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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陳沐言還沒有反應過來, 陳之默的這個吻狂躁著彷彿有什麼壓抑太久的情感宣洩而出,而陳沐言難以容納,於是這瘋狂的衝動四散到了池水之中,熾烈得快要蒸發。

陳沐言無法呼吸, 他伸手去按陳之默的肩膀,但是對方的懷抱太有力,帶著絕決的固執,陳沐言甚至覺得陳之默就是要用這種彷彿和自己一起死在這裡。

嘴唇的廝磨, 舌尖的滑動逐漸緩和了下去,那種瀕死的恐懼被陳之默的親吻包裹了起來, 陳沐言甚至忘記了反抗, 不自覺間和陳之默一起墜落,直到他坐到了池底。

就在陳沐言的思維變得混沌,肺腔逐漸乾癟的時候, 陳之默抱緊了他,一個踴躍帶著他向上而去, 當水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肌膚與空氣相觸,陳沐言終於可以再次呼吸了。

陳之默拽著他游向岸邊, 將他托了上去。

兩人躺在那裡, 大力地喘氣。

當陳沐言的呼吸終於順暢了起來,他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漬, 回想起剛才的一切,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死過了一次。

「小言……你沒事吧?」陳之默的聲音響起, 喚回了他的思維。

「陳之默!你剛才在做什麼!」陳沐言大吼了一句,剛要爬起來,才發現自己的腿還在水裡,差一點再次落下去,還好陳之默一把將他攬了過去。

一個翻轉,陳沐言的下巴砸在對方的胸口上。

「你以為我在做什麼?自殺?」陳之默輕笑著,臉上未干的池水讓他顯得感性。

「不是自殺嗎?要不然你穿著襯衫長褲坐在水裡面是為什麼?別告訴我你是喝醉了酒掉下去的!周姐說了你只喝了兩瓶啤酒而已!」陳沐言驀地想起在水下的那個吻,心臟猛地一顫,彷彿剛坐完雲霄飛車回到了原點,「還有……你……你親我幹什麼!」

而且連舌頭都伸進來……

陳之默忽然哈哈笑了起來,側著腦袋,濕發貼在他的臉頰上,胸膛因為那笑聲而起伏。

「我有一場戲就是男主角坐在池底想著女主角,我明天要拍這場戲了,所以路過泳池的時候我就想說下來找找感覺。」

陳沐言憋在心中的那一口氣終於吐了出來。

還好默哥不是想不開……

「那……那你剛才親我幹什麼!差一點憋死我!」陳沐言吼了出來,氣勢不錯但是臉卻紅到了脖子根。

陳之默的食指點過他的下唇,好笑道:「我吻技很爛嗎?你剛才沒覺得心動嗎?」

「你……你……你是我哥!又是男的!我心動個屁啦!差點沒嚇死好不好!」

「好啦!誰要你跳下來救我,還一副害怕的不得了的樣子,好像我對你很重要很重要,就算你為我死都不回後悔。」陳之默的聲音壓低,眼神就和那蕩漾著的池水一樣,倒映在陳沐言的眼中。

「誰看到你那個樣子都會害怕的好不好!而且你是我哥……你就因為我去救你了你就親我,那跳下水的是王大哥,你也會親他哦!」

陳之默與王大友接吻的畫面頓時閃過他的腦海,那種感覺就像是坐在公共廁所裡吃法式鵝肝醬……陳沐言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因為劇本裡面,我坐在游泳池底,然後女主角甚至不顧她身上掛著的那架相機跳下水來,兩個人擁吻在一起啊。我剛才坐在那裡剛入戲了,你就跳下來……」

陳沐言歎了一口氣,「編劇的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啊,那些十幾歲的小姑娘也許會覺得浪漫,但是太不切實際了!坐在水裡憋了那麼久的氣,還會有心情接吻……」

陳之默把他拉起,「是啊,一開始我也不懂得這種心情。記得我對你說過,這部戲的女主角是個攝影師,遊走在世界各地,男主角對她而言就像路過的風景。」

「男主角是不是盼望自己能夠成為她旅途的終點?」陳沐言跟在陳之默的身後問。

「有一天,他坐在游泳池底回憶自己與女主角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一次他在游河途中落水了,正在拍照的女主角跳下去救了他。而這一次他與女主角分手之後,坐在水底。他對自己說,他們的相遇只是一次巧合,因為女主角不可能再次跳下來救他。」陳之默回過頭來,空氣都被那一抹淺笑撩撥開,「但是女主角還是找到了他,當女主角游向他的那一刻……他再難放開她的手,如果她不能留在他的身邊,就讓他永遠留在擁有她的這一瞬好了。」

哪怕只是將劇情娓娓道來而已,陳沐言也難以自抑地陷入了陳之默所塑造的情感之中。

「那麼結果呢?」

「結果是女主角離開了。」

「什麼啊!我還以為那女的留下來了呢!」

陳之默攔著陳沐言,兩個人濕答答地走回了房間。

「傻瓜,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想當然的話就好了。」

這是來了度假村之後,兩個人第一次躺在床上聊天。

窗外的夜色濃重,陳沐言枕著自己的胳膊說:「默哥,我聽說陸茉然的事情了。」

雖然沒有去看陳之默的表情,但是陳沐言能夠感覺到他唇線的弧度。

「讓我猜猜是誰告訴你的?你可不愛看娛樂雜誌。是不是大友?」

「是王大哥。」

「那他應該對你說過,不要提起這件事情,免得我想起來就傷心。」

「但是默哥你確實是在傷心不是嗎?自從陸茉然快要結婚的消息傳出來之後,你就一副……怎麼說呢……憂鬱的樣子,還坐在那裡發呆。剛才我看見你坐在水裡,還以為你喝多了之後想不開呢!」

陳之默笑出了聲,「我哪有那麼脆弱啊。只不過你知道陸茉然是要嫁給誰嗎?」

「誰啊?」

「雜誌報紙上都只寫了某富商,看來那個人還是像從前那樣很會控制媒體啊。」

「不要再賣關子了,那個人是誰?」陳沐言雖然不愛八卦,但是卻被陳之默吊起了胃口。

「陳洛,別告訴我這個名字你也忘記是誰了。」

「……是父親……嗎?」

他們的父親陳洛,知名地產商,多年來流連花叢,他結過無數次的婚,但是每一段婚姻都沒有超過一年。他對媒體而言卻是個迷,因為他不但鮮少接受媒體採訪,在那些商業聚會上出現的時候總是謙和有禮,風度翩翩。

陳沐言還是第一次從陳之默的口中聽到父親的名字。

「是啊,就是我們那位父親大人。」

陳之默與陳沐言並不是他唯有的子女,而且也很少與他來往。原因似乎是陳之默對繼承他的產業沒有興趣,而陳沐言出車禍之前就是一個紈褲子弟,陳洛除了每個月給他的賬戶上打錢,多餘的關心一點沒有,甚至在醫院裡他都沒有出現過。

「他難道不知道陸茉然曾經是你的女朋友嗎?」哪有做父親的娶兒子的女友的?他就算無所謂媒體的風評,難道連兒子心情也不在乎嗎?

「他當然知道,只不過咱們的老爸想要做的事情,不做到是不會罷休的。這一點我和他倒是挺像的。」陳之默的聲音裡有一點自嘲的味道。

「哥——你才不像他!你會去搶我的女朋友嗎!」陳沐言撐起身子看向旁邊的床。

「如果我說我會呢?」陳之默也緩緩撐起上身,看向陳沐言,「如果我說如果我愛上的不管是誰我都一定要得到呢?」

「默哥……」陳沐言皺起眉,他隱隱覺得今天的陳之默有一種遊走在刀鋒邊緣的感覺,彷彿隨時準備割裂自己,將那些被死死壓在心底的情感釋放出來。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溫柔,小言。」陳之默的聲音很柔和,但是卻很低沉,他垂著頭,額前的髮絲落下來,讓人看不真切,「我的心底有一頭猛獸,想要橫衝直撞,毀掉所有可以毀掉的東西,甚至一口吞下自己最想要的我也會覺得不滿足。」

「我們每個人心裡都有一頭那樣一頭猛獸吧。有的人選擇把它放出來,有的人選擇關著它。」

「你知道有一天我用鑰匙打開陸茉然的公寓,看見自己的父親和陸茉然在沙發上做艾時的感覺是怎樣的嗎?我真想殺了陳洛,在他身上捅上一千刀一萬刀。」

陳沐言一怔,「你和陸茉然分手不是因為她受不了fans的壓力?」

陳之默嗤笑了一下,「這就是女演員最厲害的地方,她能在傷害了你之後,讓全世界的人都以為她為了你承受了難以忍耐的壓力。」

「那麼父親呢?他說了什麼沒有?」

「他嗎?把西裝穿好,走過我的身邊,語重心長地對我說『我相信這不是你選擇要結婚的女人』。」陳之默說話的時候,聲音裡是帶著無奈的笑意。

而陳沐言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心裡面感覺壓著一塊大石頭,怎麼也喘不過氣來。

「我們是陳家的人,所以過幾天恐怕還得去參加那個婚禮。」

「反正他都結過那麼多次婚了,去不去都無所謂!如果是他的離婚酒宴,也許我回去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