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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舞

「還行。」

「那就拿去吧。」克勞德掏出一個精美的煙盒, 「比起你在洗手間裡抽的二手煙要好的多。」

那一刻,李維有一種預感,克勞德八成知道自己和萊斯利在超市洗手間裡抽煙的事情了。

「謝了,我走了。」

不斷告訴自己, 沒什麼,別把那傢伙太當一回事了。李維搖了搖煙盒,離開了洗手間。

克勞德靜靜凝視著李維離去的背影,緩緩將煙蒂放到唇邊, 舌尖抵上李維含過的地方,抿上唇。

離開餐廳,李維去酒吧裡吃了一盤炸魷魚,喝了兩瓶公牛。這才是適合他的食物。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思維深處有什麼正要奔湧而出,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克勞德。

一個棕色卷髮的美女前來搭訕,兩個人很快便抱在了一起, 只是這一切理所應當的讓他有些煩躁。

當他們靠在酒吧後牆上激吻的時候, 有人在不遠處抱著胳膊似乎欣賞了很久。

李維推開懷中的女子, 皺著眉不耐煩地走過去, 「我說萊斯利!你能不能自己找點事情做!」

「你剛才沒有買單,是我買的。」

李維想了想, 好像是真的, 「那我回去還給你行不行?你一個上尉薪酬比我高多了, 又沒見你怎麼花錢, 請我喝點東西又能怎樣?」

「我可以請你喝, 但我沒興趣請她喝。」

同李維約會的女子氣憤了起來,通常男人不會這樣沒有風度。

可是當萊斯利緩緩走出後牆的陰影,站立在燈光之下時,那猶如月神般的美感讓人忘記呼吸……除了李維已經免疫了。

女子露出嬌笑,「行啊,為了謝謝你請我喝酒,我也可以有所回報。」

李維抖了抖眉頭,「你回報他什麼?」

「可以讓他也加入啊,」女子走到萊斯利的面前,手指掠過他的下巴,滿眼的邀請與曖昧,「我們三個一起一定會很盡興。」

李維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是很喜歡女人,但是並不喜歡和別人分享自己的女人,至少當他們歡愛的時候不可以。

「這是你第幾次壞了我的好事了?」李維不明白萊斯利為什麼總要這麼「不義氣」。

萊斯利垂著眼,冷笑著看著眼前的女子,「你弄錯一件事情了,小姐。是我允許你加入我們。」

這句話讓李維呆住了,只能歪著腦袋看著對方,「你說什麼?」

不好的預感掠過李維的腦袋。

「我允許你在一旁看著。」萊斯利走到李維身邊,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便一把將他推在後牆上,如同萊斯利之前的評語,李維的近身格鬥爛到掉渣,萊斯利輕鬆地就擠到了他的雙腿間,一個讓人目瞪口呆的狂吻。

「你們……你們太過分了!」那女子將手袋扔了過來,萊斯利利落地撇過頭去,手袋狠狠砸在李維的鼻子上。

憤怒的李維雙手拎著萊斯利的衣領,「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多少次了!不要隨便親我!我要和你絕交!絕交!」

「先擦一下你的鼻血吧。」對方根本不以為意。

結局就是李維的鼻子裡塞著餐巾紙,一副悻悻然的樣子走在前面,萊斯利一派悠閒跟在身後。

「你說你這樣到底是為什麼?」

「因為我受不了你的品味,那樣的女人你都願意和她滾床單。」

「好吧,萊西。」李維插著口袋,倒退著,一臉輕佻和得意的神色,「如果你真的是個小公主,我保證這一輩只跟你一個人滾床單。」

而萊斯利冰冷的表情在路燈的燈光下隱沒。

李維始終記得自己趴在窗台下第一次見到萊斯利的情景,那種心潮澎湃的感覺,他的一生中只會有那麼一次。只是讓他心動的,是他幻想裡的公主。

但是李維很清楚,萊斯利的存在對於他而言卻是上帝的恩寵。

因為記憶力那個柔弱的女孩也許根本不可能像現在一樣駕馭超速戰機,他的沉穩、冷銳都是李維所沒有的。當李維憑借本能馳騁在天際之上,他需要萊斯利這樣的夥伴。

這點,李維很清楚。

「嘿,別露出那樣的表情。」李維走過去攬上他的肩膀,「現在的萊斯利才是真正的萊斯利。」

他們之間時不時湧現的尷尬,李維只能用這種看似大大咧咧的方式淡化。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很快就到了聖誕節。

堡壘城市裡的溫度是恆溫的,絲毫沒有小說還有紀錄片裡飄著雪花的氣氛。有的時候,人們甚至忘記了聖誕節的意義是什麼,單純只是找了一個慶祝的理由。

而軍部也有自己的新年晚會。

按道理那麼多女軍官出席的盛宴,李維應該是相當興奮的。不過可惜,這樣的場景一般都要求要有禮貌要有禮節要有規矩,而這一切恰恰是李維最為反感的。更不用說自己剛從少尉升到了中尉,一定會有很多人需要招呼。如果那些香檳紅酒都能換成啤酒的話,李維也許會欣然接受。他是在無法想像自己執著酒杯穿著筆挺的西裝的情景,這不符合他的美學。

既然這樣不如乾脆一點,李維直接申請了「待命」。這樣他就能坐在純色淑女自在地睡上一晚。

戴著耳機,李維哼哼著,純色淑女的艙門並沒有關閉,對面的全息電腦正放著電影,如果再有點爆米花和啤酒,那就真的是享受了。

Z區裡除了李維,還有幾個年輕人在研究什麼粒子對撞實驗,外加幾個老學究正在開討論會,當然他們的存在都與李維無關。

一場電影結束了,李維打了個哈欠,思尋著下一場看什麼。

滑動門打開,有條不紊地腳步聲傳了過來,在這個空間裡輕輕迴盪著,就像某個鼓點。

李維有些晃神,「克勞德……你怎麼會來這裡?」

一時之間,空氣中飄蕩起紅酒的醇香,幻覺一般。

對方彬彬有禮地一笑,「拿點東西。」

然後便視李維如無物一般走進了控制室裡。

那種悠閒的心情忽然之間完全沒有了,李維的整個神經都莫名地緊繃了起來。當控制門再度打開的時候,克勞德的腳步彷彿都踩在他的心臟上。

頭頂上傳來禮炮的聲響,預示著新的一年來臨。

「新年快樂,中尉。」克勞德朝李維揮了揮手,走向門口。

只有一句「新年快樂」嗎?

不知道為什麼,李維非常不爽起來。最近的克勞德忽冷忽熱,總讓人感到反覆無常。李維實在看不透他了,克勞德的一切令他莫名煩躁。

「嘿!」李維叫住了他,卻發覺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頓時覺得自己傻透了。

對方卻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優雅從容,「有什麼事嗎?中尉?」

他稱呼他「中尉」而不是李維。

「我有哪裡惹到你了嗎?少將?」李維從來直來直往有話就說,面對克勞德他發覺自己經常被堵得慌。

「沒有。」今天的克勞德穿著純黑色的禮服,領口別著銀色的方帕。就是這樣簡潔復古到幾乎談不上款式的著裝,卻因為他有了獨一無二的風韻。

李維將視線挪回電影屏幕,那裡正放著結束的音樂,舒緩而略帶憂傷。那本來是一部快節奏的動作片,當一切喧囂淡去,心靈卻不一定找到歸屬。

「要不要和我跳隻舞?」克勞德問,他唇角的淺笑令李維分辨不出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邀請。

「男人和男人跳舞多煞風景。」

「男人和男人就只能喝啤酒、鬥毆或者在戰場上並肩廝殺嗎?」克勞德仍舊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男人和男人就不能擁抱、接吻還有□□了嗎?這是上帝的法則還是自然的法則?」

「克勞德!今天是新年!」

「中尉,今天是新年。你能和我跳支舞嗎?你在介意什麼?這裡沒有其他人,只有我和你。」克勞德朝李維伸出手來。

「你就不能編出一些更好的借口嗎?」

「好吧中尉,你總是坐著,這樣會引起靜脈曲張,為了你的健康,和我跳一支舞吧。」克勞德的唇角仍然是包容性的笑容。

李維覺得自己在這個人面前似乎永遠是無理取鬧。就算對部下做出曖昧的騷擾明明是克勞德的不對。

「哈……」李維側過頭去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

「音樂就快結束了,李維。」克勞德輕聲說,「我們的時間就在躊躇中浪費了。你可以乾脆一點嗎?」

就在那一刻,李維起身,大步流星走到了克勞德的面前,一把抓住對方伸出來的手,「夠乾脆了嗎?」

「我希望你再乾脆一點。」克勞德笑了,李維從他眼角若有若無的笑紋中看見,克勞德是真的在笑。

「看看我們多麼不般配。」

是的,黑色的軍裝與軍綠色的迷彩服。

「這是衝突美。」克勞德帶著李維輕輕轉了一圈,他們幾乎沒有舞步,只是和著音樂罷了。

「對,我的衝撞,你的包容。」李維仰起下巴,略微有幾分不羈,「你是我見過最大度的男人,克勞德。」

「我不大度,李維。因為我太享受你的衝撞。」克勞德側過臉,李維絲毫不懷疑這個傢伙在這樣的氣氛下要做些什麼。

李維下意識就要向後仰去,但是克勞德的手掌卻撐住了他的背脊。

「我只是想你靠我近一點。」

克勞德的側臉貼在李維的耳邊,那是一個擁抱,與□□無關。

李維閉上眼睛,他覺得很寧靜。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作為一個戰機飛行員追求的是什麼。但此刻的寧靜讓他甘願從高處落下。

片刻而已,警報聲響起,尖銳得戳破一切幻覺。

「所有飛行員請注意!入侵者來襲!請各就各位!」

「所有飛行員請注意!入侵者來襲!請各就各位!」

李維呆愣著看著克勞德轉過身來,霎時間回神。

「馬上為我填充氧氣!」

克勞德飛奔進入控制室。

「媽的——這群外星豬連新年夜都不安分嗎?」李維咬牙切齒,說不定入侵者就是看準了此時的防備鬆懈,所以來偷襲了。

艙門關閉的瞬間,李維忽然覺得好笑。

在他第一次駕駛純色淑女出戰的時候,為他做準備的人也只有克勞德一人。

研究室裡的年輕人也趕過來幫手了,但是對系統最熟悉的卻只有克勞德。

「氧氣確認!」

「飛行系統確認!」

「攻擊系統確認!」

「武器裝備確認!」

準備飛行!

頭頂的通道正要打開,就聽見接連而至的爆炸聲。

這些入侵者越學越聰明了,竟然學會了轟炸通道!如果準備慢的飛行員恐怕還沒有來得及離開堡壘,就被炸裂在通道裡了。

李維蹭地離開了,在他飛離堡壘不到二十米遠的空中,便看見一顆飛彈直落落炸入還未來得及完全封閉的通道。炸裂聲隨著震顫的空氣,明明以純色淑女的穩定性李維是什麼都感覺不到的,但是他的心臟卻被死死掐住,當崩裂的火花絢爛開來,他全身一個顫抖。

糟了!如果炸進去的話……克勞德!

「Z區控制室請回話!Z區控制室請回話!」

李維試圖聯繫克勞德,但是另一端永遠只是忙音。

幾顆飛彈驚險萬分地掠過李維,一架戰機飛到李維身邊,對方飛行員慍怒的聲音就快將李維的耳膜吼破。

「你他媽在幹什麼——」

是萊斯利。

李維沒有回復他,而是迅速飛向空中,大弧度迴旋,彷彿穿烤肉串一般,啪啪幾聲過去,便聽見炸裂聲傳來。

整個夜空亂成了一鍋粥。

萊斯利不斷為李維製造機會,以最有效率的方式減少敵人的數量,而這期間不少戰機受損,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甚至無法返航。

李維的心臟一直懸著,他時不時看向那個被炸開口的通道,冒著濃煙,受損程度是S級的,純色淑女的控制室根本不可能沒受到影響。

「克勞德‧西恩!克勞德‧西恩!你他媽的馬上給我回話!」

李維得到的仍然只是一片忙音。

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顫抖著,牙關緊咬,李維這輩子沒有這麼發瘋過。

你們這群外星□□!

純色淑女的速度不斷攀升,萊斯利已經跟不上他了。

李維就像燃燒中的利刃,劃破黑夜,遇神殺神,勢不可擋。

克勞德……克勞德……

眼睛在發酸,視野變得模糊,一切開始依靠直覺。

李維的瘋狂惹起了敵人的注意,三架飛行器聯手對李維進行圍攻。李維拖拽著他們的航線,躲避著他們的進攻。

一直狼狽著跟著李維的萊斯利終於找到機會,黃雀在後替李維解決掉了其中的兩架。

「李維‧范佩爾!我不管你因為什麼而發瘋!別把純色淑女當成你洩憤的工具!」萊斯利的聲音冰冷到刻骨,似乎是要刺進李維的心臟裡。

啊,這是純色淑女……克勞德的畢生心血。

我要和它一起去贏!

那些紛亂的思緒抽離出李維的大腦,模糊的視野開闊了起來。

「萊斯利!掛住那些傢伙!」

「掛住」的意思,就是去挑釁敵人,然後引誘敵人追擊自己,而李維則可以憑借純色淑女的速度與攻擊性能,解決掉那群渣滓。這樣策略不能使用太久,被對方識破之後就不會再上鉤了。他們轉而去攻擊李維。

這個時候,李維便會冷笑著通知所有戰機「自由射擊」。他不斷拉長對方的軌跡,給速度不及敵人的友軍製造機會。

這樣的混戰直到天光的時候,入侵者才意猶未盡地離開,但是不可否認如果再拖下去,K11很有可能再派不出戰機,因為沒有戰機能夠持續作戰一整夜。

李維已經沒有返航的通道了,而是借助萊斯利的通道回到堡壘。

一打開機艙門,李維便看見所有人員正在處理萊斯利過熱的戰機。

「萊斯利——」李維衝過去,「怎麼還不打開他的艙門!」

「他……他是不是昏在裡面了?」機械師焦急了起來。

克勞德可能已經出事了,萊斯利……萊斯利不可以再……

李維一腳狠命踹在機艙門上:「他媽的萊斯利——你給我滾出來——」

如果你有事的話,誰還能看住我?誰在我衝動的時候提醒我?還有誰能與我並駕齊驅!

「滾出來!萊斯利!」李維狠命地踹門,如果萊斯利真的昏在裡面了,希望他能醒來稍稍一下按開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