家中已沒有依靠,放她出去容易,日後過得好不好我就不安心了,她既然不願留在我的府中,就讓她去七阿哥府裡,我信七哥會善待她。」
    彼時覺禪貴人很溫柔地答應兒子:「我會為你去求德妃娘娘。」可是背過兒子,當香荷對她說八阿哥是有情有義的人時,她卻在心內冷漠地想,似乎明白了兒子為什麼會那樣主動地與她親近,那樣也挺好。
    轉眼臘月初七,待選的適齡女子早早被安排入宮,而皇帝和德妃是午前才剛剛回到紫禁城,一進門便先到寧壽宮向太后問安,太后催她趕緊回去歇一歇,下午就一道把七阿哥八阿哥福晉的事兒定了。
    嵐琪匆匆趕回永和宮,端嬪帶著布貴人和戴貴人等候多時,七阿哥是戴貴人唯一的孩子,也是她這麼多年精神的支撐。天生殘疾的孩子搖搖晃晃著長大成人了,戴貴人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到這一天,可是七阿哥與八阿哥一道選福晉婚配,讓她心中多了一份隱憂。
    端嬪對嵐琪笑說:「戴妹妹每天都嘀咕,怕別人看不上七阿哥,怕選進門的兒媳婦,將來心思不在七阿哥府裡。」
    嵐琪則拉過戴貴人說:「說起來這一次,倒真是為八阿哥選福晉,至於咱麼七阿哥,皇上一早就選定了。就是從前想好了,不願到如今讓外人挑三揀四,早早知會了中意的大臣好好教養家中女兒,好將來婚配給咱們七阿哥,我在園子裡瞧過一眼了,模樣沒得挑,性子溫柔得很。」
    戴貴人竟是不大信,連聲問:「皇上早就想好了?」
    嵐琪且笑:「皇上日理萬機,瞧著是不大和孩子們親近,可一個個都是他的骨肉,他不惦記還有哪個惦記?你又這樣好,皇上更加疼惜七阿哥,這事兒早就有主意,只是不好說罷了。一會兒你和端嬪姐姐一道隨我去寧壽宮,我指給你看是哪個孩子,你看一眼再離開,就在鍾粹宮等旨意吧。」
    戴貴人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雖然十多年沒有聖寵,但鍾粹宮裡日子安逸美好,不想也就不想了。可畢竟是皇帝的女人,當初鍾粹宮一眼「誤了」終身,這些年心底仍舊會渴望皇帝的愛意,只因自知求而不得,便默默守著這份心思,如今聽德妃娘娘說皇帝一直記掛她們母子,心中滿是安慰喜悅,總算沒有空負了她十幾年的情意。
    太后那兒選福晉,是下午的事,女孩子們被內務府的人領著一道前往寧壽宮,覺禪貴人帶著香荷在她們必經之路旁等候,自然是站在隱秘之處不會叫人察覺。她將走過的女孩子們一一看過,對女人來說,年輕是最好的裝飾,女孩子們個個嬌嫩如花,看慣了宮內濃妝艷抹,直叫她眼前一亮,可也因此沒記住什麼人什麼模樣,匆匆在眼前一晃而過,大多沒什麼印象。
    等女孩子們悉數走過,香荷興奮地對主子說:「這裡頭就有咱們八福晉呢。」
    覺禪氏點頭應著,與香荷一道原路返回,試圖想起剛才那些孩子的面容,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激靈,自言自語道:「那孩子,我像是在哪兒見過。」
    香荷笑道:「好些小姐是隨家人進宮過的,您在寧壽宮或別處見過也不稀奇。」
    覺禪氏搖頭:「不像是那樣見的面,可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了。」
    寧壽宮內,佟妃、榮妃和惠妃幾人早已等候,嵐琪姍姍來遲,帶著端嬪和戴貴人一道,原打算讓她們看一眼就離了,太后卻笑:「該是讓戴貴人坐在一旁,叫孩子知道婆婆的尊重才好,貴人位份雖低,帝王宮嬪到底還是尊貴的,豈容外人小覷。」
    宜妃在旁推了推身邊的惠妃,輕聲笑:「太后這是拿著姐姐作比較呢?不過您也別動氣了,好歹沒把覺禪氏找來與您平起平坐不是。」
    惠妃冷冷睨她一眼:「我可不像你,什麼都愛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