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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譴啊?

初次推銷,便是首戰告捷,劉德瑜對含光的說法完全深信不疑,還很有代入感地幫她設想起該如何把這件事向楊老師等人坦白,「不說的話,別人肯定會誤解的,畢竟他車房錢什麼都給了,可要是細說的話,會不會暴露了你的身份啊?」

含光苦笑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麼身份,怎麼去暴露呢?」

「不一定啊,要是他還回來的話,那就難說了。」劉德瑜對這種事還是很精通的。「他要是下次回來是用了自己的真身份而不是化名……你到底是哪家的人,不就水落石出了?不過那其實也沒什麼,反正你老師又不是看重你身份才對你好的。」

有她為自己設想,含光也輕鬆點了,雖然她在現世呆了也有這些年了,但畢竟階層不高,對於楊老師這個階層的一些思維習慣,還是沒有劉德瑜瞭解。「就怕我身份尷尬,給老師蒙羞了。」

「想太多了吧。」劉德瑜駭笑道,「哪有那麼嚴重啊?陽陽不也一樣沒名分嗎?除了那些老貴族,現在很少有人把這個當回事的,又不是要娶你,收學生而已,指不定他還會高興多了一條線呢。」

她唔了一聲,「不過你現在也不好提這個了,要是他給你車房的時候你先問過老師的意見,那倒還好,現在收都收了,這當口再說,也不太好意思。你不說于思平要走嗎?不如等他走了以後,你再和你老師他們說好了。」

含光也覺得如此能最大限度地避免麻煩,遂點頭笑道,「這下不會再誤會了吧。」

「不會了不會了。」劉德瑜也是連連搖頭,「現在完全理解了,你們倆是親戚嘛,難怪我覺得你倆在一起感覺怎麼就那麼親密呢,原來都是血緣關係作怪。」

她又笑道,「不過,你有個叔叔照顧也挺好的,看,現在車也有了,房也有了,錢也有了,又這麼自由自在的,我不知多羨慕你呢!」

兩人說笑了一會,含光便問劉德瑜,「你今天沒約會啊?」

「沒呢,吵架了,」劉德瑜搖了搖頭,「估計不能成。」

第一個還患得患失呢,第二個就已經這麼灑脫了。含光也很佩服劉德瑜的天分,她道,「幹嘛又吵架啦?」

「才見第三次,他就想吻我。」劉德瑜一嘟嘴,「想得美,太急色了,Pass。」

含光不禁有點找到同伴的溫暖,她欣喜道,「哎呀,原來你也是這樣!是不是不喜歡被他碰到你?」

「可不是了。」劉德瑜揮了揮手,「他不由分說就親過來,碰到我的時候,我噁心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咦——哎呀,太噁心了,不說了,反正當時我就覺得必須分手了,雖然他今天使勁道歉都不行,就藉著這事分了算了。」

含光更覺得有共同語言了。「對的對的,我瞭解!」

因為和她有過接觸的人,有何英晨和睿王,所以也不能明確地說就是在說睿王了,含光隱去人名給描述了一下那種逃避、彆扭、緊張的感覺,劉德瑜雖然不是每種都感覺到,但也有強烈同感。不過,由於含光和睿王就見了兩面,她未想到睿王,直接栽到何英晨頭上去了。

「那就是沒感覺呀。」她和含光說,「不然,何英晨對你也不錯,都喜歡你六年了,還感動不到你嗎?唯一的解釋就是沒感覺,你拒絕他是對的,繼續交往下去,只能耽誤他。感覺這東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勉強不來的。」

含光一聽,頓時就暗暗皺眉——她不是說她就很愛睿王什麼的,但是和他聊天,雖然不會很深入,很觸動靈魂,可就算是說些泛泛的話題,也讓她輕鬆愉悅,少見地有點不願掛電話。按德瑜的說法,難道……這就不算是有感覺,她就得放棄睿王?

要說設想兩人耳廝鬢磨地發生那種關係,她的確也感到了本能的恐懼和抗拒,但要說就這麼結束,她也有點捨不得……

痛苦了一會,她決定放棄糾結,一切順其自然好了,反正現在兩人根本也不能算是有什麼正式的關係。剛好劉德瑜又問起能否告訴桂思陽,兩人便轉開話題,又討論起了『含光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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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就有二,這種事一旦告訴一個人,就不必再藏著掖著了,含光只是稍微限制了一下德瑜的開口時機,讓她等于思平走了再說。免得傳到楊老師耳裡,難免尷尬。

時間越發趨近考試,大家當然也就越發認真學習了,劉德瑜也不是那種完全藏不住話的人(雖然很接近了),在學習壓力之下,倒也沒和桂思陽提起什麼,大家都在努力寫論文,努力複習重點……

很快就進了五月,夏天來了,人們紛紛換了夏裝。也就在期末考的空隙裡,含光接到了于思平的短信:「隨時可能走,我喊你你就得來,最好不要拖延。」

含光當時正準備一門考試,要上台講演的那種,她和小組正在討論當中,看了以後都沒什麼反應,就立刻又投入頭腦風暴裡了。等到忙完了這幾天再回頭看,悵然若失的感覺也減輕了很多。這就像是一個傷口,口子已經開出來了,所以反而沒那麼疼。現在就等著必然的手術疼痛,在那以後,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希望別碰上我的考試啊!」她和于思平說,還掃了一份自己的考試表送過去。不過于思平就回了一句,「怎麼可能顧忌到這點小事?」

……真好呢,再過一段時間,這種七竅生煙的感覺就會離她遠去了。含光咬著牙,帶著憧憬地微笑想著:想到這一點,果然離情別緒什麼的,完全就消失了啊!

不過,好在最後于思平短信來的那天,她正好剛考完試,最後也就只剩下一門了,含光還是頗有把握的。下午五點多接到于思平的電話,她立刻就打了個車往他的公寓趕,到了那裡,于思平已經準備停當,他穿了一身便袍,就是僧人穿著也不會奇怪的那種——畢竟不是每個僧人都會穿袈裟的,那個算是比較盛大的禮服了——頭髮刮得光光的,成了個光頭,又戴了一頂帽子,通身樸實無華,看起來就像是個化緣僧人。只是那出眾的氣質,英俊的面容,深深地出賣了他。

雖然說是要帶東帶西,但真到要走的時候,他反而兩手空空,見到含光二話不說,拍了兩把鑰匙一張卡給她,「卡裡還有點零錢,密碼就是你的生日。」

「你還知道我的生日啊?」含光有點詫異,「你怎麼會知道的?」

于思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我們一起去登記的產權變更。」

「噢噢!」含光這才想起來,只好抱歉笑道,「看我這腦子。」

本來緊張玄秘的氣氛,倒是被她的犯蠢給打破了。于思平呵了一聲,倒沒有趁勝追擊,而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囑咐道,「以後小心點,別找自己拿不住的男人。」

說著,又環顧室內一眼,歎道,「別了,馬桶,別了,自來水——走吧。」

才剛有點離情別緒,轉頭一變臉又全沒了。

含光很是無語,和他一起走出去上了出租車,她還擔心,「一會那有車回來嗎?」

于思平道,「這你放心,那邊還是蠻繁華的。實在不行你還能喊人來接你。」

說著便和司機報了地名,他的語氣一路都鎮定得可以,倒是含光,這會兒已經有點心慌意亂了,又是興奮,又是有種說不出的情緒,狠狠地撕扯著她的心。

司機往內城開了不久,果然就在一處購物中心附近停了車,兩人下車以後,含光瞅著這附近熱鬧的人流,和那些紅男綠女,不禁就是一陣疑惑,她瞅了于思平一眼,心想難道他要在這裡穿越?不會被當成神經病吧?

于思平卻十分從容,他輕車熟路地往某個方向而去,路上還抬頭看了看天色,喃喃道,「啊,要下雨了。」

夏季陣雨多,天上果然已經有了烏鴉鴉的雨雲,不過雨看情況一時還下不下來。含光道,「哎呀,我沒帶傘呢。」

「沒事,那兒有。」于思平領著她轉進了一條小巷子,走了不多遠,便見前面一座小廟,不過因為入夜,已經關門了。

但這對于思平來說似乎不是問題,他隨意一躍,含光都沒看清楚呢,人好像就翻過牆去了,沒過多久就從裡頭把門打開了。「這應該是以前哪個大戶人家的家廟吧,現在雖然對外開放了,但是香火也不旺盛,除了他們家自己祭祖以外,基本沒什麼人來。晚上都沒人上夜的。」

含光現在已經有點害怕了,她勉強鎮定了一下,方道,「哦——裡面好黑啊。」

說著,便情不自禁地要往于思平身邊貼,不過于思平比她反應快,他幾步進了房就把燈拉開了,燈火一亮,院子裡頓時無恐怖可言,于思平從屋內抱了一個口袋出來,招呼含光和他一起往裡頭的院子走去,走不多久,便到了禪房後院,這裡除了一口井以外也沒別的東西了,井還上了蓋子,由於有前頭屋子的燈光,看起來並不怕人,十分正常。——只除了井蓋上畫著的一圈很淡的不知名符號,讓含光一眼看去很暈以外,別的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每年端午前後,陽氣大盛。」于思平從懷裡掏出了一根——白色記號筆,蹲在井蓋邊上開始把符號描濃,「一會我走了以後你來擦掉就行了……帶你來就為了這個。如果你想有備無患的話,最好拍一張照片,免得你要走的時候沒有東西參考……每年端午前後,陽氣大盛,這口井按照北京風水堪輿學來說,又是北京的龍脈氣運交匯處之一。在這裡建祠堂、家廟,就是以氣運鎮壓家運,這戶人家能夠一直興旺發達,也不是沒有道理。當年我花費了很多功夫,才明白了一點穿越回去的原理。」

他回頭對含光露齒一笑,像是在暗示她,為了搞懂這點,他做了好多可怕的事。「每年端午的雨水,是陽氣最為旺盛的,龍屬水,龍脈氣運被水汽攪動,會出現輕微的波動,在新都正值旺盛、如日中天的太陽氣運中展開一陣漣漪,如果在漣漪的中心附近,以靈氣和咒文攪動其成為一股漩渦,按照漩渦方向的差異,往前轉,應該可以回過去。那需要過去的靈器,如果要去未來的話,理論上配合新的咒文,和未來的器具,一樣可以達成目的。」

他頓了頓,又略帶困惑地自言自語,「但這還是沒法解釋從過去到這裡的過程……不過,就像是穿越回過去,一定是從新都走一樣,你從以前穿越回來,就一定會落在舊都,而且時節肯定是秋季。秋季陰雨,水汽轉陰,配合舊都細水長流,由明轉暗的綿綿太陰氣運,落在舊都附近的龍脈巢穴上。所以我和你回來的時候,都應該是在西安……這裡是中國歷史上最為有名的舊都了。」

含光聽得有點暈,不過還是懂了點,她蹲下身幫著于思平從袋子裡往外掏東西,果然是掏出了好多佛珠,于思平簡單將它們都擺在井蓋中央,含光道,「你不需要擺個陣形什麼的嗎?」

于思平瞪了她一眼,「那也太裝逼了吧?按說只要有咒文和靈氣就能啟動的,就看靈氣量是否足夠了——我感覺應該是足夠的。」

話音剛落,空中一聲炸雷,含光頓時就感到一陣暈眩,彷彿井口發出了一種無窮的吸力,吸得她又要『離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