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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一提到「飛宣閣」三個字,立於林氏身後的小環臉色立馬就變了。

蘇流玥有些尷尬了起來,心裡已經將小騾子的腦袋拍爛了。

「曹公子乃是曹知府的獨子。」蘇流玥看了眼林氏,見她神色如常,心底不知為何湧起一抹失望來。

儘管飛宣閣不是什麼花街柳巷,但那裡的妙齡女子能歌善舞,所謂才貌雙全。哪位夫人會樂意自己的夫君總是去見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

「算了,小騾子。今日就是出門也晚了,不如你替我向曹公子回了今日之約,就說我身有不適吧。」

「夫君,既然與曹公子有約豈能爽約。君子以誠立信。夫君乃是君子,自然得守信。」

林氏的聲音淡淡的,卻有一種莫名的力度。

蘇流玥愣了愣,對小騾子道:「那還是去吧,我這就起身。」

待到蘇流玥出了門,小環用力跺了跺腳。

「小姐你怎麼能讓姑爺去飛宣閣呢!那些個狐狸精都想往姑爺懷裡鑽啊!」

林氏輕笑了一聲,揚起臉來,「小環,他若並非君子,即便我將他留在這裡,他的心也早已迷醉於他處。若他是真的君子,哪怕身在花叢之中,也能坐懷不亂波瀾不驚。」

小環還是氣得要命。

門外的蘇流玥頓了頓身子,小騾子好奇地望向自己公子。

蘇流玥抿唇一笑,臉上又恢復了慵懶而不羈的笑容,「走了。」

今日的溢香小築,雖然沒有到熱鬧的地步,但李曉香與王氏是沒有閒下來,總有客人前來鋪子裡。

一個早上過去了,溢香小築裡賣出了不少凝脂香露,就連柔膚水也早早就售罄了。李曉香心裡盤算著該和花農們打好關係,可不能斷了花材啊!

就在這時候,逢順來到他們鋪子裡。

「李姑娘!我是來替我家公子送畫的!」

「送畫?」李曉香驀地想起前一日自己與楚溪倒在馬車裡的情形,頓時心臟彷彿被對方給捏住了一般。

「是啊我家公子昨夜連覺都沒睡,就為了這幅畫!」

王氏聽見逢順帶來的是楚溪的畫作,趕緊迎上來,兩人小心地將畫從長盒裡取出,與逢順一頭一尾,將畫軸打開。

一位十六、七歲的女子,對著銅鏡正在梳妝,正好轉過頭來。

不似一般仕女圖中女子的內斂保守,楚溪筆下的少女自有一抹飛揚的神韻,眼角眉梢都帶著雀躍,彷彿要從畫紙中飛出來一般。

李曉香卻總覺得畫捲上的女子有些眼熟,卻又記不得在哪裡見過。

「這幅畫掛在鋪子裡是最合適不過的了!來往路過的年輕女子,看見這幅畫只怕也要進來一看究竟,只是……楚公子的墨寶……」

王氏望向李曉香。

「娘,收下吧,本來就是我請楚公子幫著畫的。」

他又不是唐伯虎齊白石,不用把他的畫看得那麼金貴吧?

王氏很顯然十分喜歡這幅畫,與江嬸一道,將畫掛在了鋪子裡最顯眼的地方。

這幅畫並非工筆線描,而是彩繪,著色均勻,艷而不俗。李曉香發覺這位楚大公子還真是多才多藝啊。

托了這幅畫的福,溢香小築比前一日還多了十幾位下單子的客人。

但李曉香真正頭疼的地方來了。那就是記賬。

她翻開賬本,王氏記下的賬目很是清晰,比如哪月哪日買入了什麼,花了多少銀兩以及賣出了什麼,收入了多少。但並不是人人都像王氏這樣條理清楚。

江嬸雖然都記下了,但有些亂。

再說清漣,這丫頭嘴巴勤快,賣出了不少,但卻沒有好好記下。

最後她們也只能靠盤點剩下的存貨以及下了訂單的差價來估計清漣的「業績」了。

李曉香撐著下巴,看著王氏與江嬸正在研究今日出入賬流水的身影,李曉香歎了口氣。

她得要個賬房先生了呀!沒有好的財務制度和財務管理,只怕她的溢香小築別說做大了,就是現在這個規模,再繼續下去,也得一團糟。

這天下午,天還沒暗下來,蘇流玥便向曹公子告辭回府。

曹公子自然是想要留下蘇流玥的。他父親千叮萬囑,一定要與蘇家打好關係。只是蘇流玥的兄長官至大理寺少丞,為人嚴謹,平日裡也沒什麼特別的愛好,思來想去也只有蘇流玥好相處一些了。知道蘇流玥喜愛風雅,對柳凝煙更是欣賞不已,於是曹公子特意邀了蘇流玥來欣賞柳凝煙的舞。

可這一日下來,蘇流玥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柳凝煙捧了茶來到蘇流玥的面前,蘇流玥卻視而不見,直到小騾子咳嗽了兩聲,蘇流玥才醒過身來。

曹公子不由得尷尬起來。蘇流玥說時候不早要回府,曹公子也無法挽留。

當蘇流玥與小騾子走出飛宣閣時,曲橋前兩個奉茶婢女正邊走邊聊著天。

「你頭上那支珍珠釵,是新買的吧?」

「是啊,不過我看中了許久,好不容易存夠了錢,本還擔心它叫人給買去了呢。」

「哈哈,這麼貴,你也捨得!」

「有什麼捨不得的?哪個女人不需要有件最心儀的首飾?」

蘇流玥看著那女子輕撫著髮髻上的那支珍珠髮釵,也沒覺得有多麼好看。

乘坐在馬車上,蘇流玥撐著腦袋望向窗外。

「小騾子停一停!」

「公子,怎麼了?」

「我……下去走走。馬車裡憋悶的慌。」

蘇流玥下了車,小騾子只好打發馬車到街的另一頭候著,陪著蘇流玥沿著街緩緩行走。

路過一家首飾店,正在打烊,蘇流玥瞥見鋪子裡各式各樣的髮釵、步搖,忽然停了腳步。

「公子?」

「進去看看吧。」蘇流玥抬腿跨了進去。

正在將首飾一件一件收起來的小二回頭見到了蘇流玥,正要提醒他店舖要打烊了,老闆卻眼尖看出蘇流玥必然出身富貴,示意小二先上前招呼。

「這位公子,小店裡的首飾不少,不知您是想要買點兒什麼?」

蘇流玥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進來了。這鋪子裡的東西做工還不算粗糙,只是用料質地一般。玉簪玉鐲所用的玉材沒有一樣是蘇流玥看得上眼的。什麼瑪瑙手串的色澤也不夠通透。

小騾子也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家公子花錢向來沒有下數,就是送給那些鶯鶯燕燕的首飾也少不了上好的珍珠翠玉。這家小店一看就是尋常百姓人家的姑娘買首飾的地方,根本與他家公子的品味不符啊。

蘇流玥也是看了半天,興趣索然起來。

可就在他打算離去時,見到了一支木簪。

「這支木簪取來我看看。」

「好勒!」小二將簪子取了出來。

這支木簪很古樸,但是雕刻在上面的花紋卻簡潔優雅,越看越有別樣的風韻。置於鼻間聞一聞,還能聞到淡雅的木香。

「這可是紅豆杉?」

「正是!公子好眼力啊!」

「就要這支木簪吧。」

小二十分慇勤地將木簪包了起來,送到蘇流玥的面前。小騾子付了錢,跟著蘇流玥身後。

此時的蘇府,已經快到晚膳的時辰了。因為蘇大人與蘇仲暄身有要務還在大理寺,蘇夫人遣了僕從前去送飯,各房各院也就在自己房中用飯了。

小環看著送飯的丫頭將三菜一湯端上了桌,心裡道又是小姐一個人吃晚飯了。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小騾子的聲音,「少夫人,公子回來了!」

林氏執著筷子的手指一僵,站起身來。

只見蘇流玥低著頭入了房門,站在桌邊看著門外卻不看著她。

林氏忽然想笑,臉上卻仍舊淡然:「夫君回來了。小環,還不去添副碗筷,叫廚房再炒兩個小菜來。」

蘇流玥這才開口道:「不用了,這幾樣菜挺好。」

小環抿著嘴笑,將小騾子扯出門去。

蘇流玥見小騾子被扯出去了,本還有些困窘,林氏卻夾了菜放在他的碗中。

「妾身的口味比較清淡,不知道夫君吃得習不習慣。」

蘇流玥吃了一口菜,確實不那麼鹹膩,但卻更容易品嚐出食材的原味。

「清淡些也好。」

蘇流玥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摔壞了,怎麼就回來了?

兩人安安靜靜地吃著飯,蘇流玥只覺得心裡莫名地發慌。

「夫人平日裡都喜歡做些什麼?」

「閒來無事,也就看看書。」

「哦,都看些什麼書?」蘇流玥說完之後,頓覺自己無趣。

林氏是女子,看來看去不也就是什麼女經、孝經之類。

「妾身倒是喜歡看前史、治水通策之類。從前爹爹不喜歡妾身看這些,倒是嫁入蘇府,得了自由,想怎麼看就怎麼看了。」

此話說完,林氏也覺得不妥。畢竟這些書都是男人考取功名的必讀之物。她一個女子嫁人從夫,看這些來做什麼?

「你喜歡看治水通策?」蘇流玥略顯驚訝,但他眼中的並不是鄙夷,而是新奇。

他隨口說了一些治水之道,林氏都能接下去,還能一一評說,分析利弊,就連蘇流玥的見解都不如她精闢。

蘇流玥長歎一聲道:「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麼?」

「可惜夫人身為女子,若是男兒身,只怕早就得了狀元,現今說不定已經是工部侍郎啦!」

看蘇流玥一副真的覺著可惜了的表情,林氏抿著唇笑了起來。

心頭彷彿被小貓撓過,蘇流玥看著林氏的笑,只覺得他的夫人雖然不是千嬌百媚,卻自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不笑則以,這一笑就讓他暈乎乎的。

「夫君?夫君?」林氏喚了他兩聲,蘇流玥這才醒過身來。

「啊……哦……」

「夫君在想什麼呢?」

「哦,我在想,夫人若是喜歡看書,我的書房裡有不少書……夫人可以去看。」

林氏愣了愣。蘇流玥一直十分寶貝他的書房,聽說裡邊兒還收藏了不少古書的手抄本。可他竟然說自己的書房她也能隨便進出?

三菜一湯沒多久就吃了見底。

小騾子與小環進來收拾碗筷,小騾子驚訝地說:「公子,這麼清淡的飯菜,你竟然吃了一整碗飯?」

蘇流玥蒙了,這個小騾子能不能不說話啊?

待到小騾子與小環都出去了,蘇流玥從袖子裡掏出一隻小巧的木盒子,可又不知道如何遞出去,就在想要將它塞回袖子裡時,又被林氏看見了。

「夫君,這是什麼啊?」

「啊……這是我今日在街市上散步……買的。夫人看看,做工如何。」

蘇流玥打定主意了,若是林氏覺得材質普通工藝粗糙,他便說是馬房的小吳娶媳婦自己選的賀禮。若是林氏覺得做工不錯,他就說「你留著」好了。

林氏打開木盒時,蘇流玥的掌心不知怎的汗濕了。

「這是紅豆杉雕刻出的髮簪吧?」

「……正是。」

「妾身最喜愛紅豆杉了,這支髮簪能給妾身嗎?」

蘇流玥小心肝兒一顫,這是什麼?這是歪打正著?這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嗎?

「本……本來就是選給你的……我覺得夫人氣質出眾,那些金啊玉啊的反倒庸俗了,所以就選了這支紅豆杉的髮簪。夫人喜愛就好!」

蘇流玥再度為自己的口才感到無比自豪。

「謝謝夫君。」林氏淡淡地笑著,手指撫過髮簪上的紋飾,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喜歡。

晚飯之後,蘇大人與蘇仲暄都從大理寺回了府。蘇大人派人喚蘇流玥過去。

小騾子有些擔心,反倒是靜坐在一旁的林氏顯得很淡然:「公公派了人喚夫君去,只怕是因為曹知府的事情。聽說有人在御前參了曹知府一本,公公想來是要提點夫君莫要與曹公子太過親厚。」

蘇流玥本以為他爹又抓了他什麼小辮子要對他耳提面命了,聽林氏這麼一說,心裡反倒踏實了。他本就不喜歡與那曹公子相交,今夜見了父親,將自己心中想法道明瞭便好。

一切如同林氏所預料的,蘇流玥應承了父親之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站在門前,他隱隱聽見小環似乎在與林氏說著什麼。

「小姐,姑爺是不是把外面女人不要的東西送給你了呀?就算沒有南海白玉,至少也該有些珍珠翡翠什麼的……」

「你懂什麼,這是紅豆杉。有詩句言,嶺南紅豆相思苦,歲歲花開只念君。紅豆杉的意境,比起珍珠翡翠的要高超多了。」

林氏的語調平靜,卻能隱隱聽出內心的歡喜。

「那……那送檀香木簪子也可以吧?聽說公子送給飛宣閣那些舞姬的金銀首飾都貴重的很呢!」

「小環,你會這樣想,是因為你不瞭解他。他心裡對錢財沒有留念,送給那些女人的東西他根本不在乎貴重與否,送了便送了。反倒是這支木簪,卻花費了一番心思,比珍珠瑪瑙的要貴重許多。而且他一點都不介意我讀前史還有治水通策,還說要將書房裡的書也給我看。外人多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德只是因為沒有見識,所以男子好掌控駕馭罷了。夫君卻覺得我多讀些書沒什麼不好,這說明他心胸豁達。」

「反正姑爺送支破木簪子,就收買了小姐的心。現在姑爺在小姐心裡,是視錢財如糞土,胸襟寬廣,海納百川!」

蘇流玥低著頭,他知道自己在門外偷聽她們談話非君子所為,於是咳嗽了一聲。

果然,門那端的聊天聲頓然停了下來。

小環開了門道:「姑爺來了!姑爺今晚不去書房睡了?」

蘇流玥窘了。你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啊!本公子為什麼一定要睡書房啊!書房裡的榻小,一翻身就摔下來你知不知道!

就在這時候,林氏從梳妝台前起了身,來到門前,「夫君還是不要去書房睡了。書房的榻小,摔下來傷著自己如何是好?」

蘇流玥看著眼前的林氏,越發覺得她出塵脫俗,宛若天仙下凡啊!

「多謝夫人體諒。」

小環替他們夫妻二人鋪好了榻,有些擔心地看著林氏。他們成婚近兩年,只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蘇流玥也是一直將林氏當做空氣一般,如今卻花心思了,不知道葫蘆裡裝的什麼藥。

林氏安撫地朝小環笑了笑,叫她回屋歇息去了。

蘇流玥有些囧,他唯一兩次與林氏同塌而眠,第一次是新婚之夜他喝了個爛醉。第二次就是昨夜……他也喝了個爛醉……

現在他沒喝醉,卻不知道該怎麼睡覺了!

三下五除二去了外衣,蘇流玥躺在榻上開始挺屍。他現在的想法其實挺簡單的,自己就是與林氏再沒有感情基礎也成了夫妻。而且林氏也不是自己想像中的古板女人。

自己就是再不滿意這樁婚事,也不能將氣撒在林氏的頭上。從前沒想過憐香惜玉的蘇公子,今日卻起了要與對方多交流多熟悉要多照顧對方的「感悟」?

林氏不緊不慢地坐在榻邊,輕輕拆下了腦後髮髻上的那支紅豆髮簪。

髮絲緩緩滑落那一刻,在隱約朦朧的燭光下,蘇流玥卻看得傻了。誰說林氏呆板沒有女人味的?這人就是瞎子!

明明就很優雅柔美好不好!

「夫君的品味很好,這髮簪雅而不俗。」林氏坐在榻邊,手指摸著那只髮簪。

蘇流玥也是閱人無數,他知道女人嘴上說著「喜歡」有時候只是客套而已。比如說那些舞姬,她們歡喜是因為他饋贈的東西價值不菲,而不是因為這些東西是他送的。

此時此刻,蘇流玥忽然覺得林氏捧在手裡的不是一支髮簪,而是他蘇流玥的心。

她不止讀懂了他的心意,也珍惜他的心意。

「你用的香也很好聞。」

「啊?」林氏抬起頭來,看著蘇流玥。

「香如其人。柔而不媚,雅而不冷,餘香裊繞,沁暖人心。」蘇流玥笑了,手掌覆上林氏的臉頰,輕輕撫過她的眉眼。

她也笑了,緩緩躺了下來,兩人側著身看著彼此,蘇流玥只覺得林氏的一雙眼睛令他莫名地心動。

他還沒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一吻落在了她的眉心。

此時的李曉香仍舊在煩惱。當然,煩惱的不只是她,還有江嬸與王氏。

他們的賬是越來越亂了。江嬸本來就是什麼都不懂的婦道人家,王氏有些學問還能勉強打理賬務。可今日太忙了,一個慌神……

這到底賣出去多少,賺了多少嗎,哪些是定金哪些是尾款,那叫一個亂啊!

李宿宸還在挑燈夜讀,再有不到一個月,他就要鄉試了。李曉香和王氏就是再苦惱也不好來煩他。因為被賬目連累得睡不好,李曉香直接下了廚子給他哥哥熱了雞湯。

賬務雖然亂,但她們賺得錢不少。如今就是買隻雞,拎著牛肉回家,李明義也不會再說什麼了。而且他現在被鍾大人家的那位小佛爺折騰得沒精力管這許多了。

李宿宸喝了雞湯,看著妹子一副「我很煩惱」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

「若是錢銀賬務之事,你為何不請教楚公子?」

「啊?」李曉香眨了眨眼睛,「哥,你不是不大喜歡我與楚溪相交嗎?」

李宿宸無奈地搖了搖頭,「為兄就是不喜歡,該來的還是會來。」

「最討厭你說話只說一半,要不然就是高深莫測!什麼叫做該來的還是會來?」

李宿宸不說話,只是笑著用筷子夾了一塊雞肉,塞進李曉香的嘴裡。

他沒有告訴她,那日在楚家的別院,他看見楚溪親自將睡著了李曉香抱入房中之後,他在別院的門外叫住了離去的楚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