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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恨我呢

她心裡想的,臉上多數也是表現出來了——而且含光覺得這種事其實也沒有必要太虛,人家都過來和她面對面了,難道還不想揭開來說?她就是有些後悔,早知道,就先去喊許雲深了,現在她在餐車,許雲深在臥鋪,如果麥登夫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帶走,許雲深醒來只怕都發現不了什麼不對。兩人對視了一會,麥登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地摘下了墨鏡,含光注意到她的手指有微微的顫抖。一旦看到了麥登夫人的長相,含光就知道為什麼于思平、懷特先生乃至於那什麼亨利.達維爾,都是一見了她都深信不疑她就是麥登夫人的小女兒,她和麥登夫人生得十分相似,不但眉眼、臉盤都像,最重要的還是週身的一股難以言說的氣質,也幾乎是如出一轍,反正,並不需要DNA檢測,也能確定兩人的血緣關係。嗯,不錯,起碼她知道自己到了中年應該也不會丑,還會是個端莊而略帶憂鬱的中年美婦,就是自己的儀態和生母比,好像還弱了那麼一點。也正是因為這份熟悉,她能看出來麥登夫人現在掩藏著的緊張,不論她有多厲害,可在含光跟前,她好像天然就有了幾分弱勢,即使不言不語,可從眼角眉梢中,含光還是能明白她的忐忑與愧疚。&#160&#160&#160&#160「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她直接問,也省略了一些她本來就不擅長的指責和怒罵什麼的,畢竟這也沒什麼太大的必要,麥登夫人虧欠的是肉身的原主,其實她的遺憾已經永遠都不能彌補,只是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一點而已。——但這並不是說她就能仗著這個去欺負她。「是因為許大哥嗎?」麥登夫人急急地抓住了這個話題,「的確,你在倫敦的小報上露了一臉,還是和許家的公子在一起……他也一直都是我們的重點監測對象。」含光有些吃驚,「重點監測對像?」可許雲深分明從來也不干涉參與政治軍事,就是個很知名的藝術家啊——「嗯。」談到熟悉的領域,麥登夫人也自信沉穩了起來,她用一聽便大有文章的語氣說,「他的身份畢竟敏感,按照國.安/局的一些規定,他必須是重點檢測對象。不過當然,因為他本人的個性,監測力度一直是比較鬆弛的,不過收集和他有關的報道,也依然是組織的工作內容之一……我知道,他和你是好友,去年你失蹤了以後,我就交代下去,讓有心人留意著你那些好友身邊的蛛絲馬跡。」這樣看來,他們在南特的行蹤還沒被人發現,而是到倫敦才暴露,可見這重點監測也沒有多重……不知為何,含光心裡鬆了口氣,彷彿這樣能讓她多了點安全感一樣。&#160&#160&#160&#160「你找我?」她問,心裡還記得于思平和她說過,她母親已經知道她的存在有許久了,但是因為誤以為她心中充滿了恨意和憤怒,所以不敢面對她,只是拜託于思平照顧。——含光有點煩了,她之所以對來魯國有顧慮,其實就是因為她實在不想又要扯一大堆謊話。麥登夫人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承認道,「我……想要見見你。」「只是因為這點嗎?」含光反問,「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忽然間隱姓埋名地換了個護照,跑到國外去了?」「要說擔心,肯定有,但我沒有收到你身份暴露的消息,悠遊對外公佈也說你去了國外學習,你的好朋友韋姑娘有一張卡,每個月都在法國有固定消費……」隨著麥登夫人的敘述,含光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難怪對方沒來找她,原來是因為一直都知道她的行蹤。「不過我並不知道你和許公子是戀人關係,一直到看到那篇報道,我知道,我必須見你一面……」這裡面實在有太多誤會了,含光這下算是把脈絡釐清了,她出國——麥登夫人以為她不願意繼續干了,或者是被排擠出了悠遊的管理層——在法國學習——去倫敦,暴露和許雲深的『戀人關係』——麥登夫人想要和她見面。「你是要勸誡我,別和許大哥在一起?」她猜測道,「因為以我的身世,一旦暴露,不但和他不會有結果,而且還會給自己帶來天大的麻煩?」麥登夫人眼中湧出了溫情之色,她略帶欣慰地說,「你果然很聰明,像……」她猶豫了一下,顯然在斟酌詞句,「像你父親……」含光直接告訴她,「其實以前的事,我並不是很在意,你不用覺得太虧欠我,跟著你來魯國,說不定也死在半路上了。你看我留在秦國不也過得很好?自由自在的,又有錢有勢,也有一大幫朋友,我的人生沒有太多缺憾。對於以前的事,我也沒什麼看法。」她特意把自由自在四個字咬得很重,麥登夫人會意地一笑,但她看來並沒有多放鬆,「其實,我還倒寧願你罵我幾句……」于思平到底是怎麼和她說的?麥登夫人看來深信她心中大有怨氣啊,含光一陣無語,也不再去糾正了,而是將錯就錯地強調,「現在我們還是不要再談以前的事了吧。」「也好。」麥登夫人點了點頭,不經意地往左右一看,含光忽然發覺現在餐車裡只剩下她們兩人了。&#160&#160&#160&#160「我……必須來見你,一個原因,的確是被你猜中了,我是來勸你和許公子分手的,我不贊成你和他在一起……」含光其實也並沒想過和許雲深在一起,但是麥登夫人這樣說,她就有點不高興了。「因為我的身世?」「紙包不住火,許家知道你身世的那天起,你就很難從漩渦裡出來了。」麥登夫人誠懇地看著她,含光能感覺的出來,她的確是為了她好。「我知道你想要平靜的生活,也是因為如此,這些年來我都沒有打擾你。可你要是嫁進許家,日後受到的壓力,不是你現在能想像的——」「所以這身世倒是成了我的原罪了,從小到大,沒有受過這所謂身世一分錢的好處,倒是一直都在被你連累。」含光忍不住譏刺了一句,見麥登夫人露出瑟縮之色,她也沒多少不忍。「我覺得你既然沒有對我負責過,現在也別來要求我什麼了吧,我愛和誰在一起,承擔什麼後果,都不是你可以置喙的——別誤會我,我知道你沒有壞心,我也不恨你,我知道你只是關心我……可我不需要你的關心。」她已經是把話都說盡了,麥登夫人張了張口,忽然又露出苦笑,她垂下頭沉默了一會,才抬起頭清晰冷靜地說,「如果你覺得和我沒有關係,那你就真的是孤兒了。——你要明白,許公子畢竟是許家宗房長子,他的妻子,不可能是個沒有來歷的孤兒……」「我們還沒走到結婚那步。」含光現在對她扯謊沒一點心理障礙,「只是彼此相愛而已,雲深要做什麼事,家裡歷來都是管不了的。他和我一樣,都有自立的能力,家裡不可能控制他,將來即使要結婚,他也不需要家裡的同意。」「看來,你已經下決心了……」麥登夫人有些失落,她喃喃地道,「你不像是個為叛逆而叛逆的女孩……知道這些還迎難而上,那你必然是很愛他了。」含光現在不是說說謊有沒心理障礙的問題了,問題是她能力有限,這話她實在是沒法坦然承認,只好笑而不語。&#160&#160&#160&#160麥登夫人注視了她一會,低聲道,「放心吧,真有事發的那一天的話,我會盡量不讓你為難的。」她能決定的事情終究也有限吧?聽于思平的意思,麥登夫人也不是家裡事業的掌權者……正這樣想時,含光又聽麥登夫人問道,「我來這裡的第二件事,可能你也猜到了……就在你失蹤前後,季青也不見人影。你知道他去了哪裡嗎?」原來在她跟前,于思平用的是本名……含光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她搖頭道,「不知道,其實我出國也是因為我們兩個分手了,我想換換心情。那以後他去了哪裡,我就不清楚了。」「好吧。」麥登夫人似乎也看出來她說得是實話,她緩緩道,「如果他聯繫你,麻煩你替我轉告他,他的那攤子,現在我還幫他壓制著,但也需要他盡快回去了。」含光默然點頭,但卻不覺得于思平有聯繫她的可能,麥登夫人看了她一眼,又說,「還有……告訴他,如果他對你糾纏不休的話,我會出手把他解決掉。」說到這句話時,她的語調都沒怎麼變,可不知如何,就有一股殺伐果斷的氣息流露而出,含光在這一刻毫不保留地相信,如果有必要的話,麥登夫人是真的會幹掉于思平的……唉!你說,她為啥老要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前男友是這樣,好朋友是這樣,結果特麼現在生母還是這樣!含光有些無奈,但也不好多說什麼,她端茶喝了一口,等著麥登夫人的下文。麥登夫人默默地看了她一會,氣勢忽然又柔和了下來,她低聲說,「二妞……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給你一些錢。」……怎麼搞的,穿越了以後,求著她收點錢還不要任何回報的人,一直都是前仆後繼,沒斷過啊!含光都無語了——她要是一點頭,麥登夫人指不定又要給她個幾十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