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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唐黛在晉江寫文的時候也經常看小說,她自然是知道三妻四妾在古代是很平常的事。她知道古代大抵都是男人養家,於是一家子都他說了算,姬妾什麼的,也就是個寵物。

她不是很純潔的娃,古時的艷書也沒少翻,知道古人可以開放到妻妾互慰,知道古人可以幾女同床而御。可是她也在一夫一妻的社會下長大的,二女同床共侍一夫的事,想想和真的去做不同。

裕王拉著她的手到了榻前,他難得紆尊降貴地替她解了衣上的絆扣,那動作很是生疏:「這待遇連本王的側妃都沒有過呢。」

唐黛回得硬邦邦地沒有溫度:「這麼說小民該榮幸了?」

何馨替她摘除頭上的珠釵,不經意地拍拍她的手,裕王攔腰將她抱了,他略低了頭,唇觸在她耳邊,輕咬了咬她的耳垂:「沒有什麼可介意的袋子,」他將她置於床上,吻密密綿綿地落在她項間:「這邊人大多這樣,真的,沒有什麼可介意的。」

他吻至她唇際,唐黛死死咬著唇,血從唇角滑落下來,在頸間呈刺目的艷色。裕王微斂了眉,抽了枕下的絲帛去擦拭她的唇角:「別這樣,相信我,我會讓你快樂的。」

羅帷垂落下去,光線驟暗。何馨替唐黛理開枕邊青絲,瞬時間她竟然從那雙眸子裡看到殺機。何馨心中一驚,她轉頭在唐黛右手欲抬的時候將之摁了下去,順手捋去了手中的那枝金釵,衝她輕輕搖頭。

裕王從唐黛頸項一直吻下去,何馨去吻她另一邊耳垂,他們之前的雲雨味道還未散去,似麝香一般的味道在羅幔間或凝或散,唐黛一直覺得何馨的唇飽滿豐潤,如果卻覺得耳朵上爬著蚯蚓一樣。終於在王爺準備攻城奪寨的時候,她翻身哇地一聲吐在地上。

裕王便停下了攻勢,這邊房間自然是睡不下去了,他將唐黛用紗裹了,橫抱著換了唐黛的房間,出門時吩咐門外的刑遠:「讓人收拾一下,另外送熱水上來。」

唐黛漱口,裕王輕輕拍著她的背,語聲關切:「好些了嗎?」

唐黛還是覺得心頭煩悶,她想喊不好,可是喊不好又能怎麼樣呢?荊苛刺秦的心她起過一次,何馨阻止了,視死如歸的決心一旦被戳破一次,就再難聚集。

她只好笑:「我說不好,王爺便就此收兵了?不過王爺,小民天生消受不起百合,您要真疼我……讓刑遠進來玩BL,我肯定神清氣爽、百病全消!」

裕王嗤笑,待她漱了口便繼續他的攻伐大計,只吩咐一旁的何馨:「算了,你歇著吧。」

何馨便在床靠牆的一方睡下,兩個人的動靜傳入她耳朵裡,卻絲毫不能造成干擾——她已經歷的太多了。牢裡的獄卒們有時候收了外邊鄉紳的銀子,便挑漂亮的女囚孝敬、甚至以女為宴,那些花樣、陣仗,多到她可以百變不驚了。

半個時辰之後,雲收雨住。

裕王左邊攬了唐黛,右邊抱了何馨,三人同榻而眠。唐黛欲從他懷裡抱掙脫出去,他明明似睡著了,卻死鉗了她的手不放。唐黛掙扎得過狠了,他威脅似地加了力,夜裡太安靜,便能清晰得聽到她腕間傳來的咯咯聲,唐黛咬牙沒有呼痛,她不敢肯定如果一直掙扎他會不會直接捏碎她的骨頭。

最終還是只有默默地躺回他懷裡,他便也鬆了鐵鉗一般的手,安撫似地輕拍她的手背,似又沉睡,再無其它動作。

唐黛卻一直沒有睡著,她只覺得胸中煩悶。夜色已深,時有燭花爆開,發出短暫微弱的聲響,她睜眼到天亮。

裕王起得極早,這裡沒有人伺候,他卻很快便整好衣袍,走時在唐黛臉上香了一個,又拍了拍何馨的臉,終是出了門。

何馨拿手指頭捅了捅唐黛:「沒事吧?」

唐黛只覺得腦中昏沉,額間青筋突突地跳,說出的話卻逞強:「沒事。為什麼不讓我……」

何馨捂了她的嘴,指指房上,唐黛這才想起上面還有至少四個暗衛,八隻耳朵。她悻悻地住了嘴。兩個人第一次同榻,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何馨也不想起身了,就這麼躺著說話:「袋子,貞潔對你來說重要嗎?」

唐黛對此不屑一顧:「我要是三貞九烈,也不會被他一唬就獻身了。」

何馨翻過身來看著她,聲音放得很低:「你知道他和潘太師為什麼誓不兩立麼?」

唐黛揮手:「不要在這時候提他,我覺得噁心。」

何馨卻偏要對她說,二人在床上說著悄悄話:「因為他少年時帶兵,潘太師的大兒子潘勇是他的陣前先鋒,跟他在一次和大月氏的交戰中陣亡了。潘太師一直疑心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兒子,還上折子參過他,大滎王朝人盡皆知。他老爹那時候還在,考慮朝中局勢,為了安撫老臣,才把他調回來,奪了他的兵權。還是他哥上位,又將戶部和刑部交給了他。」

「那又怎麼樣,他本來也不是個什麼好鳥。」唐黛越發覺得無力了,思維都開始有點模糊,何馨戳了戳她的頭:「傻呀,他若是武將出身,身手勢必了得,憑你又豈能得手?」

唐黛的語聲中便帶了幾分茫然:「不能得手又怎麼樣呢?何馨,我們要一輩子這樣下去嗎?」她突然覺得有點冷,下意識掖了掖被子:「你還不明白他的意思麼何馨,他一步一步地越我們的底線,就是要我們容忍成習慣。昨天我們覺得共侍一夫可以忍,今天他要我們忍三人同歡,明天呢?也許明天,我們侍候的人會不止他一個。何馨……」她語聲很低,燭火已盡、天光未明,何馨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在培養我們的奴性,我們一步一步地退,總有一天會成習慣,以他為天,將順從他視為理所當然。何馨,你看過宮斗嗎?我們會像這時代所有的姬妾一樣視他為主,以他之愛為生,失去尊嚴、失去愛憎、失去廉恥……」

她聲音越來越低,何馨覺得有點不對,伸手一摸她額頭,燙得嚇人,這她倒是放了心——她生怕唐黛想不過服毒自盡。

她此時方切實感覺到唐黛說得對,她們是戰友,若是其心不齊,這大滎雖大,只怕再無可依。她突然很害怕唐黛就這麼死了,急急地披衣起身,喚了人去請大夫。

唐黛的身體其實不弱,相反經過一段時間的要飯生涯,她長得還頗壯,實在是稱不得弱不禁風。所以大夫說得也很有把握:「恭喜夫人,夫人這是有喜了,再加上偶感風寒,以後可要小心,萬不可著涼。老夫開兩帖藥即可。」

他說得喜氣洋洋,何馨和唐黛面色如霜。

上午兩個人本該繼續新人們的培訓課程,何馨把運營的方案發給他們之後便回了唐黛房間。那時候唐黛在寫《淪陷女囚的六個日夜》,這書已經拖了太久,而她也終於能夠寫出結局了。

因為不打算出門,她只是以絲帶鬆鬆地紮了長髮,身上隨意披了件素色的披帛,素手執筆,額前的髮絲垂落下來,整個人如同一副古意盎然的山水畫,沾染了淡淡墨香。

何馨有些心疼:「你應該歇著……怎麼不小心一點呢。」

唐黛也很無辜:「我怎麼知道啊,到底缺乏經驗。」她低頭又去研墨,嘴角依然一抹笑意,依然是那個吊兒啷當的唐黛:「這個沒有安全套的時代……實在是很不安全吶。」

何馨在她對面坐下來:「要派人通知他麼?」

唐黛就笑噴了:「喂喂喂,你是真糊塗啊還是裝糊塗啊?這浮雲小築裡發生的事,還用我們通知他麼?」她笑得用力了些,下筆失了輕重,墨在紙頁上暈開,兩年半寫了幾十萬字,她的毛筆字總算是有了些進步,不再如剛穿過來時那般驚天地、泣鬼神:「請大夫吧,要最貴最好的。我可不要將來留下什麼病根,MD到時候老子身體差的時候也不見得別人會難受。」

「也許……他沒有那麼狠心,那畢竟是他的骨肉,袋子。」何馨開口時也沒底氣,她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去勸她。其實該保還是得棄,她和唐黛都知道,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人是沒有破綻的,大不了就是爛命一條,橫屍一具而已。所以唐黛敢在貴族AB的獄中嘻皮笑臉。

而一個人如果有了眷戀,就有了破綻。

裕王爺收攏唐黛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她一個家,只要她跟這個家裡的人產生了感情,這世間便有物可以絆住她。於是雄鷹亦不能飛得無牽無掛。

「我不可以給這個男人生孩子,」唐黛前一刻很嚴肅,後一刻更嚴肅:「他會玷污我唐黛高貴純正的血統!!」

她說這話時,儼然一臉的高貴冷艷白蓮花狀!

何馨亦忍不住笑著用鎮紙輕輕敲她的頭,敲完之後她覺得澀然:「我那兒有避孕的方子……到時候讓溫管家也給你備著。對了,還有……」她臉色微紅了紅,如白雲染煙霞,玫麗非常:「還有縮那個和豐……乳的方子,你要嗎?」

唐黛正奮筆疾書呢,聞言她沒反應過來:「縮嘛的方子啊?」

何馨臉更紅了:「就是縮那個的啊……」

唐黛的下巴就掉了:「你不會吧,要縮他那個?」

何馨恨鐵不成鋼:「是縮你這個,笨蛋!!很簡單的,用石榴皮和菊花熬的水來洗,見效快,也沒什麼副作用。」

唐黛終於明白過來,這次她是真的笑得挺開心:「別了,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看她笑得爽朗,何馨便也好受了些,她伸手敲了敲她的頭:「笑死你算了,哼。我出去請大夫了。」

唐黛繼續寫女囚的結尾,故事的最後,「女產子難辨其父,於曉烹而啖之」。

很是輕描淡寫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