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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而殷無羈已經出去找了。他沿著山道一路喊著蕭謠的名字,滿目都是黃沙和山石,直到看見那棵老樹。

樹下是兩個酒壺,有一個已經摔裂了。

殷無羈環顧四周,看著地面上的劃痕,隱約覺得這裡應該發生過打鬥。

站在山道邊向下望去,殷無羈蹙起眉頭,飛身而下,從沙石之中撿起了一小片衣角碎布。殷無羈自然記得那是蕭謠的衣物。

賀小梅與慕容沛林也朝著這邊來了,他們瞥見殷無羈站在半山腰,也跟著下來。

「殷掌門,我在那棵樹下看見了兩個酒壺……好像是蕭姑娘今天下午帶出去的……」

殷無羈沉聲道:「他們出事了。」

「什麼?」

「把酒壺帶回去,酒裡面可能有問題。」殷無羈面如冰霜,緩緩走回那山道之上。

回去之後,他們果然從酒中驗出了化功散。

「化功散……看來是鏡水教的人啊!」慕容凌日握緊拳頭,「他們果然不甘心嫦娥山頂的事情,抓了蕭姑娘和聽風做人質,只怕是要威脅老夫。」

知道他們二人出事之後,慕容凌日便將花堡主、一葉禪師請到房中商議。

「我會去鏡水教帶蕭謠回來。」殷無羈似乎沒什麼耐性聽他們商討,他一向獨來獨往,若不是蕭謠他甚至不會同這些武林人士攪在一起。

剛走到門口,花堡主便將他攔下。

「殷掌門,請不要誤會我們不擔心蕭謠還有聽風。蕭謠也是老夫的女兒,雖然相處時日不多老夫絕對是將她看做親生女兒的。只是這次鏡水教目的明顯,倘若硬闖過去他們必然已經有了埋伏的對策,如果令得殷掌門也深陷其中,豈不是正中他們的詭計?」

很明顯,在一干人中,殷無羈只聽一葉禪師和花堡主的話,花堡主出言相勸也令得他冷靜了下來。

「老夫覺得只要我們沒有動靜,鏡水教就一定會派人來聯絡我們,這樣才方便見機行事。」

「殷掌門若真的心中焦急,老夫可以陪你下下棋。只有心境平復了,才能找到應對的方法。人越是著急,就會越做越錯。」花堡主按住殷無羈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於是這一晚,殷無羈都在與花游雲下棋。

賀小梅在房間裡睡臥難安,她的朋友和她家公子雙雙沒了蹤影,不知道被鏡水教擄去,有沒有受傷?

「唉……唉……」賀小梅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拿著茶壺倒了茶水又沒有心情喝。

此時,窗戶輕輕撥動了一下。賀小梅轉頭,驟然發覺洛西林就咱在他的面前。賀小梅驚詫之下差點打翻茶壺,向後退去,撞到衣櫃,疼得她想要叫喚卻閉上嘴巴。

洛西林就在桌邊坐下,好整以暇撐著腦袋看著她。

「你看見我不是應該大叫,讓所有人都來抓住我嗎?」

賀小梅呼出一口氣,沒好氣道:「你為什麼總喜歡跑來找我?你不知道我是慕容山莊的人嗎?」

「你是不是慕容山莊的人,我不是很在乎。我來是找賀小梅的。」洛西林莞爾一笑,瞥見她髮髻上戴著的玉簪子,那種輕浮的笑容緩緩收起,「你今天很好看。」

「姑娘我從來都很好看!」賀小梅指著門口道,「洛護法,住在這裡都是武林各派掌門,你不想驚動他們吧?」

「如果我不想驚動他們,也是從窗口離開而不是從門口大搖大擺地讓那些武林正道看見我對吧?」洛西林走過來,按下賀小梅的手指,對方就像受驚的刺蝟一樣準備好要扎人,而洛西林卻一把將她攬進懷中。

賀小梅只覺得對方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際,她整個人都聳起肩膀來,「你……你……想幹什麼?」

洛西林的輕笑在她的耳邊迴盪,「我想告訴你關於你家公子的事情。」

「我家公子?」賀小梅驚訝著,卻又警覺地壓低了嗓音,「我家公子怎樣了?有沒有受傷?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你家公子怎麼樣了我是真不知道。」

「你又耍我!」賀小梅氣急,想要從他懷裡掙開,沒想到洛西林卻將她勒的更緊了。

「除了第一次我們相遇,我還有哪次耍過你?」洛西林輕笑了一下,差一點就要親上賀小梅,卻被她閃開了。

「那你就對我說實話!」

「好,實話就是我們尊貴的副教主阿媛曾經奉命要帶慕容聽風回去鏡水教,但是卻空手而歸。她並沒有成功把慕容聽風帶回來。」

「……什麼?」賀小梅良久才反應過來,「那麼我家公子哪裡去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告訴你們千萬不要貿然前往鏡水教,一來容易著了蕭紫風和阿媛的道兒,二來也不可能找到慕容聽風。」此地不宜久留,洛西林正欲離開,賀小梅卻抓住了他的手。

「如果你相信我自然最好,如果你不相信我……那麼一切隨意。」洛西林沒有回頭,他不喜歡賀小梅眼睛裡的懷疑。

「我相信你。」賀小梅低聲道。

洛西林的手指握緊了賀小梅,隨即又鬆開,「自己小心。」

他再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賀小梅卻為難了。她確實相信洛西林,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相信他。但是她如果這樣告訴慕容莊主,慕容凌日一向嫉惡如仇只會責怪自己聽信鏡水教的妖言。

賀小梅打定了主意,走去了殷無羈的房間。敲門進入之後,才發覺殷無羈正在和花游雲下棋。

「那個……」

「賀姑娘看來是有事情要與殷掌門說啊。」花游雲是個性情中人,笑道,「老夫在這裡坐著也久了,需要活動活動筋骨了。」

說完,他便悠然地離開了房間。

賀小梅關了房門,將洛西林告訴自己的話說了一遍給殷無羈。

「這些話為什麼不告訴你們家莊主?」

「因為我家莊主是不會容忍我和鏡水教的人有什麼牽連的,所以也不會相信我那位朋友告訴我的話。」賀小梅抿了抿唇。

「你那位朋友說的應該是真的。」

「殷掌門,你也這樣覺得?」

「我只是按照常理來推測罷了。如果蕭謠和聽風真的在他們手上,他們應該會迫不及待地讓我們知道。你那位朋友如果是騙你,也應該騙你說他們兩確實在鏡水教。所以他沒有騙你。但如果是這樣,蕭謠和聽風哪兒去了?他們倆如果真的服下了化功散那就絕對不是阿媛的對手。但是阿媛卻沒有得手……」殷無羈望著眼前的棋局沉思,「莫不是有人救了他們……還是他們其實沒有喝酒?」

「可是無論是有人救了他們還是他們沒有喝酒,現在也應該回來了啊!」

「賀姑娘,謝謝你。至少花堡主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應該貿然去鏡水教。」殷無羈起身,「我再去那附近走一走,說不定可以找到他們。」

「我同你一起去。」

「謝謝。」

殷無羈歎出一口氣來。兩人在冷風之中回到了那棵老樹。他們沒有刻意呼喊蕭謠與慕容聽風的名字,只是沿著山道走著,一直向山腰下走去。

「殷掌門一定很疼愛蕭姑娘,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師父這麼疼愛自己的徒弟。」賀小梅露出羨慕的神色來。

殷無羈閉上眼睛,他很少對外人說話。

「蕭姑娘其實很幸福,雖然從小失去了爹娘,但是還有其他人疼愛她,有您這樣一個師父……小梅甚至覺得,蕭姑娘就像是殷掌門的一切。」

月光清冷,寥落地落在殷無羈的半邊衣襟上。

「她……本來就是我的一切。」殷無羈那一句話,就似一怔歎息,彷彿在一條幽靜地小道上走著,任憑日夕交替,他再沒想過回頭。

此時,蕭謠仍然坐在石案前看著那本書。她的記憶力非凡,很快半本書就翻了過去。這本書雖然講的是毒物,但是卻極有意思,在興趣的驅使之下,蕭謠再緩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陰姬毒母將早飯送來的時候了。

「一個晚上而已,就看了大半本了。看來我給你七日的解毒期限還是寬裕了啊。」

蕭謠沒好氣根本不想理她,而是走到慕容聽風身邊為他把脈。陰姬毒母走後,蕭謠再度打開那張紙條。三蟲:頹星、莫甲、八角冰蟬。七花則是碧落、黃泉、奈何、忘川、飛天、鴆鸞、沖心。

蕭謠煩惱地抓了抓腦袋,方纔她先將這三蟲七花有關的內容都看過了。這幾種毒藥相互促進,如果蕭謠先解了頹星的毒性,就會加重碧落和黃泉,如果先解了碧落和黃泉,頹星的毒性就會直攻慕容聽風的心脈。

她該怎麼辦?怎麼辦呢?

「看你急成這個樣子,是不是發覺解毒的時候解了一樣就會加重另一樣呢?」陰姬毒母微微一笑,「孩子,你的腦袋太直了,這麼直怪不得無法從表面看到本質。」

蕭謠手指一顫,雖然她不想聽陰姬毒母說什麼,但對方的這番話至少說明她需要換一個角度來想問題。

「毒藥不一定都是拿來殺人的,同樣的……所謂的靈藥也不一定能拿來救人。」陰姬毒母這番話驟然點醒了蕭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