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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4回去纏你媳婦

    裕親王福晉笑道:「不著急這會兒招待客人,宅子裡好些事沒安頓好呢,何況這裡是阿哥府,四阿哥不下請帖,旁人也不敢隨意拜訪。你們且安心將家裡的事料理起來,等一件一件有了模樣,做好底下人的規矩,再請客擺宴不遲。」
    毓溪答應:「伯母的話我記著了。」一面就讓下人擺茶點,要請二位歇一歇。兩人卻不願久留,說她這裡忙,她們過陣子再來做客,毓溪不便挽留,親自將二位長輩送出門,路上笑問嵐瑛幾時分娩,聽說七八月的光景,裕親王福晉隨口說:「毓慶宮的側福晉也是那時候生。」
    毓溪聽得心裡一顫,想起了文福晉的遭遇,自從在寧壽宮一別,她再沒有見過文福晉。之後等二位坐轎子離去,才剛折回來,青蓮姑姑就來請福晉正廳升座,說側福晉和宋格格要來行禮。
    「先頭不是見過禮了?」毓溪似乎不大願意。
    「方纔有外客在,算不得數。」青蓮攙扶著福晉,一路將她送到正廳上座,底下丫頭來擺下蒲團,她笑著說,「這是您一家主母的尊貴,她們是妾室,在您跟前可稱不得主子,規矩從進門起就要做下,一則警示她們,二則叫底下人也看看。」
    毓溪不再勉強,安穩在上座等待,先見李側福晉緩步進來,跪於蒲團之上叩首禮拜,青蓮向福晉使了個眼色,毓溪便說了些不痛不癢的體面話,之後李側福晉起身,賜座於一側,才再見宋格格進來,拜過福晉,又向側福晉行禮,而後才正跪在廳中央聽訓。
    毓溪依舊說的是那幾句話,但想到方才出宮門時,對宋氏嚴肅了幾句,此刻見她面有懼色,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想到她之後說不定也拿這副嘴臉去對著胤禛撒嬌道委屈,頓時意難平。但她是個聰明人,又有修為涵養,豈能沖一個低微的侍妾說出酸澀的話,於是半個字都沒提,便讓她起來了。
    之後府內嬤嬤丫頭,並宮裡帶出的太監,底下小廝等等前來行禮,除了宮裡一道跟出來的,其他人都是德妃娘娘派瑛福晉幫忙安排,可信不可信的還要日久才看得出,現下先用著,之後好的留下不好的換了,務必家宅之中的人不能有外心,都要忠心耿耿侍奉主子才好。
    毓溪見家中僕婢齊全,伺候四阿哥的青蓮和乳母都跟了來,想到自己家中的乳母,之前說好將來讓她也來阿哥府裡當差,可娘家的人自然心向著自己,她若來了,青蓮和四阿哥的乳母,會覺得自己不信任她們,眼下不合適急著調來的,且等一等才好。
    這件事她便按下沒提,在宮裡兩年,隨侍的人都已經十分熟悉,也用得順手,但誰沒一點私心,這些人說到底都是向著德妃娘娘的,而毓溪總有不願讓婆婆知道的事,如今離了宮,更希望跟在自己身邊的人能一心一意只為自己。
    宅邸正院是毓溪和胤禛所住,她的臥房是三進的套間,最裡頭才是安寢之所,比起宮內阿哥所的住處要寬敞許多,才真正有了皇子福晉一家主母的尊貴。側福晉住在西苑,宋格格在西苑後的偏房裡,她們沒有資格住正院大房,宋格格更是連正經院子都住不得,她只比這宅子裡的下人高了那麼一點點,將來四阿哥若收幾個丫頭做侍妾,她就比那些人再高那麼一點點,側福晉還能算半個主子,她不過是有名分的侍妾,說白了,還算是半個奴才。
    但是這位宋格格,如今在四阿哥面前吃得開,府裡的人沒等主子們進門,就都知道宮裡的光景。二月進門以來,四阿哥對這位宋格格寵愛有加,他們消息靈通,甚至知道四阿哥和福晉正不大痛快,底下都是極有眼色的人,當著四福晉的面不敢瞎慇勤,背過人去,在宋格格身邊伺候的幾個人,都對她十分恭敬,倒讓宋氏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此時,四阿哥剛剛離了乾清宮,三阿哥跟上他說之後要去府裡喝酒,四阿哥說家裡一切的事還需料理,等妥善齊全了,再請兄弟們去熱鬧,說罷與三阿哥辭別,卻是轉入內宮,又往永和宮來。
    四阿哥來時,正當午膳時分,早晨才行禮告別的人又回來了,溫憲和溫宸正陪著額娘用膳,瞧見四哥來,倆妹妹立刻纏上來說:「四哥幾時帶我們去宅子裡逛逛。」
    胤禛嗔怪:「公主豈能隨便出宮,額娘同意,我自然不攔著。」
    姐妹倆早在額娘這裡碰了壁的,不敢纏著嵐琪,坐下再悶悶吃幾口就都意興闌珊,嵐琪知道胤禛來是有話說,便打發倆姑娘自己玩兒去,這邊喚環春另給四阿哥炒一盤嫩筍,笑著說:「清早才送進宮的,沒來得及叫你們帶些家裡去。」
    胤禛笑著說不用,一面將母親和妹妹吃剩下的挑了幾筷子嘗嘗,合著米飯就囫圇下去,嵐琪溫柔地勸著要他慢點吃,等他放下筷子了,才道:「是餓了才來的?不然怎麼不回家吃去,毓溪指不定等你回去用膳。」
    胤禛道:「已經派人去回話,叫他們不用等,午後才回去。」
    「頭一天你就這樣,你皇阿瑪也是,有什麼事兒非要挑今天吩咐你。」嵐琪似嗔非嗔,面上笑悠悠說,「辦完差事就早些回去,你既然離了宮,往後可不大好往內宮來了,別壞了規矩。額娘想你時,自然派人去找你來。」
    胤禛笑道:「那兒子想額娘呢?」
    嵐琪含笑睨他一眼,見兒子吃得急額頭上微微有汗,伸手拿絹子輕輕擦拭,溫柔地說:「你有了妻妾,就不能纏著額娘了,額娘也不好纏著你,不然就算她們不怨額娘也會不忍,知道你有心記著我,就滿足了。」
    胤禛抿了抿唇,顯然有話想說但開不了口,其實他一直等母親來問自己和毓溪的事,偏偏母親半個字都不提,而瞧那光景,毓溪肯定也沒跟婆婆告狀,如今都搬出去了,他實在不想和毓溪繼續冷下去。今天決定來向母親討救兵,原以為獨自來,額娘就方便說些話教導他,可是額娘還是不提。
    嵐琪自顧自地又喝了半碗湯,環春則麻利兒地送來新炒的嫩筍,她便讓胤禛再進一些,兒子拿起筷子,突然又放下,垂著臉說:「額娘,您就真不問問我了?」
    嵐琪笑:「問你什麼?」但見兒子臉上有愧疚之色,心裡已經明白,可還是閉口不提。
    胤禛有些著急,一股腦兒地就把話給說了,說道:「她哪怕吃醋發發脾氣呢,合著就巴不得我喜歡上別的女人,您說她到底怎麼想的?」
    嵐琪嫌棄胤禛身在福中不知福,責備他:「毓溪是為了你委曲求全,你還反過來要求她如何如何。你說說,她若真吃醋找你鬧,誰能保證你不厭煩,回過頭她還要被人指責善妒,裡外不是人。你們男人家,就愛自以為是,委屈了人還怪人家不體貼。」
    胤禛似乎被責怪了才心裡舒坦,嘀咕著:「就是不想委屈她,可她明明不高興,在我面前還裝作什麼事都沒有,我就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那你也不能摟著新人擠兌她呀。」嵐琪皺眉頭說,「額娘就不信,那個嘰嘰喳喳的宋格格,你就那麼喜歡?」
    胤禛搖頭,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怎麼拒絕好,她太活潑機靈,總是纏著我,我推不開。」
    「這算什麼話?」嵐琪輕輕一歎,伸手輕輕戳了兒子的腦袋,「你怎麼沒學得你阿瑪的本事,正經事從不見你為難,幾個女人卻叫你愁成這樣。」
    胤禛不服氣地說:「皇阿瑪可是皇帝,額娘和其他娘娘們,能怎麼樣?」
    嵐琪笑出聲,責備他胡說,又道:「阿瑪和額娘可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裡頭的門道只有自己才能參悟。額娘不是不關心你的事兒,是不能切身明白你們彼此的感情,又怎麼來揣摩你們的心意?或許有一天,你真的不在乎毓溪了,難道額娘還逼著你把她捧在手心裡了?」
    胤禛著急說:「不可能,兒子怎麼會不在乎毓溪,要說不在乎,那兩個新人才可有可無,額娘現下就打發她們,我也高興。」
    「又說混賬話,怎麼越大越不懂事了?」嵐琪含笑嗔怪,拍拍兒子的肩頭說,「剛才那幾句,你對毓溪說去呀,你要哄自己的女人,還要別人幫忙?說出去人家就該笑你了,可千萬別叫你皇阿瑪知道,他一定覺得你沒用。」
    「額娘,我該怎麼做?」兒子滿目渴求,竟拉了嵐琪的手,滿面無奈地說,「我怎麼知道你們女人家想什麼,我想的又不對,毓溪她根本不搭理。」
    嵐琪哭笑不得,被兒子纏得無奈,輕聲與他道:「你既然不知道怎麼才好,那就全當是你錯,關起門來跟自己媳婦賠不是,誰知道,又有誰來笑話你?何況毓溪本來就沒錯,是你先委屈人家。這事兒一點都不難,女人家哪個不好哄,就看你肯不肯放下身段,你纏著額娘沒用,回去纏你媳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