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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川煙雨終忘情

    兩條很精緻漂亮的手機鏈,一條是「薇」「愛」「越」,粉色的流蘇;一條「越」「愛」「薇」,藍色的流蘇。字看著有點俗,可正是這最俗不過的字眼,卻是最動聽的字眼。
    我從店主手裡接過來,被一種說不明的情愫震驚著。「愛」,這個字,對我而言,早已生根發芽,枝繁葉茂;但是我從沒妄想過,在他心裡也會蔓延滋生。他,也會有愛?愛的對象會是我?還是只是隨手一揀?我不敢去探索答案。
    而且不管答案是什麼,標注著那麼通俗熾烈情話的手機鏈,子越能戴嗎?突然浮現的現實讓我有些慌亂,這個男人再讓我神魂顛倒,再你儂我儂,終歸有些事,我們是不能做的啊。又何必勉強他?等著他說讓我心碎的話?還不如自己自覺一些,省的一起傷懷。
    我急忙付了錢,將兩條手機鏈匆匆的塞到包裡。裝作若無其事的向前走去。
    子越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深看向我,笑著:「真小氣,都不捨得送我一條?」
    我忍住想泛出的眼淚,扭頭衝他一個微笑,撒著賴:「我就是這麼小氣,你才知道啊?」
    他將手心向上攤開,沉聲:「給我。」
    我看著他,眼前一片霧氣,忍不住話出來的有些沖:「你掛哪兒?你能掛在哪兒?」與其被鎖在抽屜見不得光或是被迫匆匆摘下扔掉,倒不如開始就在我這裡好好珍藏。
    子越眸子一怔,聲音不高卻很堅定:「既然向你要,就有放的位置。」他的話一出,我有些愣神。位置?我,抑或這個手機鏈,又能有什麼位置?
    我木然的從包裡取出那個粉色流蘇的手機鏈遞給他,他接過來放到了上衣的兜裡。他穿衣服素來簡潔平整,手機鏈進去,有一點凹凸,不過不仔細看,倒也不明顯。是這個位置?心裡一陣起伏融融,眼淚忍不住就掉了幾顆下來。
    「貼身收著行不行?」他伸手擦了擦我的眼睛,聲音格外溫柔。
    從沒聽過他拿這個腔調說話,像哄小孩。一個大男人,這幅忍氣吞聲哄孩子樣子也蠻可愛。我忍不住「撲哧」破涕為笑,「行,就怕你換衣服的時候發愁。」
    他歎口氣:「換衣服不愁,你愁,一會兒哭一會笑。磨人。」說罷緊緊牽著我的手繼續前行。
    我卻是看著兩旁的小店,什麼都愛不釋手。有一種橡膠的小珠,干的時候像綠豆大小,泡在水裡,就會漲的像玻璃球似的,各種顏色特別漂亮。想著家裡的玻璃瓶好幾個空的,買了幾袋回去裝飾也好。
    我還在東張西望,子越牽著我催促道:「快些,下雨了。」我才恍然發覺已經飄起了小雨滴。
    「怎麼天氣這麼怪,那會還晴空暖陽的。」我嘟囔著,步子卻不肯加快,還在四處看著,就這麼點小雨,飄著也蠻有情調。
    「天氣怎麼比得上你怪。」子越打趣著。
    四周的行人紛紛加快步子避雨。我身邊不時有人快步擦肩而過蹭的我側身。子越解下外套,撐在我頭上,順勢雙手將我裹在懷裡,行人便只會碰到他的胳膊了。
    我有些愣怔,這個動作,並不稀奇,每到下雨天,路上的戀人情侶,很多男孩子會為身邊的女孩子這麼做。我曾經狠狠的羨慕過,也用吃不到葡萄酸的刻薄心裡安慰過自己:那麼點雨,至於誇張作秀嗎?
    我從來沒有想到,身邊的這個男人會為我這麼做,而且做得情不自禁,自然從容。而被寵著被照顧的時候,絲毫也不覺得誇張作秀,只是心裡被一陣陣洶湧的熱浪侵襲著,臉上是雨,還是淚,已經分不清了。
    我有些後悔剛才自己出的餿主意,把車停的太遠了。那會兒綠柳扶風的愜意,走得渾然不覺,現在天色已黑風雨交加,才驚覺竟然停了得有四站地那麼遠。
    雨越來越大,有了辟里啪啦的氣勢。身上已經半濕,子越拉著我走到一個公交站廣告牌下,「先避一會兒。」
    廣告牌下有幾個人也在等車避雨。還有一對情侶相擁而立。我緊緊環著子越,從沒有過的安心。
    風有些大,吹得雨直往裡面飄,起初我們是並肩相擁,子越一個轉身,讓我的身體緊靠著廣告牌,他站在外側,便將我緊緊護在懷裡不再受風雨的侵襲。只是他的背,大半個都在外面了。我掙扎著:「你都淋濕了。」
    他卻巋然不動,語氣生硬道:「好好呆著。」只是那份強硬,此刻聽來格外動人。
    旁邊的女孩子嘟囔著:「你看人家。」她的男朋友立即依葫蘆畫瓢照做。女孩子還在嘀咕「沒創意。」
    幸福,是不是來得太快了?我在飄雪的街頭羨慕別人的一支玫瑰時,從未想到,我會有如此幸福的時刻,會有被人羨慕的時刻。什麼是創意?情之所至的付出,情不自禁的愛護,就是愛的創意吧。
    我依偎在子越懷裡,忍不住伸手探出廣告牌的簷外,接著滑落的雨絲,柔聲問著:「為什麼和你一起,狂風吹雨都變得像詩一樣?」
    他沒有說話,只是把我擁的更緊。他身上獨特的沉沉的呼吸伴著淡淡的煙草味道,在煙雨濛濛裡,愈發的揮之不去。成了我今生迷醉的蠱。
    雨終於小了,我快步向前跑去,不時回頭看著子越,正大步的追著我,我忍不住掩口而笑,在他快追上來時繼續蹦躂著向前跑去。
    幾次三番,他終是忍不住,也輕跑了幾步將我抓住,緊緊攥著我的手咬牙道:「淘氣,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眉眼卻全舒展著。
    當我和子越濕漉漉的回去後,迎上了張姐驚訝的合不攏的大嘴巴,她一定好奇兩個開車出去的人怎麼搞的像從水裡撈出來的。「煮點兒薑糖水。」子越吩咐著張姐,一把拉著我上樓。
    「你先去洗澡。」我嬉笑著躲著,卻是被他一個用力拉進衛生間。看著他倒有些不好意思。熱氣騰騰的水將浴室蒸出一片朦朧,如夢如幻的情致,我情不自禁第一次主動吻上他。有些事情,一旦愛從心生,荒唐不堪盡散,只餘柔情繾綣。
    他先是一愣,繼而激動忘情。
    第二天早晨,他睜眼看著我,又合眼而眠。我有些奇怪,平日裡他比鬧鐘都好使,像上了發條似的睜眼就起。
    我用極標準的普通話脆聲誦道:「現在為您報時,北京時間,早上8點整。請還賴在被窩裡的同志,為了四化,迅速起床。」
    他一把攬住我沉聲道:「先化了你,小妖精。」又悶出句,「怎麼不想動。」
    我摸摸他額頭,也不燙。沒有感冒。嬉笑著道:「這就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嘍。」
    他皺皺眉頭,嘟囔著:「什麼亂七八糟的。」半晌抽抽嘴角:「好像是這麼個事兒。」我忍不住撲哧一笑。
    忽然他手機鈴聲大作,他只看了一眼就匆忙接起:「曉攸,怎麼了?」電話那頭是清亮的聲音:「爸爸,我今天鋼琴比賽,你別忘了啊。」
    子越一愣,轉而沉聲道:「不會,你安心準備,爸爸待會兒就到。」我的心狠狠的扯了一下,他和女兒說話的樣子,在我看來好神聖。我不敢吭聲,不自覺的挪到了床的那頭。
    看他掛了電話有些陰沉的樣子,我忍不住道:「快去吧,也許還來得及。」
    他才回過神似的猛地起身,匆匆穿衣服出了門。看他有些懊惱的樣子,我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看他的神情,他的確忘了。愧疚,自責一起湧上我的心頭。
    隨著他和我一起的日子越來越多,我不是沒想過會和他的家人交集。我不想影響他的家庭,更不想破壞,我只是想靜靜守候他在北京的日子。可是這個電話,讓我有些手足無措。也許遊走並不困難,而將心同時釋放在兩個地方,真的艱難?
    我想了想,給他發了條短信:「如果沒有公事,在家多呆兩天吧。」他沒有回復。我看著自己的短信,有些失神,我真的很偉大啊。偉大到我都要不認識自己了。頭開始劇烈的疼。我不敢再想。
    子越幾天沒有回來,我也不敢給他電話或短信。等待的日子煎熬嗎?說不上來。以前他不回來,我會猜測又在何處煙花柳地酣眠,心裡撕扯的疼;現在不回來,也許就在家吧。那是個神聖的圈子,我不敢有絲毫的非分之想,甚至不敢去想。心只是麻木。
    倒是接到了徐碩的電話:「小薇,幫我約馮總吃個飯唄。」
    我想說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他吃飯,只好打趣著:「要不你來我這兒守著吧?守到了就吃。」
    他嘿嘿笑了兩聲一本正經道:「和你說真的呢。受人恩果,總得表示表示,你想讓我天天失眠啊?」
    「又得什麼恩果了?說來聽聽。」我隨口問著。
    「想知道?想知道就幫忙,我可不白給你講故事。」徐碩貧的要死。
    「服了你。」我歎氣,「等他回來我試試吧,他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不敢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