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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戴維故意四下看了看, 壓低了嗓音道:「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可是我聽說那幅畫在華盛頓的收藏家曼恩手裡, 前段時間還被盜了。」維克多的話更加證實了約莫就是他買通運送人員盜走了那幅畫。因為《歲月》被盜走的消息暫時還沒有對外公佈,必須要等到保險公司的調查結束。

戴維笑了笑, 「虧你還是藝術品商人,你難道不知道凡是名貴的畫作,收藏家一般都會偽造一幅嗎?據說溫曼聘請了尤里斯的學生仿造了老師的這幅畫,從筆觸到著色都模仿的極其相似,他將那幅贗品捐贈給了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然後把真品賣出去了。現在那幅贗品又丟失了,保險公司又要賠錢, 他這會兒還不樂翻了。」

維克多一聽見這個消息, 立馬臉色就變了。

「這不可能吧?尤里斯的畫作哪有那麼容易模仿?」

戴維輕笑了一聲,「只有五年的作品,難道你還指望來個碳十四鑒定嗎?」

「那麼那幅真品賣給誰了?」維克多假意好奇的樣子,戴維心裡已經笑到捶桌子了。

「我的一位朋友……怎麼能隨便和你說?」戴維一副閉嘴的樣子。

「你誤會了, 霍夫蘭先生。我的意思是您的朋友既然買了《歲月》, 表示他對尤里斯的畫作很感興趣,我手上也有一些畫,想看看能不能……」

「原來是這樣啊,我可以幫你搭線,如果他願意見你,你們倆再單獨談吧。」

「那麼實在太感謝了!」

戴維在心裡冷笑了一下,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傢伙只是想確認戴維手上的是不是真品, 如果是,這傢伙恐怕又要動壞心眼將它偷出來了。

就在此時,戴維周圍的那些女性們又竊竊私語地看向了某個方向,戴維也有些好奇地望了過去,手中的杯子瞬間摔落在了地面上,發出了一聲脆響,杯中的紅酒在地毯上暈染開來。

那名男子穿著名貴的意大利手工西裝,金色的髮絲有條不紊地綁在了腦後,顯得幹練而簡潔,雙眼間的顧盼神采俘獲了在場不少男女的視線,最是唇邊的那一抹笑容,看起來溫潤,卻流露出危險的氣息。

蕾娜很快注意到了戴維的失態,她走過去,挽上他的胳膊,輕聲問:「怎麼了?戴維?」

「是安東尼·唐納……」戴維蹙起眉心,不自然想起在波爾多城堡裡發生的事情。

「什麼?」蕾娜畢竟是個現代畫家,並沒有聽說過太多關於那些黑道家族或者軍火商之類的事情。

此時,安東尼緩緩走到了戴維的面前,行了一個紳士禮,「好久不見了,戴維。」

畢竟是公共場合,而且安東尼對外形象還是個合法商人,戴維盡量壓抑住內心對他的負面情感,彬彬有禮地一笑,「晚上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您。」

兩位美男子的相遇,自然引起不少猜測與議論。

安東尼側著臉,眉眼間都是笑意,「你總是這麼迷人,無論在哪裡都讓人印象深刻。」

這句話自然引起了蕾娜的警覺,她當然不會忘記歐利文交給她的任務是什麼。

「戴維,這位是?」蕾娜勾上戴維的手臂,親暱地靠在他的肩上,就差沒代替歐利文來個當場熱吻證明所有權了。

「我是『露比』在意大利的代理商。」安東尼拾起蕾娜的手,輕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後順勢將她帶向了身後的米高,「米高,你能陪一下這位小姐嗎?因為我有一些商業上的事情要同戴維談一談。」

「好的,少爺。」米高只是摟住了蕾娜的肩膀,像是護花使者一樣,只有當事人知道自己和被脅迫沒有兩樣,只能頻頻回望戴維。

「能和我一起去露台上聊一聊嗎?」安東尼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聊的。」戴維正要轉身走向米高,安東尼卻拉住了他的小臂。

「你覺得我們在這裡來一個法式熱吻怎麼樣?」安東尼用提議的語氣問。

戴維頓了頓,閉上了眼睛,要緊牙關回過頭去。

兩人來到了露台上,眼前則是夜幕中的泰晤士河,被稱為「流動的歷史」。

微風迎面而來,戴維卻沒有了欣賞的雅興。

「你在這裡,就意味著歐利文也應該來了倫敦。」安東尼撐著腦袋看向遠方,「他是那種不把你放在視線範圍內就會不安心的人。」

戴維失笑:「別說的你好像很瞭解他。」

安東尼緩緩轉過身,手肘撐在露台的邊緣,夜風輕撫著他的髮絲,勾勒出優雅的弧線。

「如果要贏,我們就需要瞭解自己的敵人。」

「敵人?我怎麼不覺得歐利文算是你的敵人。他是個畫家而你是個軍火販子,你們之間毫無瓜葛。」

「誰說沒有?」安東尼伸手勾起了戴維的領帶,戴維剛要向一旁側去,安東尼就將他拉了回來,「就是你了。」

「這太可笑了,安東尼……你總不至於要告訴我說你愛我吧!」戴維已經對這個男人總是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而感覺不耐煩了。

「我愛你。這是可笑的事情嗎?」安東尼的目光與夜色交融在一起,讓戴維忽然之間辨別不清楚幻想與真實的界限。

「現在不是可笑……而是荒謬了……」戴維垂首,看著對方扯著自己領帶的手指,「您愛的應該是血腥與殺戮。」

安東尼垂首而笑,有幾分落寞的感覺:「我知道自己身處地獄,所以看見站在天堂裡明淨無暇的你,就總想將你扯下雲端。」

戴維望向別處,安東尼卻不知何時扣住了他的手指。

「走吧。」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戴維已經被他拽著穿過了晚宴的大廳,朝著門口走去。

「你想幹什麼?」

「和你約會。」說完,安東尼的臉上展露出一抹恣意的笑容。

戴維回過頭去,看見宴廳裡的蕾娜一臉擔心。

剛來到門口,戴維想要甩開對方:「安東尼!」

「我知道你不願意,但是我一點不想說出威脅你的話來,你知道的,要你妥協,我有一百種方法。」安東尼替戴維打開了車門。

戴維僵在那裡。

就在這個時候,路燈的燈光將一個身影拉長,冷冽的聲音似乎把空氣都冰凍。

「但是我不喜歡他隨便上別人的車。」

「歐利文!」戴維喜出望外。

「啊,啊,我就猜到這一次我的願望又會落空。倫敦畢竟是沃爾倫家的地盤。」安東尼露出懊喪的神情,在朦朧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讓人同情。

沃爾倫家就是歐利文母親的家族。

「那個家族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歐利文走到了那兩人的面前,將手伸向戴維,對方毫不猶豫地將手指放在了他的掌心,順勢就被拉了過去,「如果沒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安東尼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就在戴維跟著歐利文走過馬路的時候,安東尼揚聲道:「歐利文,你覺得你能擁有他多久呢?」

歐利文沒有回答對方的話,只是和戴維一起驅車離開。

直到後視鏡裡看不見安東尼的身影,戴維才呼出了一口氣。

「還好你來了……只是蕾娜還在晚宴會場……」

「不要緊,蕾娜對於他們而言沒有利用價值。」

「是蕾娜通知你來的嗎?」

「不是,是我本來就想來接你。」歐利文的聲音在夜色中如同蕩漾的輕風,「現在想來,這個選擇是對的。」

「是啊,沒想到安東尼竟然會來這裡。不知道對我們的計劃有沒有影響?」

「放心,他來是有正經事。因為武器販賣這一塊需要與沃爾倫家商量分利的問題,遇上你應該也只是巧合。不過我們必須多加小心。」歐利文的語調沒有多餘的起伏,車子一路開過倫敦夜景,在泰晤士河邊停了下來。

戴維看見了河面上漂浮著一艘私人遊船。

打開車門,歐利文走向登上遊船的階梯,感覺戴維沒有跟上來,回過頭去,「怎麼了,你寧願和安東尼約會,卻不願意和我一起夜遊泰晤士嗎?」

戴維愣了兩秒,隨即哈哈笑了起來。

「啊……沒有搞錯吧?歐利文你竟然也會有這種浪漫細胞……不對,你是個畫家啊,要是連浪漫細胞都沒有……」

歐利文的眉梢抖了抖,直接走過來將戴維扛上了肩膀,上了遊船。

「放我下來啦!這樣子我就只能看見船的甲板了!」戴維鬱悶道,自己不就笑了兩聲嗎?

歐利文冷著臉將戴維放下,船也在夜風中緩緩行進了起來。

河岸兩邊都是倫敦頗有代表性的古建築,在星光點綴下顯得迷人而富有神韻。

戴維趴在圍欄上,他們的船逐漸接近了倫敦大橋。

「歐利文,你猜我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