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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唐黛這邊,唐果兒六歲,擁有著先後被三所私塾的先生趕出來的光輝戰跡。

唐黛只得自己請了先生來家裡教他,饒是如此也是三天兩頭地換。教育後代是個技術活,唐黛明顯不擅長。

更可怕的是,小不點長大了,問題也就多了,他時常纏著唐黛問東問西。

「娘親,他們說你是穿越來的,是不是真的?」

「是啊。」

「那果兒是怎麼來的?」

唐黛這個人記性不好,往往便會忘記了前面撒的謊:「你是娘親穿過來之後在長安東街的垃圾堆裡撿的。」

小傢伙立刻就質疑了:「娘親你上次明明說是在馬廄裡撿的我!」

唐黛很不耐煩:「有完沒完,再問我揍你!」

唐果兒便不敢再開口,半晌他又賊兮兮地靠過來:「娘親,他們說果兒是你和義父生的,是不是真的?!」

唐黛一口茶噴紙上。

晚間,刑遠不當值,沈裕也忙。或許是上了年紀,戲遍了花叢,他如今倒是極少往王府迎新人,但光他府裡那撥嬌妻美妾,要一一應付過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夜裡刑遠見他同府中的姬人纏在一處,便暗暗到了浮雲小築。

那時節唐黛依舊俯案寫字,穿來許多年,她的一手毛筆字已經寫得非常好。對此她時常引以為傲,有時候還裝逼給誰家的楹聯寫點題詞什麼的。

刑遠在她身後站了好一陣,見她著一身寬鬆的裌衣,長髮披髮齊腰,粉袋不施,燈下看來,很有幾分飄逸靈動的美感。他小腹一熱,忍不住就攬了她,輕輕啃咬她的耳垂。唐黛靠在他胸口,筆下不停:「等等,讓我寫完這段。」

刑遠擱了劍在案上,打橫抱了唐黛,唐黛不防,那筆尖劃過宣紙,留下一抹濃痕。她不禁揚手一記拳頭捶地刑遠肩上。刑遠哪會在意這記粉拳,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在燭火下聽來,特別性感:「今日爺歇在六夫人院子裡,恐他夜間傳喚,我得早點回去。」

唐黛冷哼,刑遠將她擱在榻上,一刻不停地解她的衣服。唐黛仰望他,那燭火飄搖不定,房裡墨香隱約,而她認不出這張臉。誰解著她的衣帶?誰同她纏綿床榻?

刑遠的身體精壯火熱,唐黛攬住他的脖子,享受這片刻的歡愉。刑遠做事和做人一樣乾淨利落,從無前戲,也極少溫存,但體力十分充沛。唐黛摸索著他緊實的背肌,暗想就當是個「角先生」也不虧。

約摸三刻,刑遠起身著衣,見唐黛懶懶地不動,他扯了自己的小衣替她擦拭:「我走了。」

唐黛眼皮也沒撩,態度冷淡:「嗯。」

刑遠整飭衣裳,將案上的佩劍握在手裡,見案上攤開一頁紙稿。他從來不看女人寫的小說,那些無病呻吟的東西他一向不感興趣。其實大多數男人都不看女人的書,就像大多數男人都不懂女人的寂寞。而就在這夜深人靜時分,刑遠長身立於案前,見那半頁紙稿墨跡馨然。

書中說「很久很久以前,一隻灰貓被關進了籠子,它一直很開心,一直很努力,因為它覺得它一定能出去。後來,有一隻白貓也被關了進來。它們一起努力,一起嚮往著碧海千頃、月光無垠。再後來,這只白貓死掉了,直到看見它的屍體,灰貓才知道自己出不去,永遠也出不去。」

刑遠對唐黛的印象,其實一直以來就不好。在他眼裡,唐黛這種女人,只要有益可圖,就會松褲腰帶,根本不知節操為何物……也不知愛為何物。他同唐黛周旋,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唐果兒。他和唐黛行最親密的事,但他從來就不是唐黛的男人,從來就不是。

但如果說他曾真心地睡過唐黛一次,那麼也就是這一次。他熄了窗邊燭火,重新躺回榻上,將唐黛擁到懷裡。唐黛聲音沉悶:「不走了?」

刑遠讓她靠在自己胸口:「嗯,睡吧。」

偏生唐黛是個給臉不要臉的貨:「我睡不著。」

刑遠很努力地配合這劇情:「想什麼?」

唐黛翻個身,將臉貼在他寬闊的胸膛:「想嫁人。」

刑遠立時冷聲道:「不可能!」

唐黛音色清冷:「我知道,我就想想。開始我覺得何馨死得挺不值的,她死之後我打她的孩子,睡她的男人。可現在我覺得我更不值,她死了還有我替她立碑,我死了,也不知道碑文右下方留誰的姓名。」

刑遠不說話,她說的,她只是想想,其實她也只能想想罷了。唐黛提腿,緩緩磨擦著他最敏感的地方,繼續絮絮叨叨:「其實我真的挺想嫁人的,在名字前面冠他的姓,每天早上都能在他身邊睡醒,一朝死掉了,也和他埋在一起。」

夜色濃黑,帳中伸手不見五指,刑遠低聲道:「你想哭就哭吧,我不看。」

唐黛卻在笑:「要哭也是抱著毛毛熊哭啊,哪有抱著『角先生』哭的。」

刑遠悔不該好奇:「角先生是什麼?」

唐黛如實解釋了用途,刑遠惡狠狠地翻身壓住了她。

二人這一番糾纏,便是刑遠也筋疲力盡。待一覺醒來時天已大亮,他正著衣,外面唐果兒敲門:「娘親?娘親,果兒的頭巾找不著了!」

他喊聲驚天動地,刑遠怕他引來旁人,唐黛反應倒是快,翻身下床將他帶了進來,低聲哄他:「乖,刑叔叔在教娘親武功,刑叔叔使劍可厲害了呢!」

自然,這番話也就只能騙騙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孤男寡女半夜三更共處一室,穿著睡衣在榻上練武……

沈裕也看了那書,唐黛的小說他每本都看,倒不是因為多喜歡——你養個貓,難道不希望知道它每天都在想些什麼嗎?他下午便推了所有應酬,去了公開亭,也算是這位日理萬機的監國大人難得興起,來接唐黛下班。

他進唐黛的公事房向來沒有敲門的習慣,然而一進門他便氣炸了肺。只見房中椅子倒在地上,唐黛靠在寒鋒肩頭,寒鋒雙手緊摟著她的肩膀!

其實這回沈裕倒是冤枉了唐黛,寒鋒、同傅雲瑤的兒子都會打醬油了,夫妻二人也算是琴瑟和諧,是以平日裡他與唐黛也總保持距離。倒不是怕傅雲瑤多心,他更不願沈裕為難唐黛。而今日看到這段話難免又令寒鋒心生悲意,燃起舊情。

唐黛不願接近他,都是借別人的東西,借死人的總好過借活人的。二人一番推拒,這便成了沈裕看到的模樣。沈裕面色鐵青,兜心一腳將寒鋒踹到了一旁。

寒鋒是個書生,哪裡是他的對手,他連踹了十數腳,寒鋒傷及肺腑,口裡便吐出血來。唐黛見他竟似存了打殺寒鋒的心,也有些心驚,忙不迭抱了他的腿。

沈裕氣急,將唐黛也重踹了幾腳,外面刑遠終於聽出動靜不對,沈裕風流,平日與佳人獨自相處難免放蕩,他一般離得極遠。這次實在擔心唐黛,方才進來,一見眼前情景,他也有些心驚:「爺,您這是……」

沈裕是真的失了理智,他本就介意寒鋒染指唐黛的事,多年來一直耿耿於懷。如今見二人親密,也不知背著他來往了多久,他如何不恨!唐黛身子骨雖說不弱,卻終究也是女子,能挨得住他幾腳?

寒鋒見他下手不知輕重,拼著重傷撲過來護住唐黛,見唐黛痛得臉色蒼白,他也心痛如絞:「沈裕!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你不問青紅皂白就這般欺凌!你不要了就還給我,還給我啊!」

唐黛便知道今日之事難以善了。果然沈裕眸子都變了色,他怒極反笑:「還給你?哼,你算什麼東西?染指本王的女人,還給你?」他回身看刑遠,「站著幹什麼?將他拉開,本王要讓他看看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在本王身下是個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