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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我相信在場的同好們一定還有人記得或者聽聞過三十六年前荷蘭毛利斯博物館和一位來自紐約的教授長達兩個月的官司,而那起官司的焦點就在於這幅《戴珍珠耳環的少女》。雖然那位教授因為敗訴而飲彈自盡,但是博物館裡的那幅畫確實被盜走了,今天你們看見的就是三十六年前被盜走的那幅正品!它機緣巧合來到了我的手上!」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嘩然。

「這不可能!」

「老頭你瘋了吧!」

「我聽過那個教授的故事,難道是真的?」

霍頓拍了拍手,喧鬧聲持續了將近十多分鐘才消減。

「為了證明這是真品,我決定在現場進行碳酸鉛的測定!我會讓你們知道今天——來到這裡是一件多麼榮幸的事情!」

此時,台下的戴維萬分緊張,他偷偷摘下通信器,向另一邊的尼奧求助:「尼奧!現在該怎麼辦?如果證實這幅畫是真的,我們要出價買下來嗎?」

終於,尼奧有了回音:「寶貝別擔心,要相信歐利文。」

「相信、相信……可是我到現在既沒有聽見歐利文說一句話也沒有看見他來現場……」

很快,鑒定結果證明這幅畫的繪製時間。

全場再度陷入嘩然之中。

那位戴著眼鏡的老者舉手,要求上前近距離觀看。

「那當然,在現場您是專家!」霍頓也希望有一個鑒定家能現場鑒定一下,越多人肯定這是真品,它的拍賣價格就能越高。

老者上台站在畫前,顯得異常激動,托著眼鏡,巡視著這幅並不怎麼大的油畫,「上帝啊,這真的和《拿酒杯的少女》還有《花邊女工》的筆觸相似……在那個時代應該沒有人能夠模仿的了維米爾的作品!」

霍頓更加興奮了,他甚至打開藥瓶吃了一粒藥來平復自己過快的心跳,他甚至不知道尼奧開給他的只是糖粒而已。

「那麼現在有沒有人競價?起價是五千萬美金!」

霍頓數完這句話時候,整個沸騰的現場忽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

「這……這是真品……碳酸鉛測試證明了它的年份,而這位先生也證明了作畫技巧確實是維米爾的……你們盡情的出價啊?難道你們一點都不想將這幅名畫變成你們的收藏品嗎?」霍頓環顧四周,不少人竊竊私語,但是卻還是沒有人出價。

霍頓在人群中尋找戴維的身影,想要問他現場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是他卻赫然發覺座位上的戴維早就不見了。

霍頓忽然明白有什麼不對勁,他抱著畫剛要走上台,幾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便迎了上來,為首的便是那個長相有點兇惡的「黑社會頭目」。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想要搶走我的畫嗎!」霍頓驚恐地向後躲,想要護住那幅名畫,卻沒料到對方竟然掏出手銬,銬在了霍頓的手腕上。

「伊萬‧霍頓,你因涉嫌盜取荷蘭毛利斯博物館的世界名畫、非法收藏名畫以及非法倒賣名畫而被捕,你有權保持沉默,因為你所說的一切將會成為呈堂證供。」

「什麼……你們是警察?」霍頓愣住了,此時那幅畫已經被警察帶走了。

「沒錯,我們接到線索,特地趕來紐約藝術學院的畢業拍賣會,沒想到竟然捉到了你這條大魚!」

「等等……你說什麼?紐約藝術學院的畢業拍賣會?」霍頓一個沒有站穩,向後栽倒,還好被另一個警員扶住了,「這不可能……我明明聽到了上百萬的成交價,這怎麼可能只是什麼畢業生的拍賣會?」

那位老者緩緩走了過來,搖了搖頭解釋道:「每年紐約藝術學院的畢業生都會在這裡賣出自己的作品,當然也有不少收藏家會來這裡買他們的作品,因為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明天的大師。至於要價,霍頓先生您沒有看入場說明嗎?為了讓這個拍賣會更具真實感,也是為了鼓勵這些畢業生,所有的要價都是翻了一千倍以後的價格。比如說你聽到那個價值六百萬的印象派作品,其實買家的出價是六千……」

霍頓更加茫然了,他掙扎著,四處尋找著什麼:「戴維……戴維‧霍夫蘭在哪裡?我要見他,就是他把我帶來這個拍賣會的……」

「什麼戴維‧霍夫蘭?」

霍頓想了想,指著那個老者說:「就是你們鑒定家協會的那個會員!你不是認識他嗎?」

那位老者更加茫然了:「先生,你說什麼鑒定家協會?我是這個藝術學院的一位教授……我加入過藝術品鑒賞協會還有全美藝術品保護協會,但是從來沒有加入過什麼鑒定家協會……」

「你撒謊,你一定認識戴維!不然剛才你為什麼要對他笑!」霍頓快要發瘋了,此刻找到戴維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說坐在你身邊你的年輕人?他的胸前不是別著一個小標牌嗎?那是我們學校的發給每個學生的名牌,我想他是不是有什麼作品要賣,顯得很緊張,所以就向他笑一笑,希望他能放鬆一點啊……」

霍頓大嚷了起來:「這不可能!他才不是學生!他說他是鑒定家協會的會員,你們可以去查鑒定家協會的網站,上面還有他的名字!」

警長打了一個電話,五分鐘之後就得到了對方的回復。

「霍頓先生,沒錯,鑒定家協會裡確實有一位會員叫做戴維‧霍夫蘭,但是他已經出差去了蘇格蘭,我們還有他的出入境記錄,他現在人還沒有回到美國呢!」

這個答案讓霍頓幾乎絕望,他哪裡曉得尼奧早就入侵了出入境系統,篡改了裡面的資料,給戴維製作了不在場證明。

「好了,霍頓先生,我們已經聽膩煩了你的謊言!你現在是被當場抓住,在場的近千名學生和教授都是人證,你就乖乖跟我們走吧!」

無論霍頓如何掙扎,他還是被警察帶走了。

一時之間,《戴珍珠耳環的少女》成為整個紐約的談論話題,報紙上都是霍頓盜取名畫的新聞,而法院對他的審理定於一個月之後,到場的不僅有各大媒體還有許多當代藝術大師以及收藏家。

尼奧與戴維可憐兮兮地窩在沙發上,因為他們都被霍頓見到過,所以不能露面,只能看尼奧侵入法庭監視系統之後所調閱出來的錄影。

但是他們都能感受到歐利文對這件事情的鄭重。

清早起來,歐利文就整理好頭髮,剃鬚,還有穿上非常正式的西裝出席霍頓的審理。

當霍頓聲明自己並沒有從毛利斯博物館偷盜那幅名畫的時候,但是經過專業鑒定專家以及從毛利斯博物館派來的專業人士的鑒定,霍頓的這幅畫被確定為真品,只可惜原來的博物館館長已經病逝了,博物館向那位自殺了的教授公開表示歉意,並且願意將教授的遺作歸還給他的家人。

一幅臨摹能在三十六年前蒙蔽了那麼多鑒定專家的眼睛,雖然其中也有原來的博物館館長從中作梗,但是這位教授的繪畫技巧卻不得不讓世人驚歎。

由於這幅畫的特殊意義,它從一個價值不過兩千美金的臨摹作品一下子被炒作到了近百萬美金,甚至不少專欄都抒發了對這位教授的惋惜之情。對其他畫家而言,自己的臨摹作品能夠以假亂真是何等榮幸,而他卻執著地用死亡來追求真實,獲得了藝術界的尊重。

最讓戴維意想不到的是,這副作品將會被歸還給歐利文‧凱恩,他就是那位教授的孫子。

「原來……這就是他為什麼要計劃將這幅畫歸還給荷蘭的原因?」戴維愣住了,隨即又笑了起來。

果然……自己與歐利文相差的太遠了。

歐利文出身在藝術家庭裡,血液裡都流淌著藝術家的細胞。

還有,戴維永遠猜不透他在想著什麼,他在追求什麼。

但其實在歐利文那雙無瀾的眼睛裡,是別人難以想像的執著。

尼奧將爆米花遞了過來,「嘿,你知道嗎?明天還有一場好戲,還記得西比的那幅畫嗎?就是那個在餐廳裡要把畫賣給你的年輕人,後來那幅畫不是被霍頓買去了嗎?」

「我記得啊!」戴維點了點頭。

「那麼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和霍頓碰面的那次拍賣會嗎?」

「記得啊,那是一個慈善晚宴之後的拍賣會嘛,我不是出價高過霍頓買下了歐利文的作品《風韻》嗎?後來我又當眾揭穿那幅畫是贗品,然後警察不是到處在找那幅畫嗎?我猜想它應該是被歐利文藏起來了吧。」

「沒錯,歐利文把那幅畫藏在了西比買給霍頓那幅畫的畫框裡,這一次警察去搜霍頓的房子,將這幅畫搜了出來,這就意味著明天那次宴會的主辦方還有歐利文要聯名控告霍頓。」

「哦……」戴維張大了嘴巴,「這次歐利文為他祖父報仇報的很徹底啊!」

「所以我說藝術家並不只有浪漫的情懷,還有讓你猜不透的頭腦。」尼奧指了指太陽穴的方向,「好好跟著歐利文學習吧,保準你成為世界一流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