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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嵐琪之怒

    說罷卻見環春掩嘴笑,問她笑什麼,環春才說:「奴婢想啊,您這話可不能去跟皇上說。」
    「說不得?」嵐琪不懂。
    「因為皇上一定又要問,你真的明白了?你明白在哪兒了?」環春學著平時玄燁嫌棄自家主子笨笨呆呆的模樣,那眼神竟還學得惟妙惟肖,氣得嵐琪撅嘴說不出話,過會兒拉著玉葵和香月走,「咱們不理她了,你們倆今日也不許理她,不然我跟你們急。」
    主僕三人嬉鬧著往鍾粹宮回去,因不得不路過佟妃的殿閣,到了跟前自然也收斂低調一些,可剛要走過去,卻見承乾宮門口吵吵鬧鬧,嵐琪一時好奇往那兒瞧了一眼,但見一個宮女被摁在地上,一個小太監擼起了袖子正左右開弓地扇巴掌,宮裡頭素來有打人不打臉的規矩,怕的是萬一臉上醜陋驚擾了聖駕,可真要打,也沒人攔得住。
    「主子,咱們別管閒事。」環春拉了拉嵐琪繼續朝前走,到了鍾粹宮關了門才繼續說,「佟妃娘娘脾氣不好,打罵奴才是常有的,就算有人要管也輪不到咱們啊。」
    嵐琪明白,只是覺得那宮女可憐,看著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她自然就想起自己才入宮時的光景,可惜她人微力薄,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挨打。
    之後換了衣裳,洗手在窗下寫字,許是大病初癒,又在外頭晃悠好半天,手裡筆顫得厲害,便想歇一歇,外頭卻有人來,玉葵進來說:「針線房的人來了,您前些日子病著,一直沒能量著尺寸。」
    嵐琪笑悠悠說:「他們量了便量了,可別告訴別人知道,特別是萬歲爺那兒。」
    她這一病瘦了不少,舊年還對皇上說自己的尺寸寬了好些,可病起後穿衣裳,無不在身上晃蕩,這會兒宮女們給她量尺寸,也笑著說:「烏常在可又瘦了,不過您身量可長高些了呢。」
    「是嗎?」嵐琪拉著香月比劃,香月笑,「奴婢也長了,主子和奴婢比可不成。」
    因將布常在也請來一起在這裡量了,她們幾個人打了簾子進來,只聽布常在問:「外頭那個小宮女是你們的人嗎?怎麼臉上腫成那個樣子,還領著在外頭走,撞見上頭可就不好了,趕緊讓她回去吧。」
    嵐琪聽見,便自己走出來,才掀開門簾就看到那小丫頭站在院子裡,手裡捧著針線籃子,身形瘦小單薄,臉上腫得嚇人,很是可憐。
    針線房為首的嬤嬤便歎:「剛才去佟妃娘娘那兒,娘娘讓給做一套新衣裳,正給量尺寸,這丫頭不知道犯了什麼錯,奴婢回過神來,娘娘已經喝斥人把她拖出去打了。因二位常在這裡是最後一處,伺候好了您二位,就要回去的,怕她一個人在宮裡瞎走衝撞了誰,才帶過來,不想還是驚擾了二位主子。」
    這老嬤嬤倒是和氣心善的人,一邊說一邊就要給嵐琪和布常在行禮告罪,嵐琪忙叫環春攙扶住一旁坐著喝口茶,又轉身挑起簾子看看,那小丫頭若說可憐是必然的,不過站在那裡脊樑挺得筆直,沒有哭也沒有驚恐,小小年紀很不一樣。
    「我這兒有些藥。」嵐琪說著指了玉葵去拿,要說那些創傷藥,還是她挨太皇太后打的時候多出來,所以拿來了又擔心會不會壞掉,玉葵說那些開了用過的早就扔掉了,這些用蠟封得嚴嚴實實的,太醫說過放幾年也不要緊。
    「嬤嬤拿去給那孩子用吧,瞧著怪可憐的,你們也不方便找太醫。」嵐琪讓玉葵給了,老嬤嬤便要喊那宮女進來謝恩,嵐琪讓免了,「她心裡一定不好受,我給她藥也不圖她來磕個頭。」
    布常在則問:「看著年紀很小,宮裡近來新選的宮女怎麼年紀越來越小了?」
    嬤嬤應著:「這孩子家裡犯了事兒,全家都給抄沒了,所以這個年紀也給送了進來,叫奴婢說,在宮裡總比在外頭好些,一樣做伺候人的事兒。很靈巧安靜的孩子,別看歲數小,手上功夫可不弱,奴婢難得遇見一個有天賦的孩子,所以就親自帶著了。」
    「怪可憐的。」布常在幽幽一歎,「不過能遇見嬤嬤您,也是她的造化。」
    針線房的人不久便散去了,布常在和嵐琪說一會兒話也自己去歇著,小宮女的事眾人漸漸也淡忘,畢竟宮裡頭這樣的事太多,時間久看得慣了,也就麻木了。
    不知不覺春色散盡,初夏來臨,端午節前的日子,嵐琪都在慈寧宮伺候,太皇太后因高興朝廷越來越有安定之態,端午節上要穿蘇麻喇嬤嬤親手縫的衣裳,可嬤嬤也有了年歲,針線上偶爾看花眼,都是嵐琪在邊上幫忙打下手。
    太皇太后每天閒著就來敦促他們,嫌這裡針腳不細膩,嫌那裡配色太俗氣,這日蘇麻喇嬤嬤笑說:「環春跟奴婢講,近來她家常在越發會磨人,整天欺負她們幾個,奴婢覺得,可不就跟主子您學的,奴婢都這把歲數了,您還當年輕那會兒使呢?」
    太皇太后卻疼愛地摟著嵐琪說:「學我好,就數她們最會欺負人,咱們娘兒倆不學得厲害些,怎麼鎮得住?」
    「皇祖母要鎮得住誰?」說話功夫,卻聽見玄燁的聲音,進門瞧見嵐琪也在,心裡更喜歡。他近來忙得連給祖母請安的時間都沒有,心裡本十分愧疚,可聽說嵐琪幾乎天天在跟前,就也放心了,沒想到今天來又撞見她在,皇祖母則笑呵呵挽著自己的手讓瞧瞧還在縫製的新衣裳,「你快替我說說蘇麻喇,我這年紀了還非要我穿這麼鮮亮的顏色,太不穩重。」
    玄燁瞧見新作的吉服上多了許多正紅的花紋,皇祖母寡居多年,幾乎沒見過她穿鮮亮的顏色,這一身確實很新鮮,他未覺什麼不妥,又聽蘇麻喇嬤嬤說:「皇上若也覺得好,還不如幫著奴婢勸勸主子呢,奴婢從主子在烏常在這個年紀時就跟著了,如今每天看著烏常在鮮亮活潑,就也想看看主子再穿這樣的顏色,您說主子放著針線房的宮女不去差使,非要磨奴婢做一身衣服出來,奴婢還不能挑個顏色了?」
    玄燁欣然頷首,轉過來卻見嵐琪在邊上傻乎乎地笑著,不禁瞪了她一眼,嵐琪瞧見,默默走到了太皇太后身邊不理睬他,太皇太后卻看在眼裡將她朝前推了推,嗔怪孫兒:「你們倆在我面前眉來眼去做什麼?去那裡坐著說說話吧。嵐琪,皇上累了,伺候他喝碗茶潤一潤。」
    玄燁便來裡頭歇下,在祖母跟前他時常這樣放鬆不拘謹,在炕上盤膝坐了,一手支著下巴看嵐琪沖茶,見她從罐子裡舀出一些琥珀色帶著星點玫紅的蜜,熱水沖開,勺子輕輕攪拌時,便有花香襲人,好似被烈日嚇走的春色又回來了。
    「這是什麼東西?朕第一次瞧見。」玄燁伸手過來,卻故意捉了嵐琪的手,人家把茶碗塞給他,自己就退到一邊去坐下了,小聲嘀咕著,「太皇太后在外頭呢。」
    玄燁樂不可支,不再欺負她,自顧自喝了兩口,又問:「是什麼茶?」
    「是嬤嬤自己做的百花蜜,裡頭紅色的東西是醃製過的花瓣,具體是什麼臣妾也不知道,不過嬤嬤送了臣妾一罐子,皇上下回想喝可以……」說到這裡,嵐琪頓住,她總覺得自己和皇帝不曾分開過,哪怕又已經好久沒見了,可還是會如從前那樣,自然地請玄燁去她殿裡喝一碗蜜茶。
    玄燁伸手,嵐琪起身走到他跟前,兩手相握,玄燁掌心的溫暖在這已有些悶熱的初夏裡竟不覺得膩人,暖暖的一直往她心裡鑽,卻聽皇帝說:「那些你自己好好吃著,這個對身體好。回頭跟嬤嬤學著怎麼制,往後朕只吃你做的。」
    看見眼前的人歡喜地笑起來,玄燁晨起忙碌至今的疲倦都散了,又喝了半碗茶,問嵐琪近來身子好不好,兩人輕悄悄說會兒話,不久太皇太后便進來了,瞧見兩人安安靜靜的,還手拉著手,嬤嬤先忍不住笑,指著玄燁的手說:「主子瞧瞧。」
    兩人趕緊鬆開了,嵐琪滿臉通紅地來攙扶太皇太后也坐下,玄燁便起來說要走了,祖母也不留他,知道他忙碌,自己拉著嵐琪滿面歡喜地說:「前頭忙,就不要惦記著我這裡,這孩子知冷知熱地在身邊呢,皇祖母什麼都好好的。」
    玄燁笑著行禮告辭,蘇麻喇嬤嬤把嵐琪往前推一推:「烏常在不去送送嗎?」
    嵐琪赧然笑得眉毛彎彎,也不再客氣,跟著玄燁出來,一直送到宮門前,玄燁叮囑她天熱不可貪涼,便走了。
    轉身再回來時,太皇太后要歇午覺,她幫著伺候好便與嬤嬤一起趕工縫製衣裳,嬤嬤也有了些年歲,嵐琪勸她打個盹,自己則專心致志挑著針腳。可手裡功夫做了一半,卻發現繡線不夠用,見嬤嬤睡得正好捨不得驚擾她,自己出來問別的宮女,說嬤嬤一早知道繡線不夠,已經著針線房準備,只是太皇太后這裡用的線極金貴,不是立時立刻就能有的。
    「許是有的不多,怕送來少了挨罵,才不敢立刻送過來。」嵐琪正好覺得身上僵硬,想出去活動一下,叮囑小宮女們不要驚擾太皇太后和嬤嬤休息,便與環春幾人往針線房去,也想親自挑一些繡線來配色。
    可到了針線房,看見裡頭忙碌的光景,嵐琪才有些後悔不該來催促,且她一說明來做什麼,幾個管事的嬤嬤太監都將她奉為上賓,手裡的事也不管了,只是端茶送水,讓她好不尷尬。
    不多久蘇麻喇嬤嬤要的繡線都送來了,果然如她所料,因能用的還不多,怕送去了責怪不盡心,嬤嬤那兒只說要也沒說時間,就想再等一天。
    嵐琪笑說:「可就要端午了,這些夠用,其他的你們晚些送去也行。」而她本想自己挑一些繡線給嬤嬤縫一塊帕子,但見這裡如此忙碌就沒提起來,略坐坐要走,可不等出門,外頭忽然闖進來四五個宮女,為首那一個嵐琪認得,是佟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巧燕,而她們闖進來也沒看別人,不知嵐琪正在另一邊站著,嚷嚷著就喊人:「管事的是哪一個,還有沒有喘氣的人了?」
    嵐琪就聽玉葵在邊上嘀咕:「靜珠在外頭都不是這氣性,這丫頭離了承乾宮就人模狗樣的。」
    因見那群人朝邊上的屋子去了,嵐琪也懶得理會,帶了人要出去時,突然聽見尖叫聲,裡頭緊跟著好一陣吵鬧的動靜,就看到巧燕和其他幾人拎著一個小姑娘出來,後頭有人拿了量布用的竹尺來,巧燕拿順手了,就辟辟啪啪朝那孩子身上抽,邊上也沒有人敢阻攔,小宮女蜷縮在地上抱著頭挨打,卻一聲都沒吭。
    「你們在幹什麼?」嵐琪一時看不過,等不及環春阻攔她,就走了過去,巧燕先怔一怔,可顯然是不給嵐琪臉面,冷冷一笑,當著她眼前又下死手抽了那小宮女兩下。
    「主子……」環春跟來想息事寧人,畢竟這撒潑的刁奴是佟妃的人,可她家主子卻一步步走過去,一步步走到巧燕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烏常在……您這是要做什麼?」巧燕被逼得朝後退,手裡的竹尺也扔在了地上,嵐琪一腳把竹尺踢開,轉身喚邊上的宮女把那孩子拉起來。
    「烏常在,這丫頭剛才咬奴婢的手呢,您瞧瞧。」巧燕撩起了袖口,果然有兩排深深的牙齒印,她憤恨地說,「您不會偏幫這小丫頭吧。」
    嵐琪卻冷冷地看著她:「你來做什麼的?」
    巧燕臉上便得意了,揚著下巴說:「佟妃娘娘的新衣裳至今沒送去,奴婢來催的,烏常在可有指教?」
    「那就去催衣裳,正經的事不去做,針線房的宮女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嵐琪指一指不遠處幾位嬤嬤和公公,「娘娘的衣裳必然是他們管著的,你為難一個小宮女有什麼用,你這樣子做,只會給娘娘丟臉,只怕娘娘那兒也容不得你這樣招搖。」
    巧燕氣得臉色泛白,可嵐琪畢竟是正經的常在,她一個宮女還不至於能頂撞,悻悻然垂首從身邊過去,可掌不住嘴賤,竟低聲嘀咕:「不過也是個宮女,在我面前裝什麼蒜。」
    但這一句莫說嵐琪聽見,連環春、玉葵都聽得真切,她們正恨不能把巧燕怎麼樣,身邊主子突然喝斥了一句:「站住。」
    巧燕嚇了一跳,可烏常在已經到跟前了,看著嬌小的人,臉上竟有凌厲之態,正問她:「剛才你說什麼?」她嚥了嚥口水,故作正經地說,「奴婢沒說什麼,烏常在是不是聽岔了。」
    「跪下。」嵐琪怒然。
    巧燕瞪大了眼睛,很不服氣,可不等張口出聲,烏常在又喝斥了她一聲「跪下」,這才不得已憤憤然屈膝跪地,頭頂上只聽烏常在說:「你在這裡跪半個時辰,娘娘的新衣裳我會去催,做好了立刻送去,沒做好也加緊人手趕工,就沒你什麼事了,可回去娘娘若問你為什麼晚了,你照實說無妨。」
    巧燕這宮女脾氣還真不小,竟抬頭衝著嵐琪說:「奴婢可是承乾宮的宮女,您說針線房的宮女輪不到奴婢來管,您又怎麼能罰奴婢,不如烏常在也去過問我家主子再說?」
    嵐琪淡淡朝她笑:「問不問是我的事,你有本事現在就走,不敢走就閉嘴。」說著轉身喚這邊的管事來,讓她們盯著半個時辰不許少,又催促把承乾宮的衣裳趕緊送過去,才領著環春幾人走。
    可顯然她是生氣了,繃著一張臉始終沒舒緩,香月和玉葵都不敢吱聲,伺候一年多光景,還是頭一回見主子動怒,那樣溫柔可愛的臉上,竟也能有凌人氣勢,虧得巧燕還敢頂嘴,換做她們早嚇死了。
    「主子您這樣繃著臉回慈寧宮去,不怕太皇太后和嬤嬤問嗎?」環春總算出聲勸,嵐琪倏然停下了腳步,沉一沉心說:「多虧你提醒我了,可是心裡真的氣不過,我這是怎麼了,和一個宮女計較做什麼,那些話我又不是沒聽過。」
    「也許是可憐那個孩子吧。」環春輕輕撫著主子的背脊讓順順氣,笑著哄她,「您是氣不過她作踐那孩子,單這一句話肯定不至於這樣生氣,我家主子人小小的,可心胸寬大著呢。」
    「真的?」嵐琪緩過神來,方纔的氣勢漸漸散了。
    環春一心想哄她開心,湊上來指指嵐琪胸前,小聲說:「可不是寬大了麼,您腰上的尺寸不見漲,那上頭可比從前寬了好些,吃下去那些肉,全長那邊去了。」
    嵐琪一怔,頓時雙頰緋紅,她也知道近些日子身體漸漸起了變化,前幾日胸前還脹痛得受不了,不知不覺,身子骨不見長肉,那一處竟豐滿了許多,本來就有些害羞每日箍得緊緊地才敢穿衣裳出門,現在被環春光天化日下說,氣得要瘋了,伸手就打她:「你就會欺負我,待會兒就跟嬤嬤說,我再也不要你了。」
    哄得主子一笑,環春總算放心了,死乞白賴地纏著她往慈寧宮去,回來時瞧見嬤嬤已經醒了,嵐琪跟嬤嬤撒嬌說環春欺負人,嬤嬤說要打,她又捨不得,眾人說笑著趁著天色還亮把手頭的功夫做好,誰也沒提起針線房的事。
    嵐琪之後因太皇太后試穿新衣服時,雍容華貴光彩照人,所有人都十分高興,她跟著喜歡完全就把那件事忘了,從慈寧宮回來時還跟環春幾人念叨,說太皇太后年輕時必然是絕色美人,感歎自己將來若有太皇太后這樣長壽,卻不知是不是會變成枯朽的老婆婆。
    心情甚好地回來,卻見鍾粹宮門前跪著一個宮女,待走近看清楚,嵐琪委實嚇了一跳,那宮女臉上被打得腫脹歪斜,口角還掛著發黑的血跡,身子已經搖搖欲墜了,可似乎不敢亂動,咬著牙跪在那裡。
    「是巧燕啊……」玉葵驚呼了一聲,巧燕聽見聲,轉身看見她們回來了,立刻撲向嵐琪跪下來,哀求著,「烏常在救救奴婢吧,求您饒過奴婢……」
    裡頭宮門打開,布常在聽見了動靜,戰戰兢兢地出來,嚇得臉色很不好,拉著嵐琪說:「這是出什麼事了?佟妃娘娘把她打成這個樣子,就讓她跪在這裡,說之後是生是死,都由你來決定,讓你回來了處置。」
    嵐琪胸前頓時堵了一口氣,低頭看巧燕,那張臉已經腫得看不清原來的模樣了,佟妃如今似乎比從前更狠了,今天自己氣不過巧燕作踐別人,可轉手竟是親手把她往死路上推。不論巧燕多壞總不能輕易要人性命,念著事由她起,也該由她去見佟妃了結,哪怕被羞辱一頓,能保住這宮女的命,總是好的。
    轉身便往承乾宮走,巧燕跌跌撞撞爬起來跟過去,環春玉葵嚇得不輕,走時叮囑盼夏,「萬一有什麼事,你可知道去找誰幫忙?」
    布常在靠不住,盼夏還是機靈的,連忙點頭答應,說知道該找誰求助。
    不過嵐琪這裡卻篤定佟妃不會把她怎麼樣,畢竟自己沒做錯什麼,她頂多嘴上羞辱幾句,自己忍一忍就算了。
    「嘴賤的人就該這樣打,打得她往後再不敢胡言亂語,她在外頭放肆,別人只當本宮沒管教好,丟的始終是本宮的臉,烏常在你做得很好,這樣的奴才就該教訓。」佟妃那裡早等著嵐琪來了,見了面便冷幽幽地笑著,「而她今天頂撞了你,是生是死自然由你來發落,本宮這裡可再容不下了。」
    嵐琪福了福身子,冷靜地說:「臣妾替她向娘娘求個情,打也打過了,瞧著跪得都站不起來了,這樣的懲罰,她往後一定不敢再在外頭放肆。眼瞧著要過節,宮裡熱熱鬧鬧的,臣妾想請娘娘饒她一命,萬一有什麼事,太皇太后和太后那裡也添堵。」
    佟妃冷笑著:「命當然可以留,可本宮這裡不要她了,烏常在既然這麼好心,就把她留在鍾粹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