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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毒殺

    見宜妃一肚子的火氣,惠妃索性讓她說個夠,卻不想宜妃連私密的事都問上來,竟好奇烏雅氏都生了五個孩子,為什麼還能好好地伺候皇帝,難道身體就一點沒什麼傷害,而皇帝對她也依舊愛不釋手。
    這話要惠妃怎麼說才好,但想宜妃既然能想到這種事,若是以己度人,可見她自身已不是能不能生養的問題,生十一阿哥時所謂吃了大苦頭,必然是留下了什麼嚴重的創傷,就難怪她如今不能哄得皇帝喜歡。
    「皇上雖還會來翊坤宮和我說說話,可不大做那些事了,我自己也不敢像從前那樣邀寵,心裡頭……」宜妃說到傷心處,竟是潸然淚下。
    惠妃無奈,輕聲歎:「那你就當自己有了年紀,算了吧,宮裡頭多少女人一輩子都無法承恩,你好歹生了三阿哥阿哥。」
    宜妃垂臉嘀咕:「便是嘗過了甜頭,才念念不忘。」
    這話說得隱晦曖昧,不多想沒什麼,多想連惠妃都臉紅,她們都是一樣過來的人,有些不能說出口的事,心裡都很明白,不能在這上頭繼續說下去,說多了都是怨氣,惠妃忙岔開話題道:「我是不想去暢春園的,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在,拘束得很,沒多大意思。為了胤禔的婚禮我累得都要病了,正好閒下來,好好休養休養。」
    宜妃卻不消停,依舊纏著前頭的話,此刻是說:「下回選秀是幾時,下回我要挑兩個漂亮的留在翊坤宮裡才好。」
    惠妃皺眉笑道:「你想用年輕的來籠絡皇上?不怕一個個將來得了寵,不把你放在眼裡,到後來你得不償失?」
    宜妃揚眉,很是自信地說:「自然有調教的法子,要挑選老實呆笨的,姐姐看看景陽宮,榮妃不聲不響把兩個年輕漂亮的留在身邊,萬常在也就那樣,那個小答應可機靈得很,皇上對她恩寵不少,這小丫頭一定有她的法子哄得皇上喜歡。」
    「她是永和宮出來的人,不一樣。」惠妃提醒。
    「姐姐是說皇上愛屋及烏?」宜妃眼底滿是心機,眼波流轉時不知動得什麼腦筋,又恨恨地說,「我留心看過,烏雅氏至今一直在吃避孕藥,太醫院每天都往永和宮送藥,她必定是怕再生養傷身。而平貴人弄出那件事,本是要她膈應要她和皇上反目的,她偏偏利用這個機會,把那個小答應推出來伺候皇帝,好趁她年輕多生養,再給她添幾個孩子做保障。」
    惠妃靜靜地聽著,手裡撥弄手腕上一串碧璽,宜妃在她耳邊嘰嘰喳喳,又憤恨:「到底哪個說她溫厚老實,我看她滿肚子花花腸子。」
    「那又怎麼樣,除非她死了。」惠妃冷不丁冒出一句話,她覺得宜妃說了那麼多可能就在等這句話,冷然笑道,「除非烏雅氏死了,不然你我變什麼花樣都沒用,太皇太后便是有西去的那天,臨終前會不交代皇上要照顧好她?咱們就別操心了。」
    宜妃的眼中稍稍露出怯意,但很快就被*和怨恨沖淡,眼神一晃應道:「死?這有什麼難的。」
    惠妃心中一愣,忙笑出聲連連擺手:「我逗你玩兒的,當真了?」
    宜妃哼笑:「姐姐手裡染過人血,當年您替皇上解決了恪靖的額娘,比起妹妹我,您必然一回生二回熟了?」
    惠妃這才冷了臉,呵斥她:「越說越混了。」
    「去了暢春園,太監宮女們都是生面孔,誰知道誰?」宜妃計上心頭,雙眸閃閃發亮,「她那麼喜歡隨駕伺候,那就留在暢春園,一輩子別回來了。」
    惠妃直直地看著她,好半天才說:「我可什麼都沒聽見。」
    待至二月上旬,皇帝起駕奉太皇太后、太后入暢春園居住,隨行除德妃之外,儲秀宮佟嬪、鍾粹宮端嬪、布貴人、戴貴人,景陽宮萬常在、章答應,另幾個年輕的答應隨駕,一行人裡頭得寵得並不多,端嬪隨行,顯然是因其穩重,要靠她去到暢春園幫著料理瑣事。
    唯一叫人意外的,是延禧宮兩位,臨行前一晚皇帝突然決定帶她們同去,覺禪貴人雖然依舊孱弱,但比起正月裡要好許多,易答應向來不在宮裡露臉的人,這一次竟然能同行,少不得有人羨慕她一把年紀了時來運轉。
    阿哥們都留在宮裡讀書,幾位公主則跟著母親一起來園子裡,十三阿哥和小公主也隨嵐琪同行,溫憲自然是被太后帶在身邊,因園子裡人生地不熟,又多流水山石,太后唯恐小公主亂跑出什麼意外,特地派了數個嬤嬤跟著溫憲,下令絕不能讓她一個人跑去園子裡陌生的地方。
    這讓嵐琪少操許多心,雖然一直擔憂太后過於溺愛溫憲,可想想她自己,如今當真分身無暇,太后能幫她帶著女兒,心裡已是感激不盡。
    到暢春園後沒兩天,眾人還不及擁簇太皇太后賞玩這裡的美景,老人家似乎就因換地方不適應而病倒,嵐琪一面安撫玄燁不要自責,一面衣不解帶地照顧太皇太后,二月末時太皇太后的身體見起色,德妃終於累得病倒了。
    這日玄燁散了朝務來瑞景軒看望嵐琪,她正歪在明窗下卷一本話本子看得津津有味,玄燁嗔怪她病中還要費眼神,嵐琪懶懶地揉著眼睛說:「才給太皇太后講了一半的故事,太皇太后還等著我病好了去給她講完這個故事。」
    玄燁拿來隨意翻了幾頁,嵐琪看他神情不展,笑著說自己沒事不要他擔心,玄燁才歎氣:「原打算讓皇祖母高興,讓你也高興,結果你們接二連三地病倒,只有朕好好的,很沒意思。朕該聽你們的話,皇祖母年紀大了,不該多挪動。」
    「來都來了,皇上何不高興些,太皇太后雖然精神不大好,可是很喜歡園子裡清淨,這幾天聽說讓竹轎抬著逛了好幾處地方,您看不是挺高興的?」嵐琪安撫玄燁,樂呵呵地說,「臣妾就是累著了,太醫不是說了嗎,養幾天就好。」
    「快些好起來,好幾處地方朕要帶你去逛一逛,困在這屋子裡很沒意思。」玄燁這才露出幾分笑臉,伸手摸了一把嵐琪瘦削的臉頰,心疼道,「你累得瘦成這樣,都怪朕不好。」
    嵐琪不願玄燁為這種事煩惱,笑著說瞎話:「那天蘇麻喇嬤嬤說,臣妾既是永和宮的德妃娘娘,可還管慈寧宮的事,到這裡也是一樣的,那算起來,該拿兩份俸祿才是。」
    玄燁哭笑不得:「你要多少都成,趕緊把身子養起來,只會說這種哄人的話讓朕高興,你身體好了,朕才真正高興。」
    話音才落,外頭傳來溫憲公主清脆的童聲,遠遠就喊著額娘,顯然十分興奮。做爹娘的都精神一振,引頸含笑等著閨女進門,可突然又聽見瓷器碎裂的聲響,旋即就是溫憲的哭聲。
    嵐琪一時緊張,推開了窗看,竟見溫憲小小的人正抬腳踹地上跌倒的宮女,一邊踢一邊嘴裡嚷嚷著:「把我的小狗嚇跑了,你去給我找回來。」
    女兒如此霸道,嵐琪頓時惱火,回眸看著玄燁,皇帝也很意外,轉身出來喝住了溫憲,小丫頭卻不依不饒,撲過來纏著皇阿瑪撒嬌,哭著說太祖母剛剛賞賜給她的小狗,被那個端藥的宮女嚇跑了。
    環春跟出來,說娘娘請皇上把公主帶進去,玄燁知道嵐琪生氣了,這小丫頭今天逃不過一頓教訓,可是嵐琪還病著,動了心神對身體不好,便要環春說自己把公主帶走,誰曉得溫憲不知輕重,聽說額娘找她,立刻又哭著跑進去。她本是去找額娘撒嬌的,哪裡曉得自己踢打宮女的樣子被撞個正著,一進來還沒黏上母親,就被母親一臉的怒氣嚇著了。
    「額娘……」溫憲呆呆地立在炕邊。
    玄燁跟進來,嵐琪壓抑怒氣請皇上回去,說她要教訓女兒,玄燁又氣又好笑,勸她養身體要緊,兩人幾句對話,就被聰明的小公主看出苗頭,溫憲知道黏著皇阿瑪可以不用挨罵,不論嵐琪怎麼喊她,都拉著阿瑪的衣角不肯動。
    「皇上,女兒不教不成,您請回吧。」嵐琪一肚子的火,溫憲的霸道不是第一回了,連胤禛都跟她說過這丫頭因為乳母不讓她給弟弟餵吃得就推人,這次她親眼看到,絕不能再姑息。
    「環春,去拿戒尺來。」嵐琪動了真格,溫憲一聽到額娘讓拿戒尺,抱著玄燁的腿大哭,玄燁被女兒哭得心都碎了,抱起來勸嵐琪算了。
    「皇上……」嵐琪剛要反駁,只聽得外頭有狗叫聲,那聲音淒厲猙獰,眾人都聽得愣住,很快見環春慘白著臉慌慌張張跑進來說,「皇上、皇上,公主的那隻狗被毒死了。」
    屋子裡溫憲的哭聲還在繼續,她專注地哭著,沒聽見環春說什麼,可抱著他的阿瑪和病榻上的額娘早就變了臉色,嵐琪轉身又推開窗戶看,剛剛灑了一地藥的地方,一隻小狗倒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