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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會長大人一直忙著帶小綠MM副本,他們說好等小綠MM升到六十五級的時候就結婚。經常做密探任務的時候也會缺人,這時候會長大人便會拉上包子,他會像帶包子一樣不接任務,只為了幫小綠MM打怪。公會裡面有人開玩笑:

[勢力]綠肥紅瘦:我完成了,謝謝小沐MM。

[勢力]一夜風流彈彈疼:哈,嫂子你這就客氣了吧,小沐MM是老大的得意愛徒,跟你自己的徒弟也差不多。

[勢力]一夜風流百花殘:是啊嫂子,老大以前可沒少剝削小沐!

[勢力元老]西門吹雪:[封嘴]我說以後老聖成家了,不會一家幾口都要徒弟養活吧?

[勢力主]聖騎士:嗯~~~這確實是個嚴峻的問題。愛徒,你願不願意以後無論貧窮疾病、無論生老病死,都始終如一地養活你師父我和你師娘小綠啊?

殊小沐當時站在江南永寧鎮——那是六十幾級的玩家接密探任務的地方,她編輯了無數次消息,未找到合適的回答。

而從那一天開始,會長大人卻再沒有要她養活,他說成家立業了還要靠徒弟,太不男人了撒。他養家餬口的方式非常簡單——點開網易的充值窗口,在金額一欄輸入隨便一串數字,這串數字搖身一變就成了各類珍稀道具或者遊戲幣。

人民幣玩家的力量是無窮的,會長大人很快出了紅燒,並且開出了一把天域長刀和天域銅錘,成了蒙鴻天下有名的暴發戶。人民幣玩家也是會上癮的,所以後來會長大人就不充值了——他經常會偷偷下去摸網吧裡的點卡。

包子經常會想起那個白翅膀、紫色武器的荒火,因為紅翅膀、金色武器的暴發戶荒火已經不會再時刻隨在她身側。

小綠MM的等級升得很快,每天啃一組回靈丹,每天十輪密探,每天日常,每天下滿經驗副本,每週準時周常,偶爾還有大號帶著變珠子刷怪,這樣的升級速度,由不得誰說不快。

而包子只是滿大荒挖草挖礦,地攤精品曾預言如果某天大荒山體滑坡,肯定就是她亂采亂伐造成的。包子聽若未聞——除了做生活技能,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這個任務其實也沒什麼特殊,就是不停不停地向前尋找,不用一刻停留。默不作聲地,尋遍大荒地圖每一個角落。

偶爾她也能碰上帶著小綠MM遊山玩水的師父,避不過的時候她也會打招呼,而能避過的時候她便隱身避過了。次數一多,遲鈍的包子也受紫蝶感染,養成了截圖的習慣,只是那圖裡千篇一律的全是荒火的單人照,或立或坐,或戰或走,或彩色或灰白。截了她也不去看,任圖片深埋在路徑深深的默認文件夾裡。

小綠MM終於是升了六十五級,會長大人在蒙鴻天下的BBS上發通知,3月18日下午八點半的婚禮。紅袖堂所有的MM都浮出水面頂帖道喜,蒙鴻天下和紅色風炎的男號也紛紛出來頂帖順便調戲MM,一時間此帖火爆非常。

殊小沐一直躲在暗處,真真如那個見不得光的職業,默默地隱身看整個論壇喜氣洋洋。

[好友]你對聖騎士說:師父。

那邊回得一如往常地快:

[好友]聖騎士對你說:在。

[好友]你對聖騎士說:你帶我下五十二副本刷羊皮秘籍吧。

那邊卻是停頓了一下:

[好友]聖騎士對你說:呃……我今天已經帶小綠去過了,刷羊皮你一個人去就可以了撒。

包子把頭埋低,額前的流海半遮著眼睛,宿舍的電腦桌旁邊就是諶楊蕾蕾的床,正翹著二郎腿看書的她只要一轉頭就能看見包子的表情。

[好友]你對聖騎士說:喔。

包子於是一個人去刷羊皮,可是進到副本她卻失了打怪的心。六十九級的女刺客隱了身穿過紫紅色的主動攻擊怪,遊走在灰白色的台階上。BOSS們在任務地走來走去,它們不懂喜樂,沒有生命。被殺死就是他們所有存在的意義。她不斷地更換著鎖定目標,一個一個地觀察它們,半晌私聊欄一行密語:

[好友]聖騎士對你說:行不行?要不我叫外星人來幫你?

殊小沐那時候在寒霜BOSS的檯子下面,踩著地上的八卦圖案看那方大鼎,她努力讓自己語氣自然一些:

[好友]你對聖騎士說:不用了師父,我可以。

在這個大荒,或者每一款遊戲裡,你所追求的幸福是什麼?

裝備?操作?威名?

其實這天下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滿級之後還什麼都不懂。

因為有人時刻護著,你才可能什麼都不用懂。

[勢力]綠肥紅瘦:結婚我穿什麼時裝呢?

[勢力主]聖騎士:隨便啊,反正你裸奔我也娶的。

[勢力]綠肥紅瘦:[捶桌]我穿見羽。

[勢力主]聖騎士:[口水]大腿!!!

[勢力]外星人:我喜歡MM穿夜行錦衣!

[勢力]一夜風流彈彈疼:我覺得還是彼岸花好。[口水]三點式!

[勢力]綠肥紅瘦:= =

……

殊小沐從台階上走下來,公會頻道消息依然熱鬧非凡:

[勢力主]聖騎士:呸!都給我住嘴!

[勢力尚書]只羨鴛鴦不羨仙:這種事還是問女孩子吧,小沐,快來幫你師娘選婚紗。

殊小沐站在五十二副本第一個BOSS金元術旁邊,公會裡面的人在等她的回答:

[勢力]殊小沐:經娥吧。

[勢力]綠肥紅瘦:[轉圈]對對對,朕怎麼把經娥給忘了,夫君,那我明天就穿經娥!

[勢力主]聖騎士:我現在去收七葉花,待會你就能穿上了。

[勢力]綠肥紅瘦:[親吻]謝謝夫君!

隱身的女刺客站在金元術旁邊,輕點屏幕上方的表情按鈕,系統用紅字提示:你溫柔地擁抱著金元術。

六十九級的女刺客伸出雙手,虛虛地環抱著高大的BOSS,BOSS不語,副本無聲,太虛觀空曠若無人。

[勢力主]聖騎士:娘子客氣撒。

殊小沐抽了紙巾,背過身去擦眼睛,裝作擦鼻涕。

[好友]紫蝶對你說:小沐,在幹什麼呢?

[好友]你對紫蝶說:呃,我在五十二副本刷秘籍。

[好友]紫蝶對你說:哈哈,你看你在這副本都呆了一個小時了,要不要我來幫你?

[好友]你對紫蝶說:不用。怎麼了?

[好友]紫蝶對你說:你師父結婚,送啥禮物好呢?

這個問題……殊小沐站在金元術BOSS身邊發呆:

[好友]你對紫蝶說:我不知道。

[好友]紫蝶對你說:[舉叉大笑]我和老曼送你師娘一個雷鑽,送你師父一個日鑽成不?

[好友]你對紫蝶說:= =

[好友]紫蝶對你說:哈哈。反正那個暴發戶也不缺錢!

殊小沐坐在副本台階上繼續發呆,這遊戲就成了單機。只是片刻,「單機遊戲」氣氛被破壞:

[好友]聖騎士對你說:還沒好?[挑眉]劣徒你不會連五十二副本刷個小怪都打不過吧?

殊小沐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他,她第一次對他撒謊:

[好友]你對聖騎士說:不是,我……我只是突然又不想刷羊皮了。

[好友]聖騎士對你說:[冷汗]我怕了你了,我開鴨子的號過來幫你刷。

包子心裡五味雜陳:

[好友]你對聖騎士說:不用……師父你忙吧。

對方明顯不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系統]只羨鴛鴦不羨仙向你發出入團申請,同意/拒絕?

一身訣雪的醫師傳送到副本的時候,包子已經等在副本入口處。會長大人很快給她上好了正面BUFF:

[團隊]只羨鴛鴦不羨仙對你說:[舉叉]旺財,上!

包子於是開始埋頭打怪,副本裡多了一個人,突然不那麼冷清荒涼。而後面的醫師號有了足夠的時間教訓自家徒兒:

[團隊]只羨鴛鴦不羨仙:[撫摸]要勤快一點撒,哪能師父戳一下才動一下的!戰場要多刷,七十套戰場套裝出來,你可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一身裝備都要重新弄,有空收套空蟬,以後盡量還是穿世界套裝吧。戰場套又不能升級。得空多做任務,大禹首飾什麼的,能開還是試著開一下撒。

[團隊]只羨鴛鴦不羨仙:沒事多跟鴨子、老曼、紫蝶他們去副本,石頭這些多存點,你又不是沒砸過,需要的時候才去買多費錢。

包子只是悶頭打怪,他一邊給她加血,一邊繼續教訓:

[團隊]只羨鴛鴦不羨仙:怎麼,訓訓你還裝死啊,你瞧瞧,叫你刷個坎水飄帶,都這麼久了你都沒刷到……好吧,師父也知道你手黑得令人髮指,但再黑你也要去劍域刷撒!

包子今天卻異常地乖:

[團隊領袖]殊小沐:嗯。

會長大人有些不習慣:

[團隊]只羨鴛鴦不羨仙:今天怎麼了?上課遲到被抓住了?考試作弊被老師訓了?

[團隊領袖]殊小沐:沒有。

然後一陣沉默,殊小沐鼓了很久很久的勇氣,終於打出這行消息:

[團隊領袖]殊小沐:師父……你明天真的要和小綠結婚嗎?

會長大人不以為意:

[團隊]只羨鴛鴦不羨仙:我能不結嗎,論壇上我和鴨子都出成連環畫了!!

殊小沐再也沒有勇氣打剩下的話,曾經她習慣把一切都告訴他,包括所有見不得光的小心思,到現在卻沒有勇氣告訴他——她愛他。

殊小沐不知道這是不是男人和師父的區別,當他的身份由純淨溫暖的師父變成有血有肉的男人,那一吻讓他們再也回不去從前——那時的彼心無猜、親密無間。

[團隊]只羨鴛鴦不羨仙:剛收七葉花的時候多收了些,拿去換套時裝。

他發了交易請求,交易了兩百二十朵七葉花過來。這是天下的時裝道具,可以抵充大部分換購半年時裝的聲望。殊小沐望著那堆花看了很久。

[團隊]只羨鴛鴦不羨仙:明天晚上記得上線啊,當你師娘的伴娘!

二十分鐘後,五十二副本結束。

[團隊]只羨鴛鴦不羨仙:[撫摸]師父走了。

殊小沐很慢很慢地打一個字:

[團隊領袖]殊小沐:嗯。

[系統]只羨鴛鴦不羨仙退出團隊。

[系統]好友只羨鴛鴦不羨仙下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