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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一個夏天

二十五、一個夏天

兩年後舉家移民加拿大,其實這舉家也就兩個人。席郗辰已經向董事局正式提出辭呈,於今年年底隱退,不再涉理公司任何業務,有不少人惋歎,說急流勇退太過可惜,但他並不覺得,她也不覺得。安桀現在感覺自己跟他都有些任性,恣意妄為,她想去看楓葉,他說好,於是就來了,雖然這一次的確是大動干戈了點。不過也不錯,換個環境,本來她在國內記掛的人就不多,到哪裡都一樣,而郗辰大概是未雨綢繆,擔心她會對婚姻生活產生厭倦情緒所以想著法子讓她感動,覺得快樂,離不了他,其實現在怎麼可能還離得了呢。

搬來兩個禮拜,附近的人還都不認識,其實也還沒怎麼出過門,東西運過來後就一直在整理,不多,但安桀弄起來就是喜歡細枝末節的來,郗辰說過她吹毛求疵。

這天終於算是大功告成,一向只會在旁邊看的人倒是說了句“完美”,完不完美她不確定,但自己覺得舒服喜歡就行了,房子不大,兩層帶一個閣樓,不算新也不算舊,倒是挺貴,花了35萬加幣買了五年房產權。

不過這區環境很好,很靜,離商業中心也不遠,安桀買毛毯的時候走去過一次,半小時的路程,有很多商店和旅館,當時帶了張地圖竟然也沒有迷路,繞了一圈買到了不少東西回來。

沿途過來發現還有不少可去之處,心裡更加多了幾分喜歡。她跟郗辰學生時期都有過幾年國外生活的經歷,現在搬來住在這異國他邦也就不會有太多背井離鄉的感觸。其實主要語言通就沒多大問題了,人相處起來都是大同小異,而她也向來不怎麼跟人交往,這方面的問題就更少了。

安桀在這裡認識的第一個人是一個叫馬瑞的老人,每天夕一陽一西下的時候他會從她家門口經過,然後二十來分鐘後又走回來,有一天安桀在廚房裡做飯,他敲了敲她的窗戶,“你花園裡的橄欖要澆水。”

安桀看了他一眼,伸出頭看了看左邊屋簷下種了一星期的小橄欖,“它們沒死啊。”

“不澆水就死了。”老人說完背著手就走了。

然後安桀跑到樓上去問席郗辰,橄欖需要澆水嗎?他說應該不用,結果兩天後她家的橄欖都死了。

安桀後來知道那位老人叫馬瑞,住在他們的下一個街區,從事園藝事業,所以每天飯後散步時常常關照別人家的花草樹木是否安康。

之後的禮拜一,馬瑞拿了一盆橄欖敲響了她家的門,安桀接過那盤鬱鬱蔥蔥的植物頗有些感動,正想要說謝謝他已經揮揮手走了,忽然想到徐志摩那句“我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忍不住笑了出來。

下午席郗辰從游泳館回家,他上次去健身,不知怎麼就撈了個兼職游泳教練回來,安桀當時笑他以後游泳都可以免費了,他說,還可以附帶家屬的,她當即跑開老遠,前年在國內陪他游過一次,其實是去學,結果怎麼都浮不起來,而教的某人也絕情,說什麼置之死地而後生,他一放開手她就往下沉,吞了好多水,嚇得半死,以後就再也不敢去了。

“餓了嗎?我做了餃子。”將奮鬥了一下午的吞雲水餃搬上桌面。

“怎麼開始學做粵菜了?”郗辰已經去洗了手坐下來試償吞雲水餃,“不錯,就是淡了點。”

安桀拿他手上的勺子舀了一個吃,“還好啊,鹽吃太多對身體不好,而且這邊市場都買不到袋裝的粗鹽。”

“要不要叫人給你從國內寄箱過來?”

“你幹嘛,販賣私鹽哪。”

他招招手讓她過去,安桀搖頭,他笑了,“幹什麼一副小綿羊見到狼的樣子?”

哈哈乾笑了兩聲,轉移話題說,“我今天去市場的時候碰到一個德國老太太,她跟我說話我都聽不懂,所以我決定去報個德語班。”

“你聽不懂怎麼確定她是德國人?”

“你看,我懂法語,懂一點英文,而日語韓語雖然具體意思不明白但還算能從發音上分清類別,至於西班牙,意大利麼,一開口都捲舌得厲害,所以我私下以為那應該是德國人,而我發現這種語言讓我很心動。”

“想學也可以,可別是一時興起。”

“我哪一次是一時興起了?”安桀不服氣了。

郗辰笑望著她,“游泳。”淡淡拋下兩個字,英俊的某人給了一個瀟灑的背影上樓了。

她朝他喊上去,“喂,跟你講,我以後要很忙了,所以晚飯你來做。”

他側了身靠在扶手上看著她,然後勾了勾手指,“你上來,我們好好討論一下。”

“鬼才信你,你只會耍流一氓 。”

席郗辰一愣,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

簡安桀再次歎息,以前不瞭解他的時候總覺得這個人很冷酷,非常冷酷,話都不太講,甚至有些目中無人的姿態,如今,真的是要頻頻搖頭了。

夏末的涼風吹進來,伴著廚房窗口的風鈴聲,安桀坐在騰木椅上靠著桌面,慢慢地睡著了,這樣的時節舒服地讓人只想要一場安逸的午覺。

“如果沒有遇到他,自己的命運會如何?”這個問題她想過不止一次,可事實上終究是遇上了,這麼糾糾纏纏地一路走過來,而她知道未來也會這麼一直糾糾纏纏走下去。

正如他說,生命很短,他只想與她一起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