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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希望總是很突然

    關掉的是手機,關不住的是自己殘喘糾結的心。他不回我的短信,還關機了。和誰在一起,似乎已經不言而喻。也許是孔令宜,也許是別人,但總之是不適合我打擾的人。在夜裡九點鐘,不適合我打擾的人——我想笑,卻是滿心的苦澀,想哭,眼淚已經快流乾了。
    和馮子越一起的日子,自己的心被這樣打擊過多少回了?已經無法數的清。他的那些女人就像一根根芒刺,不時的就要劃的我的心一道道血淋淋的傷口,疼的入骨。我無力招架,無力還擊,以前想著逃,現在似乎被下了軟骨散,連逃都沒有力氣,只能苟延殘喘,靠著他的一點點柔情度日。
    我像一隻走在困境裡的小獸,找不到前方的出口,還要提防身旁的冷箭,受了傷害,只能自己舔舐著傷口,等待癒合。可是我又能怎麼辦?我沒有資格去追究真相,更沒勇氣去追究真相,也許只有傷的徹底,才能夠麻木,才能跌跌撞撞的找到出口,這個「一陣子」才能盡快的過去。人生六苦之「求不得,放不下」就是極致了吧。偏偏我就是這個狀態,明知不可以,偏又難捨棄,那苦果,也只能自己承受。
    失眠是苦難的開始。當深夜胡思亂想纏絆人心的時候,接踵而來的失眠更能將哀傷的情緒推至崩潰的邊緣。連續兩晚的失眠讓我有點抓狂,到了凌晨2點鐘,我乾脆起床去了書房,打開電腦,開了個聊天室,原來傷心的不止我一個,各種女人,各種哀怨,在述說著自己的故事,我沒有敲字,只靜靜的品味著別人的傷痛,自己傷口的血腥味似乎越來越重。
    無意間有人共享了一首歌,更狠狠的撕碎了我的幻想「你寂寞才找我,你情人那麼多,有需要才找我,我給你那麼多,你還想要什麼,我不想再配合,這不是誰的錯,是情慾犯的錯,就請你放了我。」這首歌聽得我淚流不止。我和他本就是他的情慾和我的無奈交織而生的。這樣的感情,能算是感情嗎?
    黑夜裡的我對著自己冷笑,默默的把這首歌設置成了他的專用來電鈴聲,我要時刻提醒自己的位置。
    從開始就不要抱希望,就無所謂失望。我現在的痛,源自於自己的慾念愈來愈重,想要得到的越來越多。可偏偏現實很殘忍,所以,提醒自己不要虛妄的追求不屬於自己的,是不是能心安一些?
    週日的交規課上的更是有氣無力,下午在課堂上忍不住打了個盹兒。看著又來接我的李秘書,不覺感慨,我當年讀書的時候都沒有家長天天來接送啊。
    路上李秘書對我說:「馮總上午給我電話,讓你白天給他回個電話。」
    我一愣,掏出手機,原來昨晚上傳完鈴聲關機後又沒有開機。白天回個電話,白天兩個字狠狠的刺了我一下,可惜現在快晚上了,他又該不方便了吧。別給自己找心酸了。
    我淡淡對李秘書應了聲「好」,手機卻沒有再開。我沒有勇氣一次次去碰壁,我怕痛。
    週一上班的狀態有點恍惚,連續三晚的失眠,黑眼圈大的像國寶。我坐在位子上盯著上周的報表直打盹,好在周亦一上午都沒給我交待任務。
    有些記掛艾雲,給她去了個電話:「在幹嗎?」
    她的聲音有些遲疑:「準備吃飯。」
    背景聲音很凌亂,我隱約聽到叫號的聲音,我起急:「你到底在哪兒?」
    她頓了一下,歎口氣:「醫院。」
    一聽醫院,我頭皮開始發麻,顧不得細說,我向她要了醫院的地址,抓起包就衝了出去。衝到電梯口忽然想起沒請假,又折回到周亦辦公室,喘著氣:「周亦,對不起,我下午要請假。」
    周亦抬起頭,看著我的神色,忙走到我身邊,關切道:「出什麼事了?」
    「我最好的朋友,住醫院了。」我有些慌亂,艾雲,是我在北京除了他之外最大的牽掛,甚至於比他還近幾分,她是唯一一個對我無所圖無所求卻能真心對我的人。
    「我陪你去,萬一有什麼事,多個人多份力量。」周亦抓起外套匆忙跟在我身後。
    到了艾雲的病房,艾雲看著跟在我身後的周亦,面露幾分尷尬:「這位是?」
    「周亦,小薇的朋友。」周亦倒不用我招呼,自動介紹著。
    艾雲正要說什麼,一個中年的護士進來了,大著嗓門:「男同志怎麼進來了?迴避一下。」
    周亦臉一紅,看著我和艾云:「我給你們買午飯去。」說罷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
    艾雲忍不住撲哧一樂,多日的陰霾微微散開了些:「你這個朋友挺有趣的。」
    護士催促著:「該打針了。」邊核對著信息,「艾雲,黃體酮,HCG。」
    艾雲點點頭。
    我卻是雲遮霧罩,待護士出去後,問:「這是什麼藥,你怎麼了?」
    艾雲想了想,認真對我說:「小薇,我懷孕了。」
    我呆住了,「你不是——」
    艾雲抽抽嘴角:「是不是很滑稽?以前千方百計想生,生不了,現在要離了,反而能生了,老天在玩我麼?」
    我忽然理解了那天見她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抽煙喝酒的原因,不是因為開車,不是因為心煩,只是,她有了牽掛。
    「這孩子,你要嗎?」我是希望她不要的,都要離婚了,以後帶著個孩子怎麼過日子。而且看著和林育誠長相酷似的孩子,怎麼釋懷孩子的父親?這輩子怕都難走出這個心結。
    「當然要。」艾雲堅定的說,「去了林育誠老家沒多久,我就發現懷孕了。知道你肯定會勸我不要,就沒和你說。昨天見紅了,所以——」
    我有些好奇她怎麼知道我會勸她不要,看她有些抱歉的神色,我的心一驚,是啊,我連自己的孩子都毫不猶豫的做掉了,怎麼會勸她留下孩子。我的心頓時痛的有些喘不上氣。
    「你糊塗」我極力平靜了自己的傷感,定了定神勸她,「你離了帶著孩子怎麼過?」
    「可那是我的孩子啊」艾雲目光有些淒楚,「不管林育誠怎麼對我,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是無辜的,這句話讓我的臉微微有些發燙,說不上的滋味。
    「有了這個孩子,是不是林育誠就不會離婚了。」我的話越來越艱難了,心痛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
    「不知道。」艾雲痛苦的扯著頭髮,「自從有了這個孩子,我問了自己無數回怎麼辦。以我以前的性子,他都背著我在外面有了二奶,還生了孩子,我憑什麼還得忍氣吞聲?後半輩子對他的二奶和孽種睜隻眼閉只眼?可我又想,當初我看上林育誠什麼?除了對我好還不是有錢?自己這樣也是活該。要是孩子真能絆住他,這輩子就這麼算了。」
    我咬著嘴唇無言以對,半晌,問她:「告訴林育誠了嗎?」
    艾雲搖搖頭,「還沒,我再想想。」
    周亦恰好買了午飯回來。幾杯粥和一點清淡的小菜。我全然沒有心思吃,艾雲倒是大口大口的吃。
    看我驚訝的看著她,她淒然笑笑:「我不吃,現在也有人要我吃啊。」
    我的心一酸,周亦把粥遞過來,緩和著氣氛:「小薇,也有人要你吃。」
    艾雲抽抽嘴角,看著周亦若有所思。我卻是滿臉尷尬,這個周亦,你知道什麼啊,亂說一氣。
    從醫院出來已經快2點了。周亦路上說著:「看來你朋友的情況還不錯。」
    我舒了口氣:「是啊,否則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做你的朋友很幸福。」周亦笑笑。
    「為什麼?」
    「你會用心。這並不多見。」周亦的話讓我心中一暖。
    我笑笑:「你也是我的朋友啊。」
    周亦開著玩笑:「所以我也很幸福,你沒看出來嗎?」
    我的心微微輕鬆了些,下午的陽光透過車窗照的我的心暖暖的,三天的煎熬,我此刻竟覺得分外安心,不覺睡去。
    夢裡卻不是祥和安寧,黑暗幽深的夜空,我身邊沒有任何人,只有自己在荒涼的野外,隱隱的傳來嬰兒的哭聲,我像著了魔一樣順著哭聲過去,心裡比任何時候都焦急,是我的孩子嗎?他在那裡好不好——走了好久,哭聲越來越清晰,卻始終看不見人影。我著急的哭了出來,在哪兒,在哪兒啊?
    一個激靈,猛地醒來,發現車已在公司樓下,自己淚流滿面,周亦在旁邊靜靜的看著我。看我睜開眼睛,遞來了紙巾:「夢到什麼了?」
    「做了個噩夢」我抹抹眼淚,不住的抖著。卻發現身上蓋著周亦的外套,我慌忙要拿下來。
    周亦按住我的手,深看著我:「小薇,你過得不快樂,是嗎?」
    周亦的側臉在下午陽光中泛出了一個淡淡的光暈,照的他輪廓很深,他的眸子裡有探詢,有關心,還有些令我害怕的情愫。我看著有些失神,這是個在陽光裡的男人,而我,只是是暗夜瘋長的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