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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會有第一次

「為什麼你覺得這裡不適合我?」

「因為你一直在追求平靜。」克勞德的手指點在李維的胸膛上,沒有力度卻又沉重萬分,「只是你的心凌亂了,所以你想要到一個吵鬧的地方隨波逐流忘記一切。」

「我記得你不是個哲學家。」李維哼了一聲,轉身的時候卻被對方抓住了。

「如果真的駕駛著純色淑女飛上天空,你就會成為入侵者最醒目的目標。你會害怕嗎?」

「它們也是我的目標。」李維笑著,綻開的弧線似乎要將一切喧囂和震盪割裂。

克勞德忽然伸出手去,猛地將李維拽向自己。詫異之下,李維一把抓住欄杆固定住了自己,正要發飆,克勞德卻托住他的後腦,狂放地吻上他的唇,肆虐般地吮吸,像是要抓住什麼一閃而逝的衝動。

這樣的親吻根本就不是玩笑,李維再笨現在也體會過來了。他畢竟是受過正規訓練的軍人,伸手襲向克勞德的頸部,帶著一種要結果對方的氣勢。

危險的預感令克勞德猛地推開了李維。

兩人在喧囂的人群中對視,李維的手指緊緊抓著欄杆,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欄杆下的人潮洶湧卻似乎靜止在了克勞德的目光裡。

「你剛才在幹什麼?」李維的牙關咬的很緊。

「我吻了你,和玩笑無關。」克勞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為什麼。」李維歪起腦袋,下巴仰起來,那種略帶不屑的態度令克勞德的表情愈加冰冷。

「你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要問我原因。李維‧范佩爾是這麼虛偽的人嗎?」克勞德一步一步走向他,看進李維的雙瞳裡,沒有人的目光能像克勞德一樣有力度,將人死死釘在那裡,彷彿要釘入時間的縫隙裡。

「荒謬。」李維轉身下樓,隱入昏暗閃爍的燈光中,只剩下克勞德孤立在樓閣之上。

走出PUB的大門,迎面而來的冷風吹的李維縮起了脖子。夜市燈火絢爛,在這個沒有天空的城市裡,這些燈火就似繁星,只是沒有靈氣。

打開宿舍門的瞬間,李維便發出指令,「不要開燈,莉莉絲。什麼話也不要對我說。」

一路上,李維的腳不是踩到自己亂扔的褲子,就是踢到扔在地上的啤酒罐,或者被上次留宿的女人的內衣給絆倒,跌跌撞撞終於來到了床上。

「為什麼是我遇到這樣荒謬的事情?為什麼那個荒謬的人竟然會是克勞德?」李維仰著頭,他很清楚自己沒辦法再回去Z區了,再見到克勞德就是對自己的自虐,而他絕對不會虐待自己。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李維將被子一拉,連澡都懶得洗。

當第二天的早上,李維根本沒有出現在訓練室的時候,米勒炸毛了。

「這個傢伙平常吊兒郎當就算了,現在連訓練都不來了!他到底把純色淑女當成什麼了!一定是又和哪個女人鬼混,把所有的東西都拋腦後了!」

其他的研究學者和工作人員也竊竊私語,甚至還查找出了李維的電話打過去,可惜就是沒人接。米勒一怒之下甚至廣播通報。

「請李維‧范佩爾少尉速到Z區報到。」

「限李維‧范佩爾少尉三分鐘內到Z區報到!」

「緊急通報,李維‧范佩爾少尉你必須馬上出現在Z區!」

但是這一系列的通報都石沉大海。

米勒就快冒煙了,而克勞德卻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靜坐在電腦前。

「少將!你是不是應該簽署一下搜查令,派人去那個傢伙的宿舍看一下!」

克勞德只是做了一個「冷靜」的手勢,「他如果不想來,你逼他又有什麼用?」

米勒愣在那裡,半晌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什麼了?」

「也許他太累了,要他休息一下,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吧。如果是我,我也不會想要一個不堅定的戰機飛行員。」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莫裡斯悠然開口,只是他嘴角的笑容似乎在說事情沒那麼簡單。

克勞德閉上眼睛,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眼角,不經意對上莫裡斯詢問的目光時,也只是晦默難測的一笑,讓莫裡斯略微掃興。

這一天並不是李維缺席訓練的結束,恰恰是另一個開始。當這種「曠工」持續了快一周之後,就連米勒都忍無可忍。

「我要去把那個混蛋揪回來!」米勒太陽穴突突,咬牙切齒要離開訓練室。

「誰都不能去找他,除非他自己回來。」克勞德的聲音在整個空間裡迴盪起來,莫名的震懾力令所有人的目光聚集過來,米勒的腳步僵在原處,他用難以理解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上司。

每個人的眼睛裡除了疑問,更多的是不解。

「這是命令。」克勞德隱去了所有的笑意,而整個Z區頓然明白,這個命令是絕對不可違背的。

但是有一個人,沒有將這個命令放在眼裡。

當晚,莫裡斯拎著兩瓶啤酒來到了李維的門前。

「開門了小鬼!我知道你就在裡面。都是男人,有話說話。」

坐在床上發呆的李維聽見莫裡斯的聲音,回過神來。不知道為什麼,李維沒辦法忽視莫裡斯,或者是因為他們兩是同一種人。

懶洋洋地開門,沒有多餘的寒暄,李維大喇喇坐在沙發上。

燈光亮起的瞬間,莫裡斯環顧這間凌亂的房間,露出大大的笑容,「好小子,你房間的風格令我無比舒適。」

說完,他壓著李維幾天沒洗的襪子,坐下去將一瓶酒遞給李維,「喝一點,爽心!」

李維接過去就灌了兩口,「來幹什麼?肯定不是找我喝酒,不然你帶來的應該是兩箱而不是兩瓶。」

「嘿嘿,你腦子沒銹掉嘛。」莫裡斯搭上李維的肩膀,「說吧,怎麼不來Z區訓練了?大家還在想你是不是醉死在溫柔鄉里了!」

「溫柔鄉……」李維嘲諷地笑了一下,假如克勞德這個大男人也算是溫柔鄉的話。

「是不是克勞德向你表白了?」

「嘿,你總是這麼直接嗎?」李維奇怪的不是莫裡斯這麼直接地將這件事講出來,而是沒想到他竟然會知道。

「表白就表白了唄。」莫裡斯和李維碰杯,看著天花板,「你看你現在的行為,就是□□裸的性別歧視。如果是穿著裙子的女軍官對你做克勞德做過的事情,你今天早就屁顛顛去訓練室了。」

「那能是一樣的嗎?」李維大灌了一口,「他可以選擇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

莫裡斯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真的不明白克勞德為什麼要說出來嗎?」

「為什麼?」

「因為他要確定如果有一天你駕駛純色淑女飛上天,他對你的感情不會干擾你的判斷力。那個時候,沒有人再能夠保護你。而克勞德能夠做的就是為了你將純色淑女的性能調節到最完美,為你設計最好的訓練,然後像其他人一樣,抬頭仰望你,比任何人都恐懼你的墜落。」

李維垂首,額發遮著他的眼睛分辨不出情緒,「聽你這樣說,克勞德好像非常愛我。」

「他愛你還是欣賞你,我無從知曉。我只是要向你確認,你是否打算放棄純色淑女了。如果是,我會告訴克勞德不用浪費時間來等待你,我們會去尋找下一個合適的飛行員。」

莫裡斯的手掌按在李維的肩膀上,「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李維,在這個特殊的年代,當你成為軍人的那一刻起,你就沒有任性的權利了。」

莫裡斯離開了,李維靠著沙發笑了起來。

夜晚,Z區裡的克勞德一邊看著全息顯示屏一邊做著研究記錄。整個研究室裡只剩下他一個人,空氣都安靜得彷彿沉睡了一般。

走廊上隱隱傳來腳步聲,克勞德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滑動門打開,一個身影抱著胳膊站在那裡,「如果我再不打算回來,你這麼用心地做這些研究又是為什麼?」

「為下一個飛行員。」

「如果他能開動純色淑女,你是不是也一樣會愛上他?」李維的聲音流露出審視的意味。

克勞德嗤笑了一聲,「我自認為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能夠分清楚愛上一個人和愛上一個夢想的區別。」

不緊不慢地走過來,李維毫無躲避地直視向克勞德的藍眸,「那麼你也聽好了,你愛我是你的事情。但是你的感情永遠不要成為束縛我的阻力。」

「成交。」克勞德伸出手來要,李維也大方地同他握手。

「但是有一點,我不允許你吻我,不允許任何性騷擾。」

「我盡量。」

就在李維要計較「盡量」這個詞語的意思時,Z區響起緊急通報。

「所有戰機飛行員緊急就位!所有戰機飛行員緊急就位!」

紅色的警界燈旋轉著,顯示「一級戒備」,整個K11基地陷入緊急調動中。

李維仰頭,「發生什麼了?」

克勞德調換了全息圖像的頻道,漆黑的夜空中沒有星星,只有交火時的爆裂將天空照亮。初步估計,有一隊戰機正被入侵者襲擊,從力量對比上來看,如果沒有有效支援,他們將在三分鐘內全軍覆沒。只是談話的十幾秒鐘時間,幾乎整個K11基地的戰機全部出動了,甚至下達了「自由射擊」的命令。

「怎麼回事?」

「是聖路易斯的E小隊,他們負責向我們運送X-II。」

「就是那個耗資巨大的人造元素,零點零一毫克就能成為整個基地空軍三年的引擎動力的玩意兒?」

「是的,我們想要的東西……」克勞德皺起眉來。

「那群外星豬也想要。」李維快步轉身,層層滑動門在他面前開啟。

「你要去哪裡?」克勞德雙手撐在口袋裡,跟在他的身後,雖然他在那一瞬間已經明白李維想要幹什麼了。

當那間空曠的陳列室出現在面前,克勞德與李維一起抬頭仰望。

銀色的戰機靜謐而深沉,在冷漠的燈光下蓄勢待發。

李維走上前去,在純色淑女下轉身,他笑著一如既往聳起肩膀,宛如神祇。

「總會有第一次的,克勞德。」