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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蕭謠也融入那人流之中,看著那蒸籠裡剛出爐的點心,她的口水就快掉下來了。在街邊吃了一些粉裹喝了一碗茶湯,蕭謠非常滿足地瞇起了眼睛。她要嘗盡天下美食,然後回到清塵築,做給師父吃。

這一路,蕭謠倒過的很是愜意。殷無羈給她準備的銀兩不少,所以客棧她也住的舒坦,每當到了一個地方,她必然品嚐美食。

來到沐雲鎮,這個鎮子基本上屬於江南水鄉,風景宜人,小橋流水,畫榭雕棟,最難得的是這裡的女子也都長的水靈,蕭謠總是不加掩飾地盯著人家姑娘看,惹來不少白眼,但是她自己倒是樂在其中。

沐雲鎮上最出名的有三樣東西,荷露桂花糕、夜下冰泉外加毛筆。

荷露桂花糕是採集了清晨的荷露,鮮摘的桂花為料製作出來的點心,一口咬下去,柔軟而不粘膩,荷露與桂花的清香融合在一起,齒頰留香。

夜下冰泉則是這個鎮上出產的名酒。口感清涼,特別適合夏季品嚐。

而這裡的毛筆更是一絕。上好的竹枝為桿,採用特別的工藝梳理的馬尾毛製成,下筆時能充分體現出落筆者的力道。

那荷露桂花糕蕭謠自然是嘗過了的,就連如何製作都摸索出了七八分。夜下冰泉也是意外地合乎蕭謠的口味,特別是剛入夏,天氣有些炎熱,一小杯夜下冰泉入腹,蕭謠只覺得週身都舒暢許多。而沐雲鎮的毛筆,她肯定是要買上幾支的,因為殷無羈喜好作畫,相信用蕭謠買給他的畫筆,一定能把清塵築畫出不一樣的風韻。

蕭謠走向一家有名的文墨軒,剛走到軒門口,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殷無羈並沒有特地告訴她,以她現在的內功修為在江湖上絕對是一流高手之列,所以當她下意識穩住自己身體時,撞她的人反倒被震了出去,摔倒在了地上。

「喂!你這人怎麼回事!走路不長眼睛亂撞人!」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身著一襲紅衫,杏色的裙子,五官精靈可愛,只是此時多了幾分怒氣。

蕭謠第一個反應就是摸了摸自己腰間的碎銀子還在不在,她雖然不瞭解這江湖中的人情世故,清塵築中的藏書倒有不少,講述江湖中偷雞摸狗暗算法門的書籍也是有一些的。摸到碎銀子還在,蕭謠趕緊伸手去拉那姑娘起身,沒想到對方一把將她揮開了。

「不用你拉!」那姑娘起身拍了拍灰塵,揚長而去。

蕭謠心想她不是來自豪門大戶家中地位顯赫,就是第一次行走江湖,不知道低調為何物,搖了搖頭也不做多想,抬腿走進文墨軒,細細挑選起毛筆來。

掌櫃見她年紀輕輕,以為是哪家的少年公子,只是給她看了看一些尋常毛筆。蕭謠伸手摸了摸筆尖,卻只是搖了搖頭。

「公子不喜歡?」

「覺得太普通了,還比不上家裡正在用的那些。」蕭謠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

「看來公子還是個行家啊,您稍坐!」掌櫃入內,又端出幾盒毛筆來。打開盒子,小心地放在蕭謠面前。

「公子您再品評品評。」

蕭謠仔細看了看,果然與剛才的那些相比確實精品,無論是筆桿的製作還是筆毛的處理都非常細緻,蕭謠找不到可以詬病的地方。

「好啊,買這三支要多少銀兩?」蕭謠心下歡喜,只想就算花光身上銀兩也無所謂。

「哎呀,公子您也知道這幾支筆做工非凡,所以價格上嘛……」掌櫃伸出三根手指來。

蕭謠看著他的手指,故意一副不明白的樣子,也擺出三根手指來:「這是多少錢呢?」

「不貴不貴,三兩銀子即可。」

蕭謠雖然看得出來這幾支筆的精巧,但並不知道具體價錢,三兩銀子就三兩吧,她剛要掏銀兩,一個手持折扇的少年緩緩走進門來。

「這位老闆,可不要欺生啊。」那少年聲音輕盈,眉目清俊。有人說相由心生,蕭謠見此人的第一眼,就覺得此人應當是喜好文墨,內心靜雅之人。

「啊……小店開門做生意,這位公子可別隨意亂說,壞了小店的招牌!」老闆佯怒,但是蕭謠卻看出了他的心虛。

「老闆,如果你給個實心價錢,這三支筆我全要了。」蕭謠手指敲著扶椅,每一下都敲在了老闆的心坎上。

「這……至少要一兩銀子……再不能少了……」老闆露出為難神色。

蕭謠用餘光看了眼那少年,見對方笑意盈盈,看來這個價錢已經很公道了。

「好啊,一兩就一兩。」蕭謠爽快地將銀子按在桌上,掌櫃也把筆包好交到蕭謠手中,就怕她有突然反悔。

出了店門,那位年輕公子就跟在蕭謠身後,似乎有意交談。

「嘿,剛才謝謝你了,還不知道兄台如何稱呼?」蕭謠瞥見他折扇上的山水畫,煙波裊裊,頗有詩意。瞬時令蕭謠想起了殷不羈的畫作,令她萌生了幾分好感。

「在下青城派程鐵衣。」那少年微微一笑,「這位小公子又該如何稱呼?」

蕭謠本想反問「公子就公子,為何要加個『小』字」,再一想自己女扮男裝,本來就不如同齡少年長的高大,很容易被人誤解為不過十四、五歲而已。

「哦,我姓蕭名謠。」蕭謠叉著搖桿,繞著程鐵衣走了一圈,「我說程大哥,雖然你一襲書生打扮,但既然是青城派的就是江湖兒女了,說話就不要這樣文縐縐的。」

「好!好!」程鐵衣收了折扇鼓起掌來,「看來蕭兄弟也是豪爽之人,正和我意!」

他的笑容爽朗,看得出來平日裡怕是有些寂寞,要不然怎麼會對初次見面的蕭謠如此不設防。

蕭謠一把搭上程鐵衣的肩膀,「好!看程大哥好似當地人,不知道介意不介意帶著小弟我嘗一嘗當地美食?」

「原來賢弟還是一個饞嘴之人。」程鐵衣笑了笑,「本地最有名的荷露桂花糕賢弟想必已經嘗過了。這樣吧,我帶你去著附近有名的酒樓嘗一嘗本地菜餚,如何?」

「好啊好啊!」蕭謠打了個響指,「既然是程大哥請客,那我就只要負責吃就行了!」

「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是個機靈鬼!」程鐵衣好笑道。

一路上,蕭謠也是走走停停,買了一些小玩意兒,還買了一面金邊面具,製作精巧,據說過兩日就是乞巧節了,鎮上男女都會戴上這面具遊覽燈節,只盼著能心有靈犀遇上命定之人。

「賢弟不如也待到乞巧節之後再走,如何?」

「啊,這麼有趣的節日我當然要好好遊玩一番啦!」

兩人說著說著,便來到了沐雲鎮上最有名的酒樓——酒香四溢。抬頭一看,門庭若市,看來這酒家果然火爆。

程鐵衣領著蕭謠上來,小二認出了程鐵衣,堆笑道:「原來是青城派的少掌門,快請上座上座!」

蕭謠看向程鐵衣,「什麼?你是青城派的少掌門?你一身書卷氣,哪裡像是江湖名門的少主?」

程鐵衣莞爾一笑,領著蕭謠來了樓上雅間,「誰說的我們江湖兒女就不能舞文弄墨了?」

說罷,小二已經上了一壺茶水。

「蕭謠,你喝喝看,這是沐雲鎮有名的茶葉,叫做『帽兒尖』。是上等的綠茶,色澤清澈,口感溫潤。」

「嗯,多謝多謝!」雖然蕭謠被殷無羈陶冶了許多年,可惜仍然沒有培養出什麼品茶的門道。上好的茶水給她,她也只懂得牛飲而已。

程鐵衣對著小二說了一堆菜名,打賞一些碎銀,叫他們快快上菜。

兩人暢聊起來。

「程大哥,你對誰都是這麼容易做朋友的嗎?」蕭謠笑問。

「當然不是。小兄弟你可知道在這武林之中有假君子真小人,還有真正的君子。」程鐵衣打開折扇,雖然蕭謠不喜歡他扇扇子的模樣,有那麼點附庸風雅的味道。

「哦,只是不知道我在程大哥的眼中是假君子,還是真君子?」

「所謂假君子,武林中實在太多太多,叫囂著要維護武林公義,到頭來也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你可知道當年藥王谷葉氏夫婦被鏡水教所害,他們倆當年懸壺濟世救了多少人命,可是他們的獨子卻無人敢收留。前兩年,葉逸回到了藥王谷,高超醫術被人稱為神醫。可是這位神醫從來不依舊那些曾經對葉家落難袖手旁觀的門派治病。這也不過因果循環而已,卻又有人指摘他見死不救,沒有醫德。你說,這可不可笑?」程鐵衣在桌面上一敲。

蕭謠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葉逸會變成這樣,但是這又能怪誰呢?他好不容易被娘親收養,結果娘親死了,她這個做姐姐的從小起伏他也就算了,之後因為受傷也沒能好好照料他。既然他已經回了藥王谷,自己一定要早點見到他,希望他不要怪她。

「這些人雖然口中的武林公義確實只是笑話而已。只是不知道在程大哥眼中的真君子又是怎樣的呢?」

「武林之中,我程鐵衣真正欣賞的卻只有一人,慕容山莊的二公子慕容聽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