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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3家宅安寧

    宋氏卻瞪著李側福晉,一臉不情願,見她要看向自己了,才收回目光,對毓溪道:「福晉不必為妾身擔心,府裡嬤嬤丫頭都齊全,產育上的大夫穩婆也都找來候命,就差找一個可靠的乳母了,您若不在府裡,真不必李姐姐為妾身做什麼。」
    李側福晉目色微沉,不言語也不看她,毓溪則是淡淡道:「不過這樣一說,頂好貴妃吉人天相病情有所起色,免去這樣大的事,我也好安心在家照顧你和孩子。」
    宋格格見福晉看著自己的肚子,下意識地朝後收了收,她知道福晉的意思,孩子呱呱墜地後,就與她沒什麼相干了,她平日裡不能隨便到正院裡來,福晉不點頭她連門前都不能站,也就意味著將來孩子養在這裡,她想看一眼都難。
    可偏偏她運氣好,懷了四阿哥頭一個孩子,福晉自己不生養,當然就指望她肚子裡的孩子,只怕不論是男是女,她這輩子是別想要回來了。
    兩位從福晉屋子裡退出來,丫頭老媽子們將宋格格圍得密密實實,她心裡記著福晉方纔那一眼神情,心中不免煩躁,指著身邊的人呵斥:「走開些,我都透不過氣了,你們想悶死我吶?」
    眾人趕緊離遠些,後頭李側福晉正好緩緩跟上來,衝她溫和地笑著:「妹妹脾氣可別這樣急躁,將來生了孩子也是個急性子,你瞧福晉多溫柔嫻靜。」
    宋格格朝她冷笑:「李姐姐這話就奇怪了,怎麼孩子的性子,就要和福晉相像?」
    李側福晉笑道:「我們的孩子,都是福晉的孩子,福晉身為嫡母,孩子們與她性格相像有什麼奇怪的?我聽說孕婦不宜心浮氣躁,對自己和孩子都不好,我那兒有凝神靜氣的香,回頭給你送一點。」
    宋格格撇過臉說:「不必姐姐費心了,怎敢勞動您拿東西來。」說著招呼身旁丫頭,攙扶著她們大搖大擺地走開。
    跟著李側福晉的丫鬟,是她從家裡一路帶到京城,原是家中乳母的女兒,與她一邊年紀名喚巧珠,此刻輕聲哼笑:「小姐,這宋格格也太自以為是,不過是有了身孕而已,像是就她會生養,生孩子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是該驕傲的,在這四阿哥府,會生養就是功勞。」李側福晉眼底掠過寒光,「為什麼會有我們?還不是因為福晉不生養,我們來,不過是為她生孩子的。」
    巧珠笑道:「婚可是萬歲爺指的,您不是也說,比起就進宮或去別家,來四阿哥府裡是最好的結果嗎?反正您被送來,沒得選前程,現下來了最好的地方,安安心心過日子就是了。何況四阿哥對您挺好的,也沒見不待見您呢,不過是那個宋格格招搖了些,顯得四阿哥喜歡她罷了。」
    李側福晉淡淡一笑:「但願如此。」言語間目光幽幽投向遠去的宋格格,紅唇微動,似吐出幾個字,身邊巧珠聽得不真切,像是說:「她生下這個,就功成身退吧。」
    一陣風吹過,樹上幾片枯葉凋零,巧珠打了個寒顫說:「小姐咱們回吧,北方的秋天冷得可真早。」
    入秋後,一陣風一陣雨,都催快寒冬的腳步,今年夏秋全國旱澇不少,入冬之前皇帝都在忙碌賑災之事,去年嵐琪還記得皇帝高興地對她說江南稅銀翻了一個倍,今年瞧著乾清宮裡人人皺眉,看樣子是不大好。
    這上頭的事嵐琪不敢多問,反是兒子進來給她請安時,她心疼兒子辛苦為他準備精細可口的飯菜,血氣方剛的少年郎竟沖母親說:「那日隨三阿哥在內務府看了一眼後宮的賬目,好些名目下的銀子花得不值當,額娘既然與榮妃娘娘管著六宮,這些名目怎地不消減了,好為皇阿瑪省下不少銀子。」
    嵐琪聽得又氣又好笑,與他道:「你如今少年意氣,什麼事都想當然,額娘不怪你說話衝撞我,等你自己外頭碰了壁,你就知道做事有多難了。偌大一個紫禁城,多少張嘴要吃要喝,多少事等著人去做,若非我和你榮娘娘管著,花銷還要往大了去呢,你還來怪我們。虧得榮妃娘娘那麼疼你,背後還叫你說不是。」
    胤禛忙賠笑:「額娘可不能去對榮妃娘娘講,我不過是一問罷了,毓溪在家也常說我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您別見怪。」
    嵐琪便問他家中好不好,宋氏的胎兒是否安穩等等。要知道,為了不讓宋氏生出驕傲的心,她一直沒關心過宋氏的胎兒,也不想讓人覺得自己特別在乎兒子的子嗣。如此,一則做給旁人看,二則就是做給兒媳婦看,她總是想,自己對毓溪好,兒媳婦就會全心全意對胤禛好,夫妻和睦方能家宅安寧,家宅安寧才能長長久久。
    轉眼第一場雪落下,舊年做的裌襖大氅還都沒來得及穿,今年新制的又趕著送上來,原本是如兒子說的,一些花銷名目可以消減,但天家貴胄若連幾件衣裳都制不起,才是給皇帝丟臉。而朝廷的錢也不至於那麼緊巴巴,不過是居安思危,眼下正是康熙盛世四方來朝的時候,後宮妃嬪們,怎能不穿戴的體面一些。
    但是這些裌襖大氅,新棉花放著陳了,獸皮攢著也怕叫蟲咬了,一年一年存著永和宮裡也放不下,早年的舊物嵐琪都賞給宮裡人讓她們捎帶去家裡,這幾年的一些理出來後,便派人送去四阿哥府裡,讓毓溪和李氏幾人挑著,若有喜歡的留著穿也好。
    李氏和宋氏雖從富庶的江南來,但家中並非顯貴的高門大戶,這些御制上用的東西見過眼的極少,福晉喊她們去挑選時,兩人都很高興,不過毓溪自幼長在京城,出入高門貴府,在宮內又住了兩年,什麼好東西沒見過,雖然婆婆賞的她也稀罕,但見兩位側室滿面歡喜,就放手讓她們挑選。
    宋氏性格張揚,既然福晉讓她們一起選,她就沒客氣,瞧見漂亮的好的都搶著要,李側福晉雖然不甘心,不敢在福晉面前露出貪婪相,到底是忍耐下了。
    回去後,巧珠在門前將兩件裌襖抖落開,金銀絲繡的緞面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她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口中嘖嘖:「奴婢那會子只在阿哥所待著,瞧見宮女們都穿得極好看,一直很想到內宮瞧瞧娘娘們是怎麼穿戴的,小姐您看德妃娘娘就這麼一件家常穿的,都這樣考究,可見說皇宮是人間仙境一點不假。」
    她說了半天不見主子應答,轉身時就見小姐伏在桌上捂著胸口,巧珠趕緊跑來問怎麼了,李側福晉按著她不讓張揚,指間比劃著算了算日子,慌張地看著巧珠說:「遲了半個月沒來月信了。」
    巧珠興奮不已,毛躁地問著:「小姐,您是不是有了?」
    李側福晉讓她安靜,皺眉道:「萬一不是,就該讓人笑話了,我想自己先找大夫弄明白。」
    巧珠嘀咕:「咱們上哪兒找大夫去呀?福晉說您太年輕,現在連門都不許隨便出的,奴婢入京這麼久,連京城什麼模樣都沒見過。」
    這會兒當然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李側福晉吃力地爬起來,到內屋翻出自己攢錢的匣子,挑了兩塊大的塞給巧珠說:「不去外頭另找,你把給宋格格把脈的那位找來,反正我若有了就是好事,若沒有也不過是我不大舒服請他跑一趟而已,這銀子你事後再塞給他,現在喊他來照顧我,也是應當應分的。」
    但不想大夫這樣跑一趟,真把出李側福晉有了身孕,李氏喜出望外,另又打賞了豐厚的銀子,可卻對大夫說:「我家中有規矩,懷胎不出三月不報喜,我這是頭一胎,更要謹慎些才好。眼下宋格格正待產,我若再說有了身孕,她心裡指不定覺得我這兒要分去照顧她的人手,不如你們先全心全意伺候宋格格生下孩子,到時候我差不多也三個月,就能報喜了。」
    大夫心想這也沒錯,且收了豐厚的銀兩,便答應了李側福晉的話,一面慣例說些叮囑的話,提到日後分娩,說足月生養最好,不然提前早產,孩子保不住是其一,孕婦自身也會受到傷害,往後一年裡都請側福晉好生保養。
    李氏將這些話都記下了,送走大夫後,過了兩天府內也不見什麼異樣,便安心大夫沒有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卻在這時候,宮內傳來消息,貴妃娘娘已在彌留之際,正院那兒有人傳話過來,說福晉入宮去了,請李側福晉照看家裡的事,福晉過幾日就回來。
    聽得說福晉離家進宮,要數日後歸來,李氏眼中有異樣的光芒閃過,送話的人一走,她突然問巧珠:「大夫說宋格格幾時生?」
    巧珠應道:「要臘月裡呢。」
    此時深宮之中,內務府已經提前開始預備貴妃的後事,鹹福宮裡從早到晚不斷地有太醫出入,鈕祜祿家的人也來叩拜過了,這日毓溪進宮,嵐琪便領她一道過來,路上不經意地問:「你離了家,她們會不會有事?」
    毓溪笑道:「青蓮在家呢,不會有事。」似乎不想額娘多問家裡的事,故意提起,「小姨母可來見過貴妃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