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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的收穫

既然已經拿定了主意,含光心裡就定了下來,沒有那麼飄了。她更有興致見識一下這一場公開拍賣會,這種高大上的場合,她還只有在電視裡見識過,自己還沒有參與過呢。

既然是公開拍賣會,場地自然是在高大上等的高級酒店內了,場地也並不非常大,和含光在電視裡看到的那種人頭攢動,大家成行而坐的場面並不一樣,這展廳更像是個小劇場,台下十餘個雅座,還有些包廂在二樓,每個座位都有電子報價器,只要用發給的用戶卡刷過,便可以在上頭直接報價了。——這也更方便了同行人士彼此低聲商量,而不至於耽誤了拍賣會的進程。

含光只是跟隨來看熱鬧的,當然沒有權限卡了,她和于思平兩人隨便找了個雅座坐了,拿過拍品目錄翻看起來,于思平隨口和她科普道,「這種大拍行,一般貨品都會盡量保真,雖然賣出以後也是不認真假,不找後帳。但為了自己的聲譽著想,一樣也會多方鑒定,去偽存真。所以有時候買家甚至不需要去預展,只需要翻看拍品目錄,感興趣的就會自己指定拍品讓人來拍,還有很多人都是全權委託了代理人,真正藏家過來的倒是少之又少。」

含光有點不解,因為一件古董到底如何,那還是眼見為實,尤其是藏家本人,他要是不感興趣或者不懂行,也不會踏入這個門檻,起碼來說,都是自認懂行的。很多文玩可能各方面都可以,但藏家本人看了就覺得假、拿不準或者是沒眼緣,這種情況下派代理人過來,其實還是比較冒險的,沒必要犯這個懶。

于思平便給她解說道,「現在,文玩古董可以說是比較好的投資渠道了,尤其是這種正宗大拍賣行的拍品,只要是有身份、有證書,升值速度是不會慢的。對於一些富豪來說,是分散投資很好的渠道,只要沒有出現戰亂,幾十年以後價錢只有上漲的份,僱傭專業買手來為他們買下,比自己過來要更方便——當然,也不乏有些暴發戶,亦是需要一些古董來裝點門面。而對於真正愛好收藏的藏家來說,拍賣會的價錢往往被炒得太高,預展看過以後,沒有非常可心的就乾脆不來了。」

含光這才明白過來,她遊目四顧,感慨道,「如今和以前不同了,以前要攀龍附鳳,最簡單不過了,直接看服飾品級就行,現在一樣都是衣冠楚楚的,可誰知道這人背後是什麼家底。你不說,我還真當這群人都是身家千萬的大富豪呢,原來說到底,也是打工的。」

于思平笑道,「現在要攀龍附鳳也很簡單啊,直接看電視就可以了嘛,比以前還更容易。以前還有什麼游龍戲鳳呢,現在戲一個試試看?哪怕是去買個包子吃呢,兩分鐘內肯定也要被認出來。」

含光撲哧一聲,笑道,「這也是,不過那也要能攀附上那些電視裡的大佬嘛。」

兩人隨意說笑,反正低聲細語的,別人也聽不見,含光翻過那些展品,見有一個楚窯黑瓷蓋碗,品相頗為不錯,瓷身溫潤色澤深邃,不由點頭道,「這在咱們那裡也能賣上高價了,一個不大值錢,若是一套下來,上千兩要的。」

楚窯黑瓷一直是宮中御用的官窯,輕易不進入市面流通,若有,也只是些曾得過賞賜的人家過不下去了,偷著變賣的,除此之外皆是御賜。也因為此,物以稀為貴,雖然還趕不上幾乎從不賜人的內窯,但在當時也很奢遮了。于思平和含光科普道,「就在鐵血宰相獨裁掌權的那數十年間,局勢變幻不定,朝廷有些禮崩樂壞的意思,內窯也被捲入,具體是什麼原因外人都不知道,反正權寶印去世以後,基本這幾大窯的工匠都被清洗了一遍,許多技藝就此失傳,雖然還能燒製器物,但數量已經很少了,品質也不過人,隨著工業化就漸漸消失在時代洪流之中。楚窯還罷了,內窯的瓷器如有面世又確定為真,估計能拍出天價來,肯定是春秋拍賣的壓軸品了。就是這一個楚窯蓋碗,估計在座有八成人,都是被它吸引來的。」

含光看了看,沒見標底價,便道,「那這一個大概成交價多少?」

「低於三百萬應該都不會賣的,很可能安排人護盤回收。」于思平毫不在意地又翻了一頁,「這就是那串佛珠了。」

佛珠類器物,就含光淺薄的瞭解來說,一直是收藏中的冷門,因為多是木製,比較容易腐朽,而且用料就是再珍貴,也就這點空間發揮,所以成交價也不會太高。至於另外的一些佛教類法器,也有類似的問題,真的是彙集願力的靈器,一般用料都很樸素,不具備太高的升值空間,很少有人當古董來賣。會拿來賣的雖然華貴,但多是裝飾用,又不靈驗了。含光和于思平也跑了有幾次潘家園和黑市,都沒有看到能讓人眼前一『暈』的東西。

這串佛珠也是因為用料不錯,所以才上了拍品目錄,不過從頁數來看,比不上楚窯黑瓷受重視,其是以沉香木為原料,一共十四枚的持珠,品相不錯,看得出來常被使用,珠身有著厚厚的包漿,散發著溫潤的色彩,配合得當的拍攝和後期,看起來頗具出塵仙意。含光看了看道,「如果是高僧持有,應該還是值得拍的,我估計價格不會抬特別高。」

至於其餘拍品,含光能看得上眼的都是重點拍品,不存在撿漏可能性。雖然長期持有可能很合算,但于思平沒動機,含光沒能力,所以亦忽略不記。這種檔次的拍賣會一般都會附贈許多可口點心和飲料,一邊吃吃喝喝一邊低聲閒聊,很快就到了拍賣會開場的時間,拍賣師宣讀了拍賣規則,基本沒什麼含光不能理解的地方,緊接著拍賣開始,第一尊請上來的是一座白玉人物故事造像,玉質不錯、雕工精美,最重要的是在文獻中考據到了它的來歷,起拍價一百萬,一次加價不能低於十萬,頓時就把氣氛給調動起來,掀起了一波小小的高.潮。含光看著拍賣師有條不紊又很富有誘惑力地介紹著造像的優點和來歷,歷數家珍般背誦歷年來類似展品拍出的價錢,也很有大開眼界之感。

最終,第一尊造像就以二百七十萬的價錢售出,這還是因為本身用的是碧玉,材料不算十分值錢,如果用的是和田玉,估計得拍出天價去了。雖然是電子報價,但有拍賣師調節氣氛,也一點都不覺得冷場,反正含光作為旁觀者是覺得十分精彩,值回票價——雖然這昂貴的入場券也不是她出錢買的。

沉香木佛珠因為件小,雖然品相不錯,但價錢注定上不到高處,不算是重點拍品,在開門紅以後冗長的小件拍賣中,它受到的重視並不太大,被安排在群眾注意力比較分散的中、後段,才被請出,因為這個拍賣會預展時于思平人還在魯國,所以兩人都是第一眼看到真正的拍品。

含光現在也算是有些閱歷了,十分小心翼翼地先把心神收攝,再放出一絲注意力,用餘光慢慢地看向拍品,雖然隔得遠,但她還是感覺到了一陣輕微的眩暈……她立刻就不敢看那佛珠了。

「夠勁啊。」她低聲對于思平說,「這個比咱們上次看到的那個靈了不少。」

上次黑市裡,距離近,也沒東西分隔,含光都只是暈一會兒,現在隔遠又有玻璃罩,餘光看到都覺得暈,可見的確蘊含了十分濃厚的靈氣,含光和于思平說話時,他甚至都沒回應,而是閉著眼彷彿失去了意識,很可能就是剛才不夠小心,直接看了一眼,乾脆整個人就厥過去了。

根據含光的經驗,這種暈厥只要一瞬間就能恢復過來,不過後遺症就是短時間內會有點噁心,她也不敢看拍品了,耐著性子聽了拍賣師的報價,聽到起拍價是五十萬,見于思平還沒回復過來,便幫他報了個五十五萬。

似乎還有一位買家對於這佛珠感興趣,他不停歇地報了六十萬,含光索性加到七十萬,她逐漸感受到拍賣的樂趣,雖然于思平漸漸恢復,也沒讓開手,而是同那人競爭個不停。

雙方價格一路猛漲,很快就拍到了一百萬,對於五十萬的起拍價來說,算是很理想的結果了,含光報了個一百二十萬以後,對方便陷入長考,片刻後才報了一百二十五萬。含光根本沒理于思平,直接報出一百五十萬的高價,於是成功拍得佛珠,她得意洋洋地對于思平道,「嘿,這個拍賣還挺好玩的。」

于思平除了臉色微白以外,已經恢復如常,他瞪了含光一眼,照例沒好話,「最後那二十五萬加得太狠了。」

含光大小姐脾氣一時發作,嘟嘴道,「小氣,大不了多的二十萬我給你出。」

「不是小氣……」于思平罕見地有點無語,他歎了口氣道,「我看你還是得找個有錢人,一般人家根本支持不住你這樣的心態——這不是錢的問題,做事情要有做事情的態度。」

含光覺得他忽然十分小氣,「不就是二十萬嗎,你給我買身衣服還十萬呢。上回買那個繡屏……」

于思平搖了搖頭,「和你說了,做事要有做事的態度,這二十萬省回來還能買兩身衣服呢。」

也許是察覺到他的態度不好,他緩了語氣,「我在的時候也還罷了,我走了以後,你自己出入這樣的場合,一鬆出去就是二十萬,你的錢夠你松幾回?」

含光聽他語氣有點不對,不禁愕然道,「怎麼好端端地,又說到走上了——啊!」

她忽然明白過來:于思平要回去,就需要靈器裡蘊含的力量,這佛珠如此靈驗……他應該是湊夠了回去需要的靈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