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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戳破的秘密

「你什麼意思?」

「丞相大人不知道嗎?明朔離開帝都之前,曾經秘密抽調了一批心腹去守護一個人。」

「什麼人?」

「什麼人不重要,反正過不了多久,丞相你也會大吃一驚。得而復失的痛哭,我要雲澈好好嘗一嘗!」雲盈揚起頭來,唇上是殘忍地笑意,「這世上的秘密都是火,那些為了把秘密藏起來而做的事都是紙,這紙是永遠包不住火的!」

數日之後,皇后雲羽年的寢宮來了訪客。

「娘娘,盈郡主前來拜見。」

「雲盈?」雲羽年蹙起眉頭,「她來做什麼?」

這是雲羽年成為皇后之後第一次見到雲盈。她們本是表姐妹,鎮國公主也曾笑說她們二人長的還有三分相似,但終究彼此並不熟悉。

雲盈緩緩而來,這個女子眉目流情,媚眼如絲,像一株搖曳的蔓枝,延生出撩撥心緒的花。

雲羽年細細端詳著她的一舉一動,常人多半會想若是這樣的女子入了後宮將會是怎樣的魅惑,而雲羽年卻知道雲澈從來欽慕的都不是妖艷的花。

「雲盈叩見皇后娘娘。」

她匐下的身姿顯露出謙卑的姿態。

雲羽年垂下眼簾,她知道如今的成郡王蠢蠢欲動,雲盈在帝都之中四處聯繫耳目,雲澈不料理她也只是以不變應萬變。

「郡主請起。盈郡主前來,應該不單是來看望本宮吧。」

「娘娘的眼睛倒是越來越透徹了。」雲盈望了望左右,雲羽年便知曉了她的意圖。

「你們暫且退下。」

雲羽年揮了揮手,宮人們盡皆退下,只於她二人凝目相望。

「聽聞陛下對娘娘敬重有加,每月必來探望,無論哪裡的貢品,最好的總是先給娘娘送來。哪怕是已經為陛下產下一女的明妃也不如娘娘這般得陛下的看重。」

「你到底想說什麼?」雲羽年暗自一笑,心道這女人怕是要來挑撥離間了。

「雲盈知道,娘娘並不看重陛下的愛幸,入宮多年未有所出娘娘也依舊寵辱不驚,可見娘娘心中並沒有陛下。」

「雲盈,你可知道你這一番言論,足以讓本宮將你杖斃於此!」雲羽年不怒而威,皇后的氣勢渾然天成。

「娘娘心中可還惦記著凌大人?」

雲盈笑著問。若不是當日凌子悅被洛太后逼死,雲羽年的宮人向寧陽郡主稟報說皇后娘娘終日呆坐於窗前不吃不喝,雲盈死都想不到雲羽年中意的竟然是凌子悅。

這就是一場笑話,雲羽年對凌子悅的感情比起自己眷戀雲澈更為荒謬可笑。

她要徹底捅破這道傷疤,她要這個坐在皇后位置上的女人比自己更可憐。

「放肆!」雲羽年幾乎坐起身來。

凌子悅已經去了,雲羽年不想他的名聲因為自己受到任何損害。

「娘娘莫要激動,雲盈本是想告訴娘娘,凌大人還活著呢。娘娘就不想去看看她過得好不好?不想知道她有沒有想起過你?」

「你再胡說本宮便喚人將逐出宮去!」雲羽年死死扣住扶手,心臟狂跳起來。

「娘娘生氣了?」雲盈可惜地搖了搖頭,「娘娘可知道帝都城郊雲恆侯府的別院?娘娘可要早點去,若是晚了,凌大人恐怕就不在那裡了。」

「出去!你給我出去!大膽雲盈,竟敢在帝宮之中狂言亂語,實在該死!」

雲羽年的呵斥聲響起,宮人們盡皆入內將雲盈圍住。

雲盈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毫不在意雲羽年的盛怒,極有風度地後退離開了她的寢宮。

「這不可能……他還活著嗎?明明……」雲羽年閉上眼睛,肩膀止不住地顫抖。

她永遠記得那一日宮人們告訴她凌子悅被太后以鴆酒賜死,雲澈親口向她承認一切的情形。

她的夢碎了,她的心也碎了。

雲盈說這麼些荒謬的話,到底為的又是什麼?她的心怎麼可能拼回原樣?

但即便這樣,雲羽年的心中燃起一抹莫名的希望,儘管她很清楚,雲盈對她說這些絕對不懷好意。

她叫來自己的貼身宮女秀川,暗下決心無論發生什麼,她都要去雲恆侯府在帝都城郊的別院一看究竟。

此時的凌子悅身懷六甲,行動雖有不便,卻並沒有成日端坐屋中,每日明湛都會陪著她在院中散步,又或者舞劍來為凌子悅解悶。

由於雲澈正在謀劃圍擊戎狄之戰,不能經常前來探望。有時入了深夜,雲澈來到別院時,凌子悅已然熟睡。他不會吵醒她,只會靜坐在她的榻邊,看她睡的好不好。窗外投射的那一點微弱的月光,雲澈卻能將凌子悅看的清清楚楚。她何時蹙眉,何時想要翻身卻不得,他都不留痕跡細細照料。直到天色微光,雲澈才趕回去早朝。盧順看在眼裡,都覺得有雲澈憔悴了許多。

雲映每日都會來為凌子悅診脈。他們鮮少說什麼,凌子悅知道她與雲映的一舉一動都會事無鉅細地傳到雲澈那裡去。

多半時候,雲映會陪著凌子悅下棋。下著下著,她若是乏了睡著過去,雲映便會為她披上薄被。

此時的凌子悅睡顏寧靜,雲映傾下身來微微一笑。她的眉眼近在咫尺,他能毫無顧忌將她看個通透。他明白她的不安,誕下雲澈的子嗣意味著為了這個孩子她必須進入帝宮陪伴君王側,她的自由她的人生都成為注定。

即便他現在什麼都不是了,他還是雲映,他會守在她的身邊,哪怕不能保護好她,他也會看著她,他要她好好的,永遠好好的。

雲映的指尖滑過凌子悅的眉梢,彷彿做錯事般,他吸了一口氣直起腰身。

這個時辰,錦娘該送點心過來了。

想到此,雲映才發覺這間別院忽然安靜的可怕。

平日裡總會弄出什麼聲響來的明湛不知道哪裡去了,那些照料凌子悅起居的婢女也不見蹤影。枝頭只剩下幾隻鳥兒零落的叫聲,雲映仰起頭來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驟然間他的神色緊張起來,搖晃著凌子悅的肩膀。

「子悅!子悅醒醒!」

「嗯?」凌子悅迷濛著睜開眼睛,好笑道,「我怎麼又睡著了?」

「今日這院子不大對勁,你且起身,我們馬上離開!」

雲映的表情令凌子悅瞬間清醒過來。

「那明湛呢?還有錦娘?」凌子悅托著後腰直起身來,她也發覺怎的偌大的庭院只餘他們二人了。

「不管發生什麼,對方的目標也一定是你而不是他們!你若出了事他們也活不了!」雲映扶著凌子悅走向後門的方向,「只怕我們也出不去了。我方才彷彿聞到了迷蹤草的味道,只怕有人對這院子裡的人下了迷藥了!」

凌子悅心下一陣冰涼,要知道這院子裡除了照顧她的婢女之外,還有明朔派來的喬裝打扮成僕從的禁軍。

只是凌子悅還未及轉身,便有人行入了院中。

「請問,這裡可是雲恆候府的別院嗎?」女子的聲音響起。

凌子悅與雲映齊齊回頭,眼前是一名衣著素淨卻氣質華貴的女子,女子的髮髻挽起,明顯已嫁為人婦,她的身旁是穿著鵝黃色短衫青色素群的婢女。

與對方四目相視的瞬間,不僅僅是凌子悅驚訝到無以復加,就連對方也呆愣在原地。

她不是別人,正是當朝皇后雲羽年。

雲羽年的目光一寸一寸勾勒著凌子悅臉部的輪廓,時間靜止一般,沉重到令凌子悅瀕臨崩潰。

當雲羽年的視線緩緩垂落,望見凌子悅隆起的腹部時,她的目光像是被燃燒起來一般,微張著唇似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比起震驚,似乎有什麼更深的東西要將她擊垮粉碎,將她帶入絕望。

「皇后娘娘……」秀川見到這一切的時候也是驚訝到不知如何是好,可此刻她比雲羽年更早回過神來。

「你是……你是凌子悅嗎?」雲羽年宛如被線牽了手腳,一步一步走向凌子悅的方向。

從小凌子悅便女扮男裝待在雲澈的身旁,朝堂之上的權力傾軋,邊疆戎狄騎兵的利箭鐵蹄甚至於洛太后的鴆酒,她都從未恐懼過。

可是此刻,不僅是她的身體,就連思考的能力她都失去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保護凌氏一族,保護雲澈,她欺騙其他人的理由那麼的冠冕堂皇,可是當她面對雲羽年的時候,那是唯一被她傷害的人……

雲羽年的眼眶濕潤起來,她的聲音發顫,明知只會受到更大的傷害,卻執著地一定要得到答案。

「回答我,你是不是凌子悅!說啊!你是不是那個在御花園裡背著我的凌子悅!是不是那個為我做紙鳶的凌子悅!說啊!」雲羽年幾乎是嘶吼出來。她是貴族女子,當朝的皇后。她從來恭容德儀,而今她只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是一場笑話。

凌子悅站不住身向後踉蹌,她宛如身置冰窖。她曾經費盡心力想要給雲羽年一點溫暖一點安慰,而她真正帶給她的只有傷害。

雲映一把扶住了凌子悅,看著她緊緊蹙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