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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投羅網

于思平最近似乎也比較忙,並非一天到晚都呆在酒店裡,含光早上過去敲門還沒人回,還好她有于思平在本地的電話,便發短信過去和他約了時間。——和許雲深一道,又去拜會了一番網站的大買家,到了晚上,許雲深回他的總統套房懶著去了,含光便隨便換了一件衣服來敲于思平的門。

他們住的是豪華套間,雖然比不上總統套房大得那麼誇張,但屋內也有會客區、觀景區,含光見他開了門,便道,「是在房間裡吃,還是出去吃呢?」

于思平神色還挺平靜的,態度也完全都不尷尬,完全理直氣壯得讓人有些生氣,他伸了個懶腰,「這幾天都在外應酬,房間裡隨便吃點吧。」

「就和那個懷特先生啊?」含光問,她的手機響了響,她掀開手機看了下,把它關機了,「他到底是幹嘛的,怎麼那麼吃得開的樣子?」

「魯國那邊畢竟是移民國家,雖然以漢族為主導,但是白人也不少,人數多了,自然也會有財團,有勢力,有勢力代言人。」于思平說,「懷特家和你那個亨利小朋友的達維爾家都是魯國白人裡比較顯赫的家族,達維爾家和漢族聯姻的混血分支不少,就是嫡支也混入過漢人血統。不過懷特家代表的就是純種白人貴族的勢力了,我就這麼和你說吧,他們家在魯國軍工界雖然遠遠不能和孫家相比,但也穩居老.二。」

難怪在歐洲這裡如此吃得開,含光抬了抬眉毛,「軍工?」

「你想到什麼了?」于思平問,隨手撂過菜單,「想吃什麼,自己點吧。」

「你之前說搞到的一套什麼白手起家創軍工的知識,」含光隨便點了幾個菜,又打了電話,「不會就是從他那裡搞來的吧?」

「應該說是他的下線,」于思平說,「他作為上線也不會這麼容易就搭上關係吧?」

「那你這一次又怎麼搭上關係,甚至到一起來英國的地步呢?」含光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知道得太多又有什麼用啊?」于思平反問道,「反正我又不會害你,你就等著拿錢就是了。」

「什麼錢啊?」含光警惕地又問,她半開玩笑地伸出手,「說起來,還錢,你都欠半年了,臘月了還不還錢,賴過年有利息的呀!」

「那是幫你做了投資好不好,」于思平翻了個白眼,「現在還在投入期,怎麼還?」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本來有些尷尬的氛圍倒是得到緩和,等菜來了,雖然比不上總統套房在露台上還有暖房,侍者也在落地窗前佈置了一個小圓桌,兩人一邊就坐,于思平一邊也問,「說起來,你這幾天都忙什麼呢。」

「就是老闆開的網站有些人脈需要打點維護,」含光說,「那個網站開設以後,中介到歐洲做了不少生意,現在過來了就拜訪一下。他也提拔我過去認識一番,方便以後直接中介一些不好上網的古董。」

「你倒是做起來了。」于思平也有幾分深思,「的確,許雲深這樣的身份,對古董有興趣的話,掌握的人脈確實並非我們這樣的外來戶能比較的。我聽說北京有些店舖,就深藏在民居裡,不是多年熟客絕不接待,我這樣的身份,根本沒希望進去,倒是你沒問題。」

于思平對外是魯國貴族,按古玩行當的規矩,當然是進不得這樣時而會有重器出品的好地方了。含光點頭道,「反正你現在也不缺靈器了,真要有反應的話,我也會幫你留意的。」

這還是他們很久以來第一次談到于思平回去的事,含光頓了頓,又道,「再過幾個月,你就要回去了吧?這一次回去的時候穿個防彈衣行不行?這樣就不會一過去就死掉了。」

「誰說我過幾個月要回去的?」于思平卻是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投資才剛開始,都沒賺到錢,這時候回去怎麼行?」

含光本來有一番盤算的,現在被他這石破天驚的一句,搞得完全落空了,她啊了一聲,吃驚道,「不回去?可——可你——」

于思平瞅了她幾眼,忽然微微一笑,他呷了一口紅酒,慢條斯理地道,「你該不會是想和我拖到五月份,再適當讓讓步,然後就送走瘟神拉倒了吧?」

含光完全無語了——這完全是說中了她的想法,不過她的底線比于思平想得還低點,反正扣掉她平時工作學習的時間,空檔也不會有多少的,她打算和于思平約定,保持一個學期的地下關係,然後每週末稍微敷衍一下,反正等到夏天他就走了,下一次回來……如果他達成目標的話,那肯定不會回來了,如果他沒達成目標又被殺回來了,應該也不會那麼巧掉到她旁邊吧。上次回來就差點掛,這一次回來可能就直接死了……反正再見到于思平的幾率簡直小到不可預料,那就算和他在一起也沒什麼,也算是圓了自己的一點念想了不是?

「你就不怕——」她努力尋找著于思平盡快回去的理由,不過很遺憾的是,她對于思平在前世的故事幾乎完全不瞭解,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為什麼應該盡快回去。「你就不怕——」

『不怕』了一會,她廢然沖于思平豎了個中指,「你都猜到了是吧?你了不起啊!那你說說,我為什麼不願和你在一起,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這個肯定知道吧,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

她越生氣,于思平好像就越平靜越愉快,他丫的還寬慰含光,「算是對你很好了,不然,到五月再和你說不走了,你還能拿我怎麼樣?」

感情她還得因為他沒有卑鄙到最高點而感謝他是嗎?含光都無語了,「你到底有沒有底線啊!」

「沒有啊。」于思平很自然地回答,「我有沒有底線這回事——我覺得你一直也清楚嘛。」

他笑笑地微微傾著身子,握住含光的手,很文雅地說,「也別動情緒了,現在我們該討論的應該是怎麼在盡量保證你的權利這一前提下,實現我的需要吧,含光?」

含光真想一槍崩了他,一了百了算了。這種無恥得理直氣壯的態度真是讓人——讓人——

難道就因為你無恥,你沒底線,你的要求就該得到滿足啊?她差點沒一句衝回去,但看著于思平那真誠的笑容,鎮定從容的表情,這話又卡在了喉嚨裡。

本來世道就是這樣啊,越是無恥越是沒底線,越是有能力,這樣的人本來就越是能得到一切啊。就算能力一樣,一個人若有底線和講究,本來也就不能和有底線的人斗吧——更別說她的能力還根本不如了,她難道還真能把于思平給殺了?

下不了這個狠心,她就得被他揉捏著,現在他佔了長輩的名分,介入她的生活簡直是輕而易舉,她要反抗他,手段少得很,他要對付她,辦法可多了去了。就算不說動用什麼涉黑的手段,只憑著明面上的關係,都能輕易擾亂她的一切。

她深吸了幾口氣,在心底告誡自己:動心忍性、動心忍性,對這個人發火也不會有任何用的,他反正根本都不會在乎,惹惱了他,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你到底需要我什麼?」她強忍著怒氣僵硬地問,「需要女人的話,路上不多得是,你也早說過了,看不上我的長相——」

「是啊。」于思平也歎了口氣,很是無奈,「我也想呢,為什麼我居然會看上你——只能說是離家太久,畢竟也墮落了,沒法那麼挑了,說到底,還是得早日回去為好啊。」

含光瞪著他半天,揉了揉鼻樑,不去回他的嘴,「既然你本來是不應該看不上我的,那就別和我在一處,去找別人行不行?」

「不行啊。」于思平還是回得很順暢,「只有我看不上你的份,你怎麼能看不上我呢?這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我尋死覓活地要和你在一處,然後被你打消了這份癡心妄想你才能滿足?」含光和看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你就是這麼希望的?」

「差不多吧。」于思平側頭想了想,「再加上你如癡如狂地愛我,願意奉上身體換取我的垂青,我勉為其難地配合你一番——再走到你尋死覓活要和我在一處就差不多了。」

你能不能去死一死?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人而無恥,胡不速死?

……含光又揉了揉鼻樑,「既然你都這麼說出口了,那你有沒想過,這是不可能的事呢?」

「這個對你來說好像是過分了點。」于思平居然也不是完全不講理,他揉了揉鼻子,「這樣吧,尋死覓活以後的就免了,可以先從如癡如狂這一步開始,我看著走到哪一步滿足了,就不必再繼續了。」

這和剛才有什麼不同?含光快暈過去了,「你臉皮這麼厚你好意思嗎?你好意思嗎你?」

「當然好意思了。」于思平聳聳肩,居然還是那麼高貴典雅,貴公子氣息濃郁,「吃虧的又不是我。」

「那如果我不配合呢?」含光咬著牙一字一字地問,「你會怎麼對付我——別告訴我什麼得不到的你寧可毀掉之類的屁話!我不信你敢殺了我,又或者毀了我!」

這倒是真的,她還有力氣生氣,也是因為不知為何,還是滿肯定于思平不會出那些太過分的手段對付她的,要是他流露出第一次見面時那種毫無顧忌的敵意,她現在早都腳軟了,哪還有餘裕和他發火啊?

于思平想了想,忽然歎笑了一聲,「看來,你還是不懂我們兩人的差距啊,五姐。」

他把手肘慢慢地平放在桌上,雙手交握,身子前傾,彷彿在談判桌上的精英幹部,認真地望向含光,「你要搞清楚一點,想得到一個女人,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我願意,我有太多機會強要了你——甚至我現在就能把你抱到那邊床.上把該做的事都做了。」

含光忍不住瑟縮了下,完全感覺到他的認真:于思平不是在威脅她,他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非但如此,我還會讓你很愉快,很愉快,愉快到你壓根都不會記恨太久,再加上你還有幾分喜歡我,只要我願意,這樣的事情可以一直重複,重複到你情難自禁,從身體到心靈都不可救藥地依賴上我。」于思平好像在解說什麼科普常識一般,很耐心地說,「你太高估所謂的自由意志了,五姐,『通往女人心最近的一條道路是陰.道』,能克服這條至理的女人有,但絕不是你,你經過極大的努力,也只能勉強算個優秀,和那些天縱之才,還差得遠呢。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你距離我都還很遠,更別提真正盤踞在世界頂層的那部分天才了,你覺得你有多少可能從我的算計裡逃脫?你知不知道上流社會裡有販賣這種奴隸的黑市,被調.教得除了男人的陽.具什麼都不認得的男人和女人?你知不知道這種調教方法是可以打.包出售的?」

「我從來沒否認過——如你所說,我是個沒底線的人,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于思平很誠懇地說,「平時做事不用太過激的手法,只是因為這對長遠來說更加有利,但我也不妨告訴你,在我心裡,從來沒有什麼是非對錯,只有利益,利益足夠,什麼事我都幹得出來——對我來說,只有一條原則不可改變,那就是我永遠都要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當然,我也不是沒有感情……我對你就有一定的感情,」他居然還笑了笑,「不然我幹嘛坐下來和你談?只是你看來還不清楚,一直以來,你都是在我的眼皮底下胡鬧,都是在我給你讓出的空間裡逃跑——我有太多的辦法對付你,只是我畢竟有點捨不得,所以我們要坐下來談,我不是說了嗎,我的要求對你來說可能有點過分,所以,我們可以商量嘛,找到一條雙贏的路,是不是,怎麼保護你的利益,同時實現我的需求——你看,我對你多好?」

他握住含光的手,很良善地說,「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說了吧,親愛的五姐,你打算怎麼配合我呢?——又或者,還是你根本就沒想過要配合我?」

含光望著于思平,簡直渾身發冷,她第一次認真地體會到,這男人到底有多可怕——最可怕的一點,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虛言恫嚇,甚至於他還在很努力地輕描淡寫,想要淡化給她的驚嚇。

「配……配合……」她聽見自己虛弱地說,「配合,我、我……我當然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