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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這只殭屍很討打

拔殭屍牙這辦法雖然是出來了,但是也不是說逮著只殭屍就要拔,如果說鬼車最看重自己羽毛的話,那麼毫無疑問,殭屍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那兩顆殭屍牙。

大家都知道,殭屍是怎麼來的呢?一種是屍體戾氣不散而演變來的,簡而言之,也就是進化,就跟人是由猴進化來的一樣。但這明顯不可能是殭屍的主要繁殖方式,就好像不可能所有的人類都得由猴進化而來一樣。

如果這樣的話人類早滅絕了,因為進化需要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是一個種族的由來,卻不可能是這個種族的繁殖方式。

那麼殭屍的繁殖方式是什麼呢?這個大家都知道了,被殭屍咬了是要變成殭屍的,也就說其實它們主要繁殖方式是用牙、咬。

如是,那麼牙,充當著殭屍一族的一個什麼角色呢?直白地說,生殖器。

或許這三個字在後來的人類世界裡變得有些難以啟齒,但是在人道初立的時候,代表種族生息繁衍的生殖器一直就是人類敬畏、崇拜的對象,人類將之視為生命傳承的象徵。及至很多很多年以後,男人們依舊將此視為力量、魅力的所在。

沒有生殖器的人不是一個完整的人,那麼沒有殭屍牙的殭屍還算是一隻完整的殭屍嗎?

所以郝家其實也並不愚蠢,他們並沒有真的把所有的殭屍都捉來拔牙,這工程太浩大,況且你平白無故地去拔人家的生殖器,人家不和你拚命才怪。

你只需要象徵性地拔幾隻吸血殭屍的牙用以殺雞敬猴就好了嘛。這道理其實跟掃黃一樣,嫖娼事件一直屢禁不止,但如果中華人民共和國把刑法中加入一條「嫖客一律拔除生殖器」,情況絕對大大好轉……

給殭屍們上課是件麻煩事兒,它們大都好動,又不肯認真聽講,老背著郝家的道長搞小動作。郝家人也不好管——這些殭屍好歹也是自家祖宗的同窗,真要算起來,全是祖宗輩……

他們便只得跟巧兒講,然後由巧兒轉授,郝家人只須旁聽,指出其中謬誤即可。巧兒也是樂意的,這日無意中講起仙緣,巧兒便感了些興趣。見她聽得用心,這位郝道長也頗有些得色:「大凡修士若想要成仙,必須得結仙緣。所謂仙緣,說來簡單,其實就是廣行善事。道門雖然不講究普渡眾生,但是若要飛昇卻必須累積仙緣不可。」

巧兒在做筆記,他指指這觀天苑:「要不你以為那姓樊的小子為什麼要建這觀天苑,結仙緣的善事如果單靠拾金不昧之類的小恩小惠,怕是到死也累積不到九牛一毛。」

巧兒很不理解:「那結仙緣需要行多少善事啊?」

郝老道捻了捻鬍鬚,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若是有功於天地的,則也不多。比如大禹治水、愚公移山之類,估摸著做個百十來件也就算功德圓滿了。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且有這個機會也不一定有這個能力。其它說來,建橋鋪路、打井修渠也是莫大的功德……」

巧兒細細地記下,這些東西對將來想要修仙的殭屍們用處很大,是以她問得很細:「那斬妖除魔也算羅?」

郝道士卻略略搖頭:「即使是妖魔也是天生地養之物,除非過於窮凶極惡,否則斬殺它們反倒是損德之事,不過徒造殺孽。若能使其摒惡從善倒是功德一件……」

這廂她整理好資料,到晚間上課的時候一百零二隻殭屍卻只到了一百零一隻——紅瞳殭屍沒來。

郝家道士和巧兒在海邊喚了老半天它也沒出來,郝家人急得不得了,生怕自己祖宗再被拐賣了。巧兒叫了只殭屍去海底看看,半晌該殭屍回轉,告訴巧兒紅瞳殭屍正興致勃勃地和兩隻龍蝦玩石頭剪刀布,不肯上來。

巧兒知道它為什麼喜歡和龍蝦玩——龍蝦光出剪子,穩贏!催了幾次,她也發了狠,遣了五隻殭屍下去,這下子總算是將紅瞳殭屍給硬抬了上來。紅瞳殭屍還在掙扎,郝家人只得好聲好氣地勸:「祖宗,這些東西你必須要學的,你總不能一輩子作只殭屍啊。」

紅瞳殭屍還是不依,掙扎著要往海裡去,它要繼續玩遊戲。最後綠瞳殭屍道:「以後觀天苑定期清理潛水、逃課、不認真聽課的,每月初五通通捉出來吃掉!」

紅瞳殭屍問了旁邊郝仁今天初幾,然後大驚失色地上課去了。

綠瞳殭屍對這些課程卻是很感興趣的,它修為高,比其它一百多隻殭屍都聰明,學東西也快。郝家也希望上課的時候它在,它在紅瞳殭屍便不敢開小差……

雖然紅瞳殭屍很囧,但郝家人在自己祖宗身上花錢還是不含糊的,他們還真做了一百多套衣服送過來,於是每隻殭屍都有了新衣服。但很快新的麻煩就接踵而來——它們認不出哪件是自己的,穿破了就亂搶別人的……

巧兒無法,只得在每件衣服上都繡了個編號,讓每隻都記著哪件是自己的。

觀天苑這幾天一切正常,殭屍們依舊鬧哄哄地上課,郝家的道士和巧兒忙著準備資料,綠瞳殭屍忙著陪巧兒玩。倒是鬼車閒下來,它本是個日盲鳥,一到白天就什麼也瞧不見,是以夜裡它便喜歡東瞅西看。

而許多時候晚上其實比白天有看頭,比方說翠微山來的那幾個小道士都在晚上洗澡……

也許是因著眼睛能看的東西不多,鬼車這貨平生最好窺人隱私。但是這觀天苑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個人,巧兒它萬萬不敢窺,指不定哪天綠瞳殭屍就把它十八隻眼全戳瞎了。但樊少皇它還是敢偷偷地瞄瞄的。

本著對未知事物的熱愛,它甚至錯過了偷看小道士們洗澡的良機,在樊少皇房間的牆根下執著地蹲守了兩夜。

而這兩夜它發現樊少皇實在是個很無趣的人,他每天就在房裡守著個道壇,道壇上用稻草紮了個小人,上面符紙上以硃砂寫著一串生辰八字。

他就坐在道壇邊,一手掐訣,也不知道念叨什麼。

而如果是樊少景在的話估計就會知道他的做什麼——他試圖強行侵入樊復清的神識,這就跟遠程控制計算機差不多,他想看看老頭磁盤裡都存了些啥。

而樊復清能獨掌翠微山,執天下道門牛耳,又豈會是泛泛之輩,所以這其實是一場凶險無比的鬥法。樊復清不可能知道出手的人是他這個不孝子,這樣被人挑釁他一經出手必會傾盡全力。

是以樊少皇這幾天都無什動作。這就是道法的玄奧之處,雙方明裡不言不動的靜坐,可是暗裡,一方道壇、幾句法訣,風平浪靜之下已不知在鬼門關轉了幾個圈。

第三日,翠微山掌門樊復清莫名身受重傷,閉關休養,樊少皇歇得一天便出了屋子,並無大礙的模樣。鬼車始知道他在做什麼,它心中便有些暗驚,當下便將這事報給了綠瞳殭屍。

綠瞳殭屍獎勵了它一個不成氣候的小殭屍,它歡天喜地地叼著跑走了。綠瞳殭屍在原地看那九個腦袋搖擺著消失在沙灘上,面色卻是凝重,樊復清的修為它心中有數,如此看來,這個樊少皇平日裡至少隱藏了六成實力呢。

它沉吟。

晚間,殭屍們學法術,在沙灘上練習隔空取物。整個沙灘上就見著一百多顆拳頭大小的石頭此起彼落、飛來飛去,熱鬧非凡。綠瞳殭屍站在巧兒身邊,這些對它而言就是小兒科,它不走是因為它想看巧兒玩。

巧兒已經可以玩得很好,力道控制也恰到好處,它不時就在旁邊鼓掌,有時候巧兒將石頭扔給它,它便控制著石頭再扔給巧兒,兩個人跟玩皮球似的,也不嫌無聊,跑得巧兒一身是汗。

而郝家人那邊情況就不好——他們開小灶專門輔導紅瞳殭屍,但是現在紅瞳殭屍的子孫兼導師那位被砸了個滿頭包,並且悲劇還在繼續……

別的殭屍已經非常熟練了,以至於郝家道長們都非常沮喪——為什麼人家的祖宗都天天向上,就我們家祖宗天天扯淡……

話說這日,宴春樓來人找著了樊少皇,找他自然是出了些見不得光的事。樊少皇可不管是什麼事,能付得起錢才是正經。這宴春樓的人倒也大方,樊少皇一看那訂金,便操了傢伙,帶著綠瞳殭屍下了觀天苑,真奔宴春樓而去。

這次的事情本不大,只是一個叫清歌的花魁落胎時莫名死了,麻煩的是她死時正值三煞日,又懷著身孕,這便成了厲鬼。

綠瞳殭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老鴇子自然是怕謠言傳出去影響生意,這幾日她都將清歌生前住過的房間死鎖著,只是經常有客人投訴說那房裡響動太大,吵得人辦不了事兒……

樊少皇來的時候也沒跟她打招呼,姑娘們還以為是何方恩客。他雖然身著道裝,長得卻是劍眉星目、氣度不凡。一身藍黑相間的道裝更襯得身材修長挺拔,三層道裝、腰間絲絛,每一處都嚴謹整齊、一絲不苟,身後長劍斜背,更添幾分英氣。

姑娘們見慣了輕浮的紈褲子弟,突然來了只渾身上下散發著禁慾氣息的道門中人,自然便是眼前一亮,忙不迭地已經上前攬客。人堪一靠前,已經有人提出可以打折優惠。

脂粉味漸重,樊少皇微微皺眉,目光一凝已迫得眼前佳麗不敢靠前。倒是那老鴇極有眼色,當下迎上來,滿臉笑意地將他迎了進去。

入的自然便是清歌生前的房間,她是生意人,宴春樓生意火,同行相嫉,總有人生事。她生怕捉鬼時鬧出一點動靜讓人給傳了出去,要捉鬼很簡單,但是要不動聲色,便非他不可了。她也是迫於無奈方才花重金請了樊少皇。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樊少皇也無二話,隨她進了房裡。

而隨後跟進來的綠瞳殭屍就傻眼了,樊少皇被老鴇子領走了,眾鶯鶯燕燕自然是可惜的,這時候跟進來一個體魄強壯、孔武有力的偉岸男子,她們自是眼前一亮,再度湧了上去。

它又不會講話,當下掉進了脂粉堆裡。不過一個回合,已經被引到了佳麗楊媚兒的房間。

楊媚兒何等人物,當下已經美人蛇一般纏上它了。綠瞳殭屍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她,入手肌膚倒也滑膩溫暖。見它主動,楊媚兒更是奔放,不消片刻便已經摸索到它的胸膛,然後很順利地解了它的衣服。

入手的觸感冰冷堅硬,她也略略奇怪,但是她呆在宴春樓時日已久,已經見慣了太多奇奇怪怪的恩客,也不以為意。纖手一路向下,摸著那根人類的萬惡之源,她心中實在有幾分滿意——這尺寸和硬度都顯示東西是上乘的。

當然,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這看似雄偉無比的物什其實只是個裝飾配件……

綠瞳殭屍也沒反應,就那麼任她握著,它心裡還奇怪,原來人類喜歡這樣玩麼——嗯,回去也和巧兒玩玩。

而老鴇子和樊少皇踏進房間時還十分著緊地叮囑:「樊道長,千萬可不能傳出聲響讓旁人聽了去啊,最好香都別點,味道傳出去也惹人生疑,最近已經有好幾拔同行注意我這了……」

樊少皇未曾搭理她,而令她吃驚地是,兩人一踏進那房間,周圍的環境卻陡然變了——哪裡還是開門時所見的綺麗精舍,轉眼面前已是青山巍峨,山間小徑一路延伸,周圍雜草瘋長,看不到盡頭。面前一樹桃花開得紛紛揚揚、潑潑灑灑。

老鴇子張大了嘴,她覺得這情景怎地這般熟呢?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分明是房間裡那屏風上的桃花圖。她半天才驚呼:「樊道長,這、這……」

樊少皇未曾開口,直接抽了身後長劍,左手食指虛劃,道符憑空而現,金色的光芒映照這片草地,很快便令清歌現了形態。

三分之一柱香的時間,樊少皇已將清歌的靈魂斬於斷影劍下。老鴇子只覺得眼前一花,目之所及,又是這紅羅紗帳、粉色牙床,那屏風仍在原處,滿樹桃花仍舊絢爛。方才種種,如同幻影。

她正驚疑不定間,樊少皇已經還劍入鞘,他伸手過來,那意思很明白——剩下的一半酬金。

老鴇子此刻已將他奉為神人,哪敢含糊,立時便遞了銀票過來。樊少皇也不耽擱,收了錢便走人。外面有不少探究的目光,但因為無任何動靜,同行也抓不到什麼把柄。

而將出門時,樊少皇終於想起自己的屍煞。他連踹了三道房門,終於見著綠瞳殭屍衣衫不整卻一臉純潔地坐在梨花木凳上,面前蹲著楊媚兒。

樊少皇絕倒……

觀天苑。

再度上課時紅瞳殭屍帶了許多龍蝦妖上來。巧兒和郝家道長都狐疑,唯這群龍蝦甚為坦誠:「石頭剪子布輸光了,以身抵債了。」

……

於是觀天苑偽軍中,又加入了一群龍蝦小妖。這群龍蝦儼然以紅瞳殭屍馬首是瞻,一致稱它為老大。最後紅瞳殭屍覺得不妙,忙讓它們改口稱自己為老二——老大是綠瞳殭屍。

只是一群小道士每每聽見觀天苑中討論「我老二如何如何」時,都會覺得十分微妙……

龍蝦隊伍在壯大,許多龍蝦都輸急了眼,但是賭博這東西,一急眼就想著翻本……及至後來,連龍蝦的表哥螃蟹也為龍蝦不平,紛紛加入這場賭局。於是觀天苑偽軍陣容中,又多了許多螃蟹精的身影。

所以這就是賭博,你以為你能翻本,實際上一路賭下去不過只能是傾家蕩產、以身抵債……

這群蝦蟹小妖的加入,讓觀天苑的收入更強大了些——它們最喜歡撿拾珊瑚、珍珠或者沉船時沒入海底的寶貝。於是觀天苑表面看上去仍平淡無奇,內裡收羅的奇珍異寶卻不計其數。

這幾日巧兒的術法增長極快,只是她也面臨著最大的問題——她修為極淺,自身法力不足。於是有些術法心法她雖爛熟於心,終究是無法發揮。

晚間,給一眾小妖上完課,鬼車外出覓食了,郝家道長也歇下了。獨剩了巧兒正在小木屋裡看書,順便等綠瞳殭屍回來,小木屋內清燈一盞,她的影子斜斜地鋪在木牆上。

綠瞳殭屍就在這時候偷偷摸進來,它輕輕往巧兒耳朵後吹了吹氣,巧兒忍著笑假裝不理它。它卻攔腰將巧兒抱起來,在小木屋裡轉了個圈兒,惹得巧兒摟著它的脖子咯咯直笑。

半晌它俯身將巧兒擱在棺材裡,興致勃勃地告訴她:「我今天學了個新遊戲哦。」

巧兒也興致勃勃地在它胸口寫字:「啊,什麼遊戲?」

半晌,小木屋傳來一聲清叱,許多殭屍發現它們的老大被趕出了墳包,它衣裳不整地跪在小木屋門口,膝蓋下墊著巧兒的搓衣板,頭上頂著一碗水,臉上滿是純潔的困惑……

紅瞳殭屍覺得手下的蝦蟹們或許應該叫自己老三,這不,老二在那跪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