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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朔迷離

雖然說是累了快一個月了,但行程還是排得好滿哦,含光早上起床的時候都快哀怨死了,可為了把工作早點做掉,晚上可以去于思平那裡,含光還是把和何英晨的約會排到了早上,再說她也要帶於元正在公司裡熟悉一下環境,想要賴床,根本就沒門兒。

累得都快死了,連咖啡都挽救不了她的疲倦,就算是要和舊日的追求者見面,含光也沒心思打扮,隨便梳妝了一番,差點沒在吃早飯的時候又睡過去,只好又灌了兩大杯咖啡,這才稍微振作點。到了公司照了下鏡子,才發現自己眼睛底下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好像被人打過一樣,估計是累積的疲倦都爆發出來的結果。

現在再去化妝可能也來不及了,含光索性就沒管,自暴自棄地開始工作。何英晨進來的時候,果然是被她嚇了一大跳,「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有那麼憔悴嗎?」含光被他一說,也有點擔心起來。

何英晨搖了搖頭,「不是,就是氣質變化也很大——感覺你現在比以前更幹練了……反正和以前比,變化很大。」

其實他自己變化也不小,雖然不是說翻天覆地,但也的確看得出來,氣質上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就連談吐,也不再和以前一樣莽撞冒失,沒個分寸。簡單地說,就是感覺在進入社會開始接觸實務以後,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氣息褪去了不少,現在已經不再那麼紈褲了,淺薄也被得體取代——就是向劉景羽這樣的大家子弟靠攏就是了。

當然了,也不是說一下就能和劉景羽一模一樣了,畢竟是暴發戶出身,舉手投足間,還是有種洗不掉的粗野感,但含光也不在意這個,她對於上層社會自以為是的精緻做作,簡直是嗤之以鼻。「你也變了不少,感覺能幹了很多呀。」

她跑去給何英晨泡了茶,兩人在會客區安頓了下來,何英晨扭過頭打量了一下室內,也是嘖嘖有聲地真心感歎,「你們真是有能力,連我家裡都聽說了悠遊網的名聲,誰想得到這就是我以前三個同學搞出來的。」

「才剛起步而已。」含光笑著說,「盈利前景根本還不明朗,就是瞎折騰的,能走到哪一步都是再說了。哪裡和你一樣,你那個網站要搞起來,效果立刻就在眼前了。」

「也才是有個想法而已,這個網站到底該怎麼搞,我們也不清楚,今天來就是要偷師的。」何英晨到現在為止表現都很良好,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樣子,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餘情未了。這也讓含光鬆了口氣,「思陽和德瑜今天都有來上班嗎?」

「肯定都來的,」含光說,「其實技術上的事情,我也不懂,基本都是思陽在搞,能把技術搞定的話,接下來的運營難點就不多了,都是可以解決的,現在國內就是這方面的技術人才奇缺無比,世界範圍內都是才剛開始學呢。」

把他帶去桂思陽那裡,讓桂思陽來接待,於元正又到了公司,含光忙跑去迎接他——和何英晨比,他們兩人雖然見面次數不多,但還是很熟悉的,並沒有那種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感覺。

於元正進大學以後,又高了點,因為每天忙於學業,十分不修邊幅,之前畢業考試時候還干了自己拿把剪刀隨便剪頭髮的事情,現在是一頭亂髮,穿著T恤、牛仔短褲,和打扮整潔的何英晨比,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不過含光也是習慣了,基本搞技術的都是這幅尿性,她還想帶於元正四處走走呢,結果才辦了入職,剛到技術部,他就被拉走了,「元正,昨天你說的那個思路,我們初步寫了代碼出來,來你也一起討論下……」

好吧,本來還以為會隱藏風雲的見面結束得這麼容易,讓她也是鬆了口氣,含光轉頭就投入工作去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才想起來這兩個老同學——桂思陽開車,把他們都拉到了附近的餐館裡,大家坐下來這才算是好生敘了舊。

德瑜頗有些不懷好意,盯著何英晨問了幾句他的近況,何英晨倒也大方,直言現在單身,「太忙了,沒時間戀愛。自從興起了想搞網站的念頭,基本課餘時間都被佔滿了,我下學期又要到外地實習,這個暑假不把框架搞起來,還不知道要耽擱到什麼時候。」

「歡迎加入地獄模式。」桂思陽苦哈哈地說,他的下巴瘦得一點肉都沒有。「以後你就知道了,別說戀愛,連睡飽覺都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德瑜、含光,哪個不是感同身受,於元正面色微變,「那我現在辭職還來得及嗎?」

大家都是笑了起來,含光見何英晨彷彿是脫胎換骨,心裡也很為他高興——很顯然,在經過一門心思只想著戀愛,巴不得立刻就定下終身,和滿腦子情傷啊、女人啊,這個階段以後,何英晨現在已經是真正成熟起來,可以說是開始做一個對社會、對家庭都很有用的人了。

當然了,對社會有用也是有代價的,這一張桌子上的三男二女,全都是單身狀態,忙得連戀愛都是奢侈,中午吃了個飯以後,含光也就回辦公室繼續忙碌了,她和何英晨做了約定,等他把網站搞起來,自己手頭的一些媒體資源會分享不說,最重要的是國外的大戶資源,也肯定會盡力幫他介紹。

這個人情,何英晨是結結實實地受落了下來,將來該會如何報答那就是他的事了,反正人脈就是這樣在互相幫助中積累起來的,含光覺得就算悠遊以後做不下去,她也不至於會沒飯吃,起碼一個高管的工作肯定是找得到的。

一整天搏命工作,總算是把積壓了好多天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含光在下班時候真的困得不行了,就想回家睡一覺,于思平來接她的時候,她都不用假裝平靜——她現在困得實在是已經沒心思去傷春悲秋了。

也不管于思平把她帶到哪裡,含光上車就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這才被——嗯,自然的呼喚給憋醒了。

她還有些迷糊,在微光中摸到洗手間,上了廁所,這才是隱約清醒過來,發現不但房間和她宿舍不一樣,自己也還穿著上班時的內衣,身上披了的也不是她的睡衣……

還是很睏,她走回到床邊,先是窩進了剛才的那個位置,閉上眼又沉入了夢鄉——只是這一次就睡得很不安心,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似的……

淺睡了一會,含光猛然睜開眼,這會兒已經是完全清醒了,一翻身就坐了起來,「幾點了!」

她轉身摸索手機的時候差點沒尖叫起來,「你——你——」

于思平慢條斯理地放下了手裡的《論人與動物的心靈》,把自己那一側的床頭燈擰亮了點,「你醒啦?」

含光瞪了他一會,這才回過神來,她更緊張了,「幾點了?幾點了,要命,德瑜不知道會怎麼想——」

「我和她說了,」于思平說,「說你一上車就睡著了,怎麼也叫不醒,她說她要加班,沒法過來接你,就讓你在我這邊睡一晚上。」

含光先覺得被德瑜背叛了,後來腦子更清醒了點,轉念一想——對啊,德瑜肯定以為她在照顧于思平背傷的那段時間裡經常留宿,再加上兩人還單獨出過門,比起讓一個男性把她抱扶回宿舍,還不如直接就外宿了,影響還小一點,這倒是怪不得她。

「噢,那就好。」她鬆了口氣,「幾點了啊?我睡了多久。」

「七八個小時吧,現在晚上一點多了。」于思平說,「最近怎麼搞得這麼累?」

「沒辦法啊,考試又趕上公司要搬家,事情都快多瘋了。」含光抱怨了幾句,就藉機要離開現在這個曖昧的狀態,「我要去洗漱了,你有沒有多的牙刷啊?」

于思平家她當然還是熟悉的,于思平隨便指點了幾句,含光翻了一件她留在這裡的長T恤當睡衣,洗過澡出來,把換下的衣服放去快速洗淨甩干了,還猶抱希望,站在門口揉眼睛,「還是好睏啊……那我去客房睡嘍?」

于思平啪地把書合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氣勢,絲毫也不像是被韋鳳飛一再狠狠拒絕的樣子。含光頓時有些提心吊膽,也不敢再爭辯什麼,慢慢地走進屋內,在床邊坐了下來。

要命了,自己這不等於是送肉上門嗎……希望于思平還有點理智啊!就看在韋鳳飛的面子上,也不能……了她啊……

「之前說要給你的東西。」于思平好像沒看出她的胡思亂想一般,從床頭櫃上拿出一張銀行卡,丟到了兩人中間的床面上,「拿去吧,密碼和上一張是一樣的。」

「呃,這——」含光萬萬沒想到他給她的是這個,她拿起卡,「這裡面有多少錢啊?」

「不是都開了網上銀行了嗎,不會自己去看?」于思平沒有正面回答。

「哦……」含光看主臥室角落的電腦桌上,主機按鈕還閃著一點微光,就走過去打開顯示器,真的打開網上銀行,對著卡號,輸入密碼,進去點了查詢餘額。

「等等……」她揉了揉眼,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怎麼這麼多零啊?你不會是給錯了吧——于思平——這裡面、這裡面——」

僅有的睡意,全都不翼而飛,含光超認真地把那串數字數了好幾遍,聲音也高起來了,「八個零……億——兩億?于思平,你、你、你——你幹嘛給我兩億啊?」

于思平攤了攤手,好像被她的吃驚取悅一般,唇邊還浮現出了一點笑意,「你不是老叫我還錢嗎?喏,這不就是了。」

含光都快暈過去了——兩百多萬,借出去一年多,回來就是兩億,世上、世上哪有這樣的借錢法啊??!

還在震撼中呢,就又聽于思平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公司那邊,做得這麼累,還不如就不要做了,反正有我養著,你還怕餓死?」

當然、當然不怕了,可……可她卻不願放棄公司啊!含光被天文數字震撼得說不出話的腦筋,漸漸地又開始轉動了起來,她感覺到了一種危險——讓于思平維持這樣的想法,對她可沒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